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桐木琴响 前缘再续
李白又跟腾师请了一天假，恢复大战消耗掉的精神和体力。三月之期渐近，他愈发感到时间紧迫。
当晚回到书舍内，服下寒师所送的一粒益气丹，立即运用星辰之光洗经伐脉。至次日天明，经过一夜月之精华的洗礼，他的经脉有一半变成了玉色。
这一夜持续地打坐让本已干涸的灵台再一次恢复了丰盈，再次充满了无数精神力念头。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濛濛细雨。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道琴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这琴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缠绵婉转，扣人心弦。琴音中处处透出着惋惜与轻叹，仿佛宣示着两人之间的深深羁绊。
他第一次发现灵台内方寸灯竟然可以被琴音点亮。精神力念头形成的海洋也被这琴音所动。
无数海浪卷起，随着琴音翩翩起舞。不一会，舞动的海浪竟然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两具迷幻人影，依稀可以辨认是两位翩翩公子。
琴音一转，画面来到了一处深谷之中。遍地的牡丹花影旁，一位长发飘飘，冰肌玉骨的俊美男子左手抱琴，右手执伞，一身黑色锦衣，锦衣之上以金色丝线绣着凤凰神鸟。他的眉间一点朱砂，眸中蕴含春水，深情凝望着伞下公子。
而他伞下站着的那一位，双瞳微红，风度翩翩，束发而立，一身仙气环绕，背上负着一把青绿色的玄铁神剑，剑柄处刻写着菩提二字。
这两人一个野性近妖。一个缥缈如仙。
锦衣男子说道：“真的要去吗？”
公子回道：“夺眼之仇，散家之痛，身为大师兄怎能袖手旁观！”
公子手中多了一杯茶，对着锦衣男子说道：“我走之前，想听你再弹一次桐木琴，再品一杯红梅水。”
锦衣男子端坐于地，轻抚琴弦，歌道：“茫茫天地兮，有玉人，和！玉人不见兮，琴弦断，殇！有无而相生兮，难易而相成；高下而相倾兮，音声而相和；知己一世而难觅兮，天涯望断又复寻。据红梅虽甘怡兮，与君作别离……”
歌罢，他端起了菩提递过来的九曲红梅水，一饮而尽，随后沉沉睡去……
等那锦衣男子寻到战场，仅剩那把满面尘灰的油纸伞，半截埋在土中……
这是李白第一次见到转世前的自己，他的心中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忽然脑海中那道羁绊被彻底唤醒，瞬间意念通达。
他破境了！这就是破障境吗？瞬间环境好似突然变得透明，四周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中。
小到虫子的爬动，静到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水里游动得鱼儿，路上行走的学生，他们的呼吸心跳，都瞒不过自己的精神力感知。
李白用精神力感知琴声来源，终于在离自己书舍几里之外的文昌塔顶发现了一道遗世独立的抚琴身影。
障念已破，知己复得。他冲出了书舍，直奔文昌塔顶。在塔顶，他见到了双目垂泪的锦衣男子。
那一行清泪化作了天边的一片云，随着濛濛细雨落下，滴入了写着红尘醉三个字的酒坛中。悟悟和空空这一次也出奇的安静，默默地抱着酒坛看着相顾无言的二人。
李白慢慢走了过去，低声说道：“你还好吗？”只听砰的一声，琴音炸响，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沉默半晌。锦衣男子站起身来，默默走到李白身边，撑开了他在战场中拾到得那把油纸伞，也撑起了属于他们这一世的缘分。
他默默握住李白的手，说道：“菩提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片刻后，男子拭干了泪痕，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收起纸伞，冲着李白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重新抱拳说道：“兄台，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风无羡，是妖族的一名琴师，也是前世兄台的”他顿了一顿，酸涩地说道：“挚友。”
“兄台今后可以叫我无羡……”
李白说道：“在下李白，西泠书院天班学生。无羡，幸会！”
“兄台，虽是初见，但无羡仰慕兄台已久，可否陪无羡在这塔顶品茗听琴？”
“无羡有此雅兴，李白恭敬不如从命，请！”
无羡手中多了两杯九曲红梅，递给了李白一杯，自己一饮而尽！他端坐于地，续弦而拨。
琴声响起，李白喝完茶水，静心入坐，引日之精华入体。同时泠泠之音传来，体内经脉变得更加舒展放松。一曲琴音结束，全身的经脉彻底变成了光泽无暇的玉色。
“这是玲珑脉啊！”悟悟忍不住惊呼，说道：“之前听剑仙前辈提起，这世间只有血脉最纯净的妖族族皇才有可能诞生出玲珑脉体。
玲珑脉体者，百病不染，寿元长久，且天生与五行元素亲近。可分别使用五种不同元素的法术，也可使用它们形态变化后的组合法术。”
李白暗道：“应该是星辰之光与无羡的琴音发生了某种共鸣，才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那星辰之光本也来自远古女娲大圣，想来与所化未央星的元素亲近，倒也合乎常理。况且女娲圣人本属妖族，因此妖族血脉纯净者当是女娲一族后裔。
只是不知无羡琴声为何能够激发女娲神力？于是问道：“无羡，你这琴音有何玄妙之处？”
无羡按住琴弦收音，抬起右臂，施展禁制，阻止可能的窥视。看向李白说道：“这琴乃是伏羲琴，是远古人皇伏羲大圣用桐木神树树干加天蚕神丝制成。
是他送给妖族大圣女娲娘娘的定情信物，也是我妖族的镇族之宝。我因擅抚琴被三代妖帝的女儿霖铃公主拜为妖师，并将伏羲琴借我弹奏。琴音中蕴含着伏羲神力。
而我今日所弹琴谱乃是昔日旧友西泠院长寒青山所借，名为凤凰谱。
传说此谱正是人皇伏羲追求女娲娘娘时所作，和伏羲琴一并送于娘娘。据传娘娘时常把此谱带在身边弹奏。
因此，谱中也蕴含着伏羲和女娲双圣之力。此种秘辛，世人不知。我也是听闻妖族公主霖铃说起，还请李兄代为保密。”
“无羡请放心，李白一定替兄台保守秘密！”
“咦？这琴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黑衣人头顶的那本经书啊！怎么落在了寒师手中，难道？”
“哈哈，臭小子，别猜了！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寒师笑着说道。
“犯我西泠者，虽远必诛！”
“无羡，听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你断弦弃音实在可惜，可惜！
如今故人重逢，绝世琴音又一次响起，竟是在我西泠之地！老朽真是有耳福了，垂暮之年还可以再听到妖师绝唱！”
无羡抱拳一礼，说道：“青山兄说谬赞了！我这次来想见的人已经见到，这凤凰谱物归原主！”说罢将琴谱丢给寒师。
接着转向李白轻声说道：“听闻三月之后，兄长将登擂台一展身手，我必赶至，为兄助威！”
既而又对寒师说道：“惜别之际，便将这四只小兽，借与西泠五百年。也算报答寒师借琴谱的恩情。”
他一挥衣袖，竟然出现了四只参天妖兽。从左至右整齐排列依次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张牙舞爪，傲气十足。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仿佛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无羡说道：“小大、小二、小三，小四！你们五百年内替我好生守卫西泠，不可傲娇无礼。特别是我兄李白的安危，若有半点差池，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四兽恭敬顿首，看得出来非常畏惧无羡。
无羡走到李白身前，双手托着油纸扇，递到李白手中，说道：“兄台，保重！”
李白眼眶也红了，接过纸伞，依依不舍地说道：“无羡，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