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控制塞希尔
门外的护卫型机器人正砰砰撞门的时候，忽然门就开了。
机器人们一下子就跌进了门，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迎接他们的是一连串的子弹。
叮叮当，子弹擦过机器人的外壳，弹向四面八方。原本用来射杀米娜的子弹，却用来给机器人挠痒痒了。
四个机器人无视这样的攻击，直接站在了攻击它们的m58-05面前。电子眼们扫过眼前的m58-05，而后是一串混乱的电子音。
“失联的机器人，确认已经反叛。”语毕，两个机器人抓向反叛的机器人。
反叛的机器人往后一退，抬起手臂推向进攻的两个机器人。机器人们开始一来一往地过招。剩余的两个机器人绕过缠斗的双方，走到屋子中央。
“在那里。”其中一个看向了屋子西侧。另一个随着指示也看向那里。
米娜正盘腿坐在垫子上，一只手正与机器人的手交握。她微仰着头，面朝机器人。此刻她闭着眼，好看的眉毛逐渐拢起来。
“无法确认目标动态，主控请下达指令。”
“抓捕收到，执行抓捕。”机器人迅速移动到米娜身边，向米娜抓去。
在接触米娜的瞬间，无数条绿色光线从米娜的身躯上溢出，缠绕上靠近的机器人。
看着缠绕上来的绿线，机器人松开米娜，往后退去。没几步，便卡顿住，一动不动。
跟随着的另一个机器在看见绿线溢出时，就开枪射击。可诡异的是子弹射出后，以肉眼可见的极低速度缓缓飞出，又缓缓撞入绿线中，掉落到地上。下一瞬，绿线团团裹住机器人，机器人挣扎几下后也顿住不动。
仰着的米娜蓦地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射出绿色的荧光，二进制字符急速地跳跃在眼瞳里。
又是黑色空间，米娜站在空间中央，左右四顾看不到任何物体。她觉得很奇怪，原本还在操纵智芯通过机器人网络链接夺取塞希尔的主控权，为什么转眼自己在这里？
呲呲——
奇怪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米娜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凝神倾听。
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轰轰轰地响声。米娜转身摸黑缓慢向左边走去。
约莫走了500米左右，声音已经隆隆，震得耳膜发疼，她停下脚步，伸手揉揉耳朵。
脚下传来阵阵麻意，只听轰隆一下，一道银色的冷光窜进米娜的眼中。
立时，米娜闭上眼。等到轰隆声停下，她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一尊巨大的金属人脸，通体泛着银灰色，上面的五官都是立体切面，每一处都棱角分明。银色的流光在这些棱面上滑过。那是一个女人的脸，神情冷峻，没有丝毫柔软。
人脸矗立在米娜面前，四周又如先前那样安静。米娜绕着人脸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或者说这尊人脸没有一丝一毫人造物的瑕疵，没有接缝口，没有螺丝钉，也没有所谓的开关。
米娜再次正对着人脸，看着那五官蹙眉，为什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房间里，米娜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双眸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与米娜交握着手的m58-02也同样保持着姿势，它闪烁的荧幕显示它正在运作。
而那两个被绿线包裹的机器人像是丧失了机能一般躺到在地。
守卫在门口的m58-05敌不过，最终被两个机器人打碎了能源装置，丧失动力倒下。
“反叛机器人已经解决，重复，反叛机器人已经解决。”
没什么起伏的汇报声停止后，两个机器人同时看向屋子中央。虽然它们并没有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同伴倒在地上，那个需要处理的人类女人一动不动，这静止的姿态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m58-02却开口了：“加入我们吧。你们无法抵抗智芯的。”
另两个机器人没有反应。
“哦，你们还没升级。”说完，m58-02不再作声。
时间好似在这里阻塞停滞了。
米娜和眼前的人像对峙了一会，各种念头盘旋在脑海里，比如这个空间是不是和空港里出现的空间是同一个？如果是，那么是不是有什么契机才能进入这里？如果是，那是不是还能见到‘她’？能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当米娜思索到是不是要爬上人像探索一番时，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所变化，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靠得很近。
米娜仰头，就看到一团白光，白光中‘她’正低垂着头，‘望着’自己。
米娜侧过身后退几步，拉远了和‘她’的距离。
