第2章 仲夜阑
“华浅，你先是冒充牧遥的身份接近我，然后又暗中下药迫使我娶你，最后连同你父亲，陷害牧遥一家入狱，现如今都已经真相大白，我可以不追究你所行之事，只是你我之间就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仲氏都管华文昂，背主求荣，恶意构陷并逼死同侪牧云平，现判斩首之刑，华氏家眷，全部流放岭表。”
“胆敢协助流放者脱逃，二十杖刑那都算是少的，到底还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啊，连这都没有扛下来。”
……
无数的话音在耳边浮现，华浅猛地坐起身。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夜间宴席时的喧嚣。
安静的，让人觉得是假的。
华浅抚了抚心口，仔细理着思绪。
和先前的梦境一样，她重生到了拜完堂的这一天。
那一次，她还有些懊恼，觉得为什么偏偏回到了这一天。
可如今，她只觉得庆幸。
庆幸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过，现在并不是坦白做错事的时候。
仲夜阑不会信她，牧遥也不会原谅她。
家主……更不会帮她。
她依旧只能靠自己，她也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里，华浅轻轻收拢被子，慢慢躺下。
昨天就是牧云平被捕的日子，十日后，牧云平为证清白，会在狱中自尽。
那时候，牧遥才和华家不死不休。
她一定不能继续走原来的路，她要换一个方式。
若是她记得不错，今夜仲夜阑就是去救牧遥了。
而后牧遥会在仲宅之中一步步成长，最后成为大娘子。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等救下牧云平以后，再去寻牧遥。
牧遥并非一个怪人，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一步步变成了后面的模样。
这个死局，她一定要解开。
——
李妈妈一早点好了香以后，方才去榻前叫华浅。
“大娘子，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仲氏院，拜见长公主呢？”
听见声音，华浅徐徐睁开眼，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后，方才撑着起身。
见华浅有些疲倦，李妈妈掀开两侧床帘，贴心问道：“大娘子可是没有睡好？”
华浅点了点头：“是不太好。”
“那就等回来再睡一觉，只不过现下得抓紧时间准备起床了。”
李妈妈走动着，华浅看见香炉，轻轻嗅了嗅，问道：“这是点的什么香？”
李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回头道：“这就是你每天都用的佛手香啊。”
“只有佛手香吗？”
华浅有些心疑，起身走到香炉边，低头看着那香炉。
做梦时，她常常闻见一种奇怪的香味。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甲寅梦归丹的香味。
可如今，似乎只有佛手香的味道。
“是只有佛手香，大娘子可是闻到了其他的味道？”
华浅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嘱咐道：“日后我的房间里不要任何香，便是女使身上，也不要有任何香。”
华浅怕闻见那甲寅梦归丹的香味，更怕如今这一切，还是一场梦。
“是。”李妈妈点头。
一旁，千芷领着两个女使进来道：“大娘子，这是计管家怕院子人手不够，特意派人送来的。”
千芷说完，两个女使便一同屈膝。
“奴婢翠竹。”
“奴婢半夏。”
“见过大娘子。”
一模一样的经历，华浅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任由千芷给自己梳妆。
给华浅描好眉以后，千芷道：“这是新婚后第一次去仲氏院，大娘子可要打扮的漂亮些。”
华浅笑了笑，并未答话。
涂完口脂后，千芷道：“大娘子，可以更衣了。”
说完，便有女使捧着衣服进来。
华浅起身，随意的挑了一件，也没看其他的，只道：“以后订一些其他颜色的衣服吧，白色不耐脏。”
“啊？为什么？大娘子不是最喜欢白色吗？再说了，只有白色才能……”
“花容月貌，都是华而不实的，不能让人吃饱饭。”
华浅语气平淡。
千芷却道：“大娘子怎么知道奴婢要说什么？”
千芷刚想说“花容月貌”四个字，华浅就先一步说出来了。
华浅顿了一下，解释道：“你在我身边多年，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
“这样啊。”千芷点头，不疑有他。
换好衣服以后，仲夜阑就来了。
听见四周都在叫着“大爷”，华浅回头，就看见仲夜阑一身黑衣玄袍，气宇轩昂的走来，面上是她熟悉的温柔。
只不过，而今的温柔，都是属于牧遥。
直到人走到了面前，华浅才回神，开口道：“妾身见过大爷。”
仲夜阑看着华浅温婉的模样，就要解释昨夜的事，华浅却更快一步开口道：“想来长公主在仲氏院已经等许久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好。”仲夜阑点头，微微伸手，准备拉着华浅，就见华浅两手交叠着，快步出去。
他微微皱眉，总觉得华浅像是变了一样。
一旁，李妈妈忙道：“大爷，大娘子才告别了父母嫁入仲宅，想来心中悲伤，不是故意与大爷疏远的。”
听见李妈妈的话，仲夜阑脸上微缓，加之想起昨夜一事，便开口道：“无妨，日后这仲宅也是阿浅的家，她想回娘家，随时都可以回去。”
门外，华浅并不知道仲夜阑和李妈妈说了什么，见仲夜阑迟迟没有跟上来，她停下回头道：“大爷，该去仲氏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