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你的告解

    “谢了，师傅。”林曼对出租车司机招招手，把王成才扶下车。

    “你没事的，我给你贴两块膏药，好好躺上一天，你会没事的。。。”林曼对着眼神迷离的王成才说，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拿出钥匙，把院子的大门打开。

    “你还醒着吗？”她问。

    “嗯。”王成才只是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声音，小到立刻就被寒风掩盖过去。

    林曼把大门打开，拉下电闸，所有房间立刻亮了起来，她双手抱着王成才，用脚把自己房间的门挪开，把他放在自己床上。

    “先别睡，我给你贴块膏药。。。”林曼把抽屉拉开，翻找着。

    王成才盯着她房间天花板上那个绘着满天星的灯罩，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姥爷抱着高烧的自己，把自己放到床上，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夹杂着一丝抽泣的声音，眼角淌下两滴泪水，沿着眼眶，贴着面颊滑落到床单上。

    “别睡着，成才！喝药。。。”他看着自己姥爷的嘴唇上下开合，只是有些奇怪，他并不苍老，头发也是黑色的，并且发出的声音，也是女孩的声音。

    他的记忆混沌了起来，无数的东西在他的大脑里打架。

    “别睡着！成才哥！我给你贴膏药，然后你喝点东西再睡。”眼前的老者的影子晃动了两下，变成了林曼，她那双棕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犯什么傻啊，我姥爷早就躺在icu里了。

    王成才笑了笑，呼唤着她的名字：

    “曼曼。。。”

    “我在这儿。。。”林曼把耳朵凑上去。

    “你也会离开吗？”他问。

    “我不走。”林曼说。

    王成才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林曼把头扭过正，看到他的嘴唇运动着，似乎要说出些什么。

    “你要说什么？”林曼的瞳孔越来越大，眼睛里反射出的光点，似乎越来越多，声音也颤抖起来。

    “王成才！你他妈别吓唬我！”林曼趴了下去。

    “听我说。”王成才的声音似乎加大了一些，这让林曼抬起了头：

    “宋医生告诉我了，姥爷现在就是靠着icu苟着，只要何世俊把钱一断，他活不过四十八小时。”

    林曼抽泣着，拼命地摇头：

    “不！！我不会放弃王爷爷！！我陪着他的时间，比你多多了！”

    林曼站起来，咬着牙：

    “要说做决定！也是我林曼！不是你王成才！！”

    王成才喘了口气，用手指着他：

    “你以为我不愿意救我姥爷吗？我的名字是他起的，我挨我妈六年的折磨，为了他，你以为我现在愿意放弃？”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你以为我愿意放弃吗！！！”他怒吼道。

    林曼把他扶着，看着他那双不断抽动的嘴唇，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床头上，一个星期前，他和王成才还思考着，转学后的美好生活，但是现在，这个深渊已经牢牢抓住了他们。

    “我们没能力掌握命运，这都是命，成才哥，何世俊一句话，就能决定王爷爷的死活，除了逆来顺受，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她一边抽泣，一边说。。

    王成才扭头盯着他，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

    “别把命运贱卖给何世俊。。。千万不要。。。”

    他用力把身子支起来，腹部的剧痛让他拉长嗓子，惨叫了一声，把身体前倾，抱住了林曼：

    “姥爷走了以后，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就是你了，你要是变成他的人。。。”王成才抽泣着：

    “我都是为了这个，才勉强地活下去。。。”

    他的头贴在林曼的胸口，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

    “成才哥，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和王爷爷一样，都是你的亲人，我自己有分寸，我不会从了他，但是你要给我一点周旋的余地，好吗？”

    她没有注意到，她胸口处的男孩，已经睡了过去。

    “成才？”她叫道。

    男孩没有回应。

    林曼微微一笑，把灯关上，这个大他一岁的男孩，现在像他的儿子一样，祈求着她不要离开。

    “我不离开。”

    林曼爬上床，抱住他，闭上眼睛，想起自己爷爷对自己说的话：

    “曼曼，终有一天，你也要成为母亲，你要有勇气，为你的亲人去承担一些东西，这不是你的选择，而是你的义务。”

    我现在。。。就是在承担责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