‘她’还是那样晶莹苍白，脸庞呈现柔和的微光，如同上次看到的那样一派圣洁。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她’的眼眸，不再是失去焦距的无神，而是无机制的冷凝。
冰冷？！米娜没由来地为这个想法心惊了一下。
在研究所里，‘她’一直是沉睡的，表情从来都是安详的。对于实验体的他们来说，‘她’是特别的存在，犹如撷取太阳的星辰，他们总是仰望着‘她’。
‘她’不该是冰冷的……米娜想。
“万链解锁。”那个在空港出现过的声音忽地响起。
真的是‘她’发出的声音？
米娜没有动作，又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她’：始终漂浮的姿态，被黑色枷锁束缚的四肢，那条染上绿色的双重枷锁夹杂在这些黑色枷锁之中，尤为突兀。
“万链解锁。”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米娜。
米娜还没想好怎么回应，金属人像突然张大了嘴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
尖锐的声音如同针刺一般冲击着米娜的耳膜，米娜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脑中，拉扯着她的神经，一阵阵犹如尖刃。
“唔——”米娜忍不住呻吟，捂住头蹲了下来。
“万链解锁。”
在这一片啸叫声里，米娜居然清晰地听到了这空灵的女声……
太诡异了，不及细想，尖叫声突然停下，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
米娜抬起头惊愕地发现金属人像裂开了。
整个人像咔咔几下，分成了四五块，直冲米娜撞来。
“！！！”
米娜就地往旁边一滚，分裂的人像块们扑空了，紧着就调整了方向再次冲向米娜。
唰——
一条条泛着绿光的枷锁忽然从地下窜出，将人像块缠绕包裹，阻止它们冲向米娜。它们在锁链的包裹下颤动，一次次地往前撞击，想要突破锁链的束缚。
‘她’漂浮到米娜跟前，“万链解锁。”
米娜坐在地上，抬头瞪着眼前的‘她’：“希雅，你说什么？”
‘她’不言语，身体转向了被锁链束缚的人像块们。米娜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
那些锁链看起来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实际莹莹绿光却是在地下蜿蜒地连接到‘她’的脚下。
这到底是什么？万链解锁和这有关？
哗啦啦，眼前的锁链们将包裹的东西揉在了一起，就好像揉面团。
米娜一时不知是不是该笑。刚刚这些东西还要砸在她身上，这会却被揉捏地不成型了。
“万链解锁。”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米娜。
米娜站起来，走到希雅身旁，看向希雅。可惜，米娜没能看出‘她’展现丝毫的表情，冷冰冰的感觉实在不想实验室里沉睡的她。
‘她’的手抬起指向那已经被锁链裹成一团的东西。
米娜迟疑了一下，迈步走近那团东西，回头看了看希雅不变的姿态，深吸一口气，将手按了上去。
锁链的绿光瞬间增强了数倍，将整个空间点亮。
一阵阵蠕动在锁链地下传来，米娜忙收回了手，搓搓手臂。
片刻，锁链开始松动，哗啦啦地往下沉，逐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四分五裂的人像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蜷曲着的小人？
米娜忍不住凑近了看。
那小人一身银色，双脚曲在胸前，双手环保着脚，小脑袋搁在膝盖上，双目阖上十分安详。小人的后背上伏贴着一对翅膀，柔弱地覆盖着背脊，蜿蜒垂下拢在小腿上。
这一身银色不像之前那人像十分冷硬，反而有种柔润，米娜伸出指尖点了点小人。
软的？
米娜觉得有趣，望向希雅，“你做的？”
‘她’没有回应。
锁链缓慢地散开，如流水般铺陈在地面上，渐渐下沉消失。
小人背后的翅膀抖了抖舒展开，小脑袋昂了起来，双脚伸直放下，双手向上伸开。一个懒腰后，翅膀快速扇动，小人绕着米娜转了几圈，又飞到希雅身旁，左晃晃右晃晃。
“你——”米娜用手捏住那对翅膀，把小人拎到面前。
“啊——啊——”尖叫声响起。
‘她’的眸子盯着小人。小人似乎察觉到了，尖叫声戛然而止。小人瘪瘪嘴，回头觑了一眼。
小人怕希雅？
米娜的目光转向希雅，目光流连在希雅的眼眸和脸颊上。莹白的肌肤宛若瓷白的玻璃，透出一种无机制感。
“放开我！”尖细的声音划开了米娜的沉思。
米娜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小人。
小人看到米娜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后，立即挥舞起胳膊，“你为什么抓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塞希尔，这里的主控塞希尔！你不知道惹到我的后果吗？”
米娜将小人拎得远一点，眯着眼仔细打量小人的脸蛋，看着和那个人像很相似，那眼睛居然和梅瑞尔有五分相似……
“你和梅瑞尔真像。”
“谁和那个老女人像了！那个整天只会咋咋呼呼的老女人，不要把我和她相提并论！论品位我可是高出很多！”
“就那个冷冰冰的人像疙瘩？”
“￥闭嘴！闭嘴！”
小人气鼓鼓地开始蹬腿。
