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开除她
叶卿宁本想就此了事，只是事情再次迎来了大转变，是他们谁都没料到的。
原本杨总助想着辞退叶卿宁，找的理由也没这么苛刻。
可就在两人交接之际，大boss顶着一副黑脸出现在人力资源部。
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领导破天荒的出现让众人一阵措手不及。
已到中年的大boss腆着胖肚子，一脸横肉满面，完全释意了人到中年的油腻感。
“谁是叶卿宁？”他面色冷冷地扫视一眼，大声吼道。
叶卿宁闻声一阵心惊。
“是我！”她一脸不安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摇坠感。
“总裁，您来了。这边请。”杨总助一看，忙笑脸相迎。
大boss冷哼一声，沉沉地剜了她一眼。
“你看看你带的都是些什么人？还留着过年呀，赶紧将她开除了，看着就心烦。一个个的，白眼狼。”大boss面无表情地指着叶卿宁，厉声呵斥。
“开——开除？”叶卿宁满眼不可思议。
他们竟然要开除自己？
“是是是，总裁消消气，里边请。”杨总助忙错开两人，瞪了叶卿宁一眼，随即讨好地附和一声。
就这样，杨总助带着总裁进了经理办公室。
此时，叶卿宁心中无比的郁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说开除自己，她觉得太冤了。
当炮灰当成这个的地步，也是够可以的。只是她还真咽不下‘被开除’这口气。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虽然自己不像闵老师那样是家里的顶梁柱，但也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被开除。
叶卿宁一阵静不下心来，索信给杨总助发了一封邮件，交代了工作的具体交接情况。
只是还没等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杨总助便发来了一条消息：先别乱想，等我消息。
经理室里，杨总助与总裁面对面地坐着。
“你若是搞不定他们，那就换人。”总裁对于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十分震怒。
怕是相关部门很快会请自己去喝茶的。
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帮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自己添乱。
杨总助也是难得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只得在一旁垂首默不吭声。
大boss的发飙无疑是因为事件的后果十分严重，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点燃一支烟，一脸黑沉。
办公室一阵安静。
他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很快便抽完一支。他捻灭烟蒂，霍然起身。
“安排人员去探访下老闵，他若是想要回来，可以给他调岗。以后，给我用点心，多盯着点。你还是安稳地坐在这里吧。这个人力资源部交给别人管，我还真不放心。”他一手拿起皮夹，正欲离开时突然转过身来，细细交代着。
杨总助一听，连忙哈腰点头称是。
杨总助一直恭送大boss到电梯旁，随即来到叶卿宁的跟前，低沉地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叶卿宁面色淡淡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在她的对面坐下。
她倒要看看，这位领导还能有什么话要说。
“小叶，这个结果是总裁指定的。我也想帮你，可——”杨总助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略一迟疑地说。
“杨总助，你们是不是掐准了我的懦弱？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局，也不想懂。龙套也好、炮灰也好，你说辞退我，我也认了。可现在是什么？开除耶，性质不一样。我签的是辞退书。”叶卿宁心中憋着一股气，紧紧地蹙眉，没好气地说。
“小叶呀，你就当是帮我。你放心，我会帮你介绍工作的。”杨总助只觉得一阵头大，之前看似那么文静的姑娘，现在看来仿佛是一种错觉。
“谢谢杨总助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自己找工作。”叶卿宁一听，才不愿意。若是听她的还得欠她一份人情，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叶，职场——”杨总助试图再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叶卿宁。
不料，叶卿宁一抬头，打断了她的话：“杨总助，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不过我更愿意让这个社会来教育我。既然是辞退，我希望工资能及时结算。”
扯这种心灵毒鸡汤平时喝喝就好，现在自己也没有这份闲心。
“唉，小叶呀，我知道在这件事中你是最委屈的，姐会记住你的这份人情。”杨总助一声长叹，这是软硬兼施的节奏。
“对不起，杨总助，照章办事吧。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叶卿宁觉得自己已够冤大头的了。
这个时候，她还真不想退一步。
叶卿宁出了公司，仰头看着天空，这几日里的压力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拿出手机，看着微信上陈香宜发来的关怀消息，心头涌起一抹失落。
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叶卿宁想起闵老师一事，决定还是去闵家看一看，毕竟同事一场。
她坐上公交车，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他跳楼后的那一幕，他们夫妇俩一一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上救护车。
