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章 草堂乱象
“啪嗒~”
本是一声轻响,在此间却是落针可闻。
便是官兵压境,情形危亡,形如累卵,隐有一门之主威势的孙胜从始至终都尚算镇定。
但在这一刻却硬是没能拿住手掌中的一段半臂长短的仙参,可见其心湖震动,难以自持。
于是下一刻,原本有着诸多觊觎的三个精美匣子,转眼便成了瘟神遗物,成了灾祸源头。
便是那些站的稍近些的门人,也像躲避瘟疫一般挪开了脚,也不知是怕踩着了皇家贡品,还是怕沾惹瘟运。
便是孙胜本人也神情怔愣,也未曾捡拾那株掉在地上的仙参,皱着眉头回到了先前的座上,似陷入苦苦思索,一声不吭。
“既然已经寻到仙参,何不现在就还回去。”
有人在慌急之下,想到了自以为是的办法,想着将仙参送回去,物归原主,希冀能得到谅恕,逃过此劫。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不少神情慌乱,早已失去了分寸的人寻到了希冀的光。也有不少人露出意动的神色。
但清醒的人更多,都或轻或重的蹙了蹙眉。
世间事多是覆水难收,又哪来的回头?
“送回去,是嫌死的不够早吗?”
忽有人打破了沉默,同时也打破了一大部分人的幻想。
说话的人自然是王有才,当他发现自己被牵扯其间时,说话便已经少了顾忌,甚至还会更加不客气。
但他如此作为,无异于将紧埋沙子,求一时安稳的脑袋从沙堆里给拔了出来,于这些自我催眠的人,此时的他们敏感易怒,更易爆。
于是王有才很快被驳斥。
“不送回去,你难道想要我们一阳门送死吗?”
“兀那小子,你本就不是山上的人,你用心险恶!”
“你想我们送死!”
一时间出言反驳的人竟是不少,远远多过先前妄想希冀的人。可见事到如今,在场也不乏死到临头尤不肯正视当下情形的人。
但是这也无所谓了,王有才会让他们死心的:“难道你们都没注意到,这株所谓的仙参只是残株吗?”
“什么?”
“哗!”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时间草堂哗然,惊喝之声响成一片,不光是那些尚不死心自以为是的人,便是那些尚算清醒的人都难以平静。
惊骇之余,众人循声望去,望向躺在地上的那段仙参。
果然,只要认真去瞧,便可以瞧出这仙参的端倪。
这仙参足有孩童臂粗,却只有半截胳膊长短,且参体浑似一根柱子而少须,根部虽有一支活像尾巴的渐缩的参须,但尾巴的根部分明有着一个不新不旧的患口,看患口的口径甚至可以想到被截去的那一截参有多粗长。
“啊!”
“真的是断参。”
“怎么可能?”
“残参怎么还给皇家?”
终于,哪怕是如何的不智,如何的不清醒,他们也再无法自欺欺人。
“是谁干的?”
人群中有人发出愤怒的吼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王有才。
“诶,可不是我,在场的众位有目共睹。”
王有才一缩,站在了十八的身侧,其实他不必解释什么,众人自会醒悟。但在众人的直裸的目光下他还是莫名的一慌。
他要的是一阳门人同仇敌忾,面死决绝,与官军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可不是让他们现在便自乱阵脚,同室操戈。
这也是王有才无奈之举,之所以多次引导,自有用意。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不成想被牵扯到了这样的旋涡。虽然他们的退路依旧有效,但两者的前后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前者逃了便是逃了,他们四人还是他们,还是大唐的友好公民。
而后者事涉皇家禁忌,他们这些“贼寇”牵扯人都是要死,且绝无生还。
如果他们逃出了此间的生死,一阳门人也都在沉默的情形下都被一一诛杀,也便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在山上的存在,他们依旧还是大唐的良好公民。
但怕就怕有人不甘身死,抱有存身的希望,以必死之身多行无谓。
说白了他们的死其实在早已注定,只是分个早晚前后罢了。
但王有才怕就怕他们临死前“说”点什么,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若如此,便是此次逃出生天,天下之大也无可去之处。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打破那些一阳门人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将一阳门与官军彻底决裂,且是那种从思想认知到言语文字的决裂。
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没了一丝希望,之后在决绝的对抗中,安静的消失在天地之中。
……
于是怀疑的目光在王有才的身上一番寻探,之后竟是隐隐怀疑的看向了正阳堂一方,特别是李士贤的方向。
如此压力之下,便是一堂之主,也不得不站出来解释:
“各位兄弟,大家都看到了三个精铁匣子都在这儿,且铜锁也是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的。”
“李少堂好本事,取了仙参又上了锁!”
忽的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动用内劲这般遮掩,明显是有人不愿显露真身。
虽然没能找到说话的人,但声音分明是来自烈阳堂的人群,且分明有人从旁助其人遮掩,引来正阳堂这边的一阵怒目而视。
只是孙胜尚静坐不言,烈阳堂分明助其遮掩,草堂中的形势顿时微妙了起来。
“我可以很负责的说,仙参的残缺并非出自在场的任何人。”
王有才再一次站了出来,他还需要继续引导群情势头。
“哦!小兄弟此话何意?”
李士贤见有人帮他说话,赶紧接茬。
“对,你们猜的没错,仙参在带上山前已经是残次品了。”
“什么?”
“怎么可能?”
王有才言语往往出人意表,众人露出震惊之色,他们隐约间好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替某人背了黑锅。”
“要么就是你们钻了别人提前准备好的圈套。”
也就在这时,草堂众人,顺着王有才的思路,思索这句话的时候。草堂的正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来。
一个门人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声音带着颤抖:“堂,堂主,不好了,山下的官军又有动作了。”
“官军可是要攻山了?”
孙胜闻言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三角眼迸发出一道精光。
“没,没没攻山。”
“哼!”
孙胜一声冷哼,显然不满此人慌张失度的表现,便朝堂外走去,想要亲自前去查看。
在路过门口时,站在王有才身前,神色一缓:“小友,今你我同船共度,且与我同去看看这山下官军到底要干什么。”
王有才示意小玉他们到紫阳堂那边去,他自欣然同往。
在他二人后边,同去的还有正阳堂的李士贤,随行的是一个稍稍年长他的婉约女子和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
紫阳堂那边柳清怡与冯老紧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