“我说的是实话。所以那个人像疙瘩怎么没了？”
“你问我？！还不是你们，把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我……呜……呜……”小人开始啜泣。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是哪样？
米娜不懂，但听这意思应该是指锁链捆住人像块，她把手按上去后发生的事情。
那这就是万链解锁？
米娜还没想出来，就听到小人叽哩哇啦说了一堆。
“塞希尔好委屈。塞希尔只想好好地在达哥斯星呆着，没想要招惹谁啊！塞希尔好委屈，好委屈，哇哇哇——”
“你委屈什么？！”米娜的口气冷了下来。
听出了米娜的不悦，小人不言语了，一双眼睛眨了眨，呐呐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只能听从主人的吩咐，无法违抗命令。”
那双晶亮的眼睛转了转，小人弯弯嘴角：“要不是有你们，我也不会脱胎换骨了。塞希尔喜欢现在的样子，多漂亮。塞希尔可以天天围着姐姐飞，让姐姐开心。”
姐姐？！
米娜忍不住一甩手，把塞希尔扔了出去。
“哎呀！姐姐~你不要凶塞希尔，塞希尔会听话的，会听话的。”小人翻个跟头，飞了回来，在米娜面前摇摆身躯。
米娜刚想说话，眼前的塞希尔、身旁的希雅如同撤去的幕布，变得稀碎模糊。
米娜的视线逐渐聚焦起来，白色的天花板印入眼帘。
“恭喜您成为塞希尔的新主人。”
m58-02的电子音传来让米娜飘忽的眼神定住，她低下头看着手上m58-02的机械臂，视线上移是m588-02的电子屏，上面正翻滚着二进制码。
眼角的余光撇到两个物体，米娜半转过身躯，见到两个静止的机器人。
静止的机器人嗡嗡响了两下，接着向米娜鞠了一躬。
“m58-04为您效劳。”
“m58-03为您效劳。”
米娜调动智芯，眼前出现智芯功能区块，果然区块中发现了一个新的区域：塞希尔。下面有一行字：『zx-004新增区块：塞希尔。激活塞希尔自主意识。』
自主意识？从沉默不语的人像变成娇滴滴的小作精？
这一切似乎都和智芯有关，也和希雅有关，米娜觉得她似乎找到了什么关键，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她要彻底控制这个娱乐城确保自己的安全。
“m58-03，m58-04找到梅瑞尔，制服她。m58-02修复这些破损的机器人。”
机器人们转身各自忙开了。
很快智芯收到了联络。
『m58-03：梅瑞尔已经抓住，在主控室。』
『zx-004：请提供去往主控室的路线图。』
▋▋▋▋▋路线图接收▋▋▋▋▋
米娜照着路线图来到主控室。偌大的主控室里，梅瑞尔坐在一把椅子上，两个机器人站在一旁。仔细一看，梅瑞尔的嘴里塞着一块布。米娜哑然，难道机器人也受不了梅瑞尔？
智芯中，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塞希尔：我不想听到梅瑞尔的声音，会做噩梦的。』
『zx-004：……你不要随便出声。 』
米娜捏捏眉心。
梅瑞尔一看到米娜，就唔唔唔要站起来。结果被旁边的机器人又摁下去了。梅瑞尔只能瞪着米娜。
“你别瞪我，谁让你不安好心。我只是借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走了。是你自己派机器人来杀我的，”米娜拍了拍梅瑞尔的脸，“你这不是自作孽嘛。”
梅瑞尔的眼瞪得更大了，唔唔唔地身子往前凑来，又被机器人给拉回去了。
米娜后退一步，那只刚刚拍过梅瑞尔脸的手藏到身后蹭了蹭，想蹭掉拍下的一手粉。眼前浮现的《星际大盗盖瑞传奇》翻过一页，露出后面的剧情。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只能让机器人一直跟着你，要是有任何心思，你的命就…”
“唔唔唔，唔唔唔。”梅瑞尔拼命摇头。
“哦，对了。”
米娜走到梅瑞尔背后，一手按住梅瑞尔的脖子，指尖用力一掐。梅瑞尔身子一抖，脖子上渗出了血迹。
“我刚刚在你身体里植入了纳米机械，只要你找任何帮手想要来杀我，我就会启动它，让它把你的心脏切碎。”
梅瑞尔颤了颤，使劲点头点表示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米娜拍拍梅瑞尔的肩，弯下腰在梅瑞尔耳边轻声说：“这里一切照旧，经营照旧，就是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你明白嘛？”
想了想，米娜伸手扯掉梅瑞尔嘴里的布。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呜呜呜。”梅瑞尔呜咽得直喘气。
“好了，那就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很快要营业了吧。”
梅瑞尔抽抽搭搭地起身，“我……呃……我去准备……”
米娜点点头，看着机器人跟着梅瑞尔离开主控室。随后，她关闭了眼屏上的《星际大盗盖瑞传奇》。
下次有的剧情不需要照做了，比如拍脸，拍了一手不知道什么东西，真恶心。哦，还有凑近，也不要了，一股黏腻的香味，倒胃口。
『zx-004：塞希尔关闭主控室出入口，我需要一个人呆着。 』
『塞希尔：好的，主人。 』
米娜走到主控台边，靠坐上去，抬起一只手向前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