生命何其脆弱！自杀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再怎么自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叶卿宁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也曾见过死人。只是从那一刻起，她就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
她一手拿着包，一手捋了捋头发，但愿闵老师能想开些。
透过车窗玻璃，她看着自己苦着一张脸，微微地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她在心中暗暗宽慰自己。
这时，公交车一阵右转，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是这样的静美。
看着一座座高耸的写字楼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公交车终于驶进了一片又一片的居民楼。
叶卿宁听着公交车喇叭报的站名，起身移到下车门旁，做好下车准备。
公交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她抬步下了车，站在站台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居民楼，随即缓缓转身，便看到站台后面的一排店面，卖着各色小吃。吆喝声四起，一切显得这样的生机勃勃。
有卖水果的、有卖烤鸭的，也有卖卤肉的，还有卖煎饼的……这或许就是市井小民的日常吧。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市井中的一员呢。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每一个城市都有它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它不为人知的一面。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叶卿宁走进水果店，一阵讨价还价之后，买了篮水果篮，边走边打听闵家的具体位置。
她来到巷子口，狭窄的巷子里停满了电动车，将这个进进出出的通道堵得更窄。
来到闵家的楼下，她仰头望了一眼这座老居民楼，随后从一侧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中进去。
这种居民楼是老小区，没有电梯，而且楼道的电灯都不一定好用。
叶卿宁看着有些昏暗的楼道，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来到二楼，敲了敲闵家的防盗铁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闵老师的妻子微微一怔。
隔着残旧的铁门，叶卿宁往里瞥了一眼，都能感觉到里面世界的拥挤。
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驱散着楼道上这抹阴暗的潮湿。
“嫂子，我叫叶卿宁，是闵老师的同事，闵老师情况怎么样？”叶卿宁见她一脸悲凄的表情，忙解释着。
看着眼前这位消瘦一圈的中年女人，从面相上来看应该是老实本分的。
她一听，没有过多的话语，‘吱呀’一声打开了防盗铁门，让开了道，叶卿宁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七十多平方的老式套房，过道挨着客厅，靠着墙边的一角堆满了杂物，显得一阵凌乱。
闵夫人示意叶卿宁坐，两人面对面地坐下。
她长叹一声，抱怨地说：“老闵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对工作十分用心，一直是本本分分的。这个家一直是靠他支撑着的。好不容易在城里买了套二手房，刚把二老接过来，本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这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开开心心的。如今他被开除了，是开除，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打击太重，他从没有想到会有被开除的一天。”
说到这里，她抹了把泪，停了停。
看得出来，她都替自己老公感到委屈！
“我也被开除了。”叶卿宁抿了抿唇，微微挑眉，低低地说。
她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叶卿宁，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好一会，她犹豫地问：“是因为我们家老闵的事吗？”
叶卿宁眉眼微眯，回道：“即使没有闵老师的事，这也是迟早的事。只是闵老师事件就像一个导火线，加快了开除我的步伐而已。”
“唉！”她闻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嫂子，我们得向前看。日子还是要过的。你得多劝劝闵老师，想开点，一切总会好起来的。”叶卿宁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会劝人的人，倒显得有些穷词。
遇上这种事，怕是这种安慰之词还不如来点最直接的援助。只可惜自己条件有限，大家都不容易。
“哪这么容易呀。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老闵这个年纪再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现在我们一家的经济来源没有了，每个月还要还房贷，你说我该怎么办？”闵夫人摇了摇头，一脸绝望地说。
确实，这个年纪找工作都很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被开除的。
“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倒下。嫂子，人只要还活着，其他都会挣回来的。”叶卿宁一阵劝慰着。
至少，现在人还在。
这已是老天眷恋！
气氛有些压抑，叶卿宁没坐一会便匆匆告辞。
她站在路边公交车站牌等车时，想了很多。或许相比于那一家子，自己还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算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