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院
王成才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喉咙被烫伤，以后都将留下炎症。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喝烫的东西被烫伤的？”医生问。
“是啊！我怎么说他也不听，这娃平时都好好的，前几天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还打我嘞！”母亲赔着笑脸，拍了拍王成才:
“这娃真不听话，我以后一定管教！”
王成才没有理她。
母亲把王成才拉出检查室，转过头说：
“这边有咱们的亲戚，我要是说实话，咱亲戚谁还看得起妈啊？这样吧，我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啥？”
“水煮肉片”王成才说，多少沾点斗气的意思，他想听见母亲的安慰，尤其是关于自己的嗓子。
“你嗓子有问题，吃点清淡的。”母亲漫不经心地说着，打开手机刷着短视频，抖音上经常出现的笑声已经占据了母亲的大脑。
王成才看出来了，自己之前想到的，母亲愧疚的样子，丝毫没有出现，不仅没有，对于毁掉他嗓子，进而毁灭他歌唱梦的事情，母亲毫不在意。
王成才忍住愤怒，算是给母亲最后一次机会，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嗓子完蛋了，我一辈子都唱不了歌了。”
母亲漫不经心地说：
“毁了就毁了吧，正好专心学习，以后给我考公务员。”
王成才再也无法忍受，破口大骂：
“我因为你的梦想毁了我的梦想！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考公？！！”
他那本就发炎的嗓子，因为大声呼喊而再次破损，一股腥味从他的喉咙里传到口腔处。
母亲愤怒地把手机揣到兜里，在医院走廊就开始说教：
“我？是我的问题？我喝热牛奶这么多次，都没烫伤过，哦！你的嗓子就是金枝玉叶，就烫伤了是吧！！”
王成才刚刚想辩驳，就被母亲又塞了回去，见缝才能插针，但是母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让你喝牛奶是为你好，你自己烫伤了怪谁？！！！难道不是你自己不起床导致的吗？！！！”母亲暴跳如雷，吸引了整个走廊的视线，一旁的护士连忙劝阻：
“姐，别生气了，这是走廊，您到外面冷静一下！”
“冷静？这娃要气死我！我明天就不活了！我去死！去死！”她边走边哭，宛如像是刚刚在医院里死了什么亲人。
王成才只觉得心痛，似乎是什么东西让他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哭，没意义，自己的母亲除了让自己考公以外，脑子里没有任何东西。
一个老太太走了过去，拽了拽王成才：
“你妈一把一把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过去说两句好话吧，别做不孝子。”
王成才满脸质疑和愤怒地盯着这个老太太，似乎杀了她的心都有。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是到底母亲在这里闹，还是挺丢人的，王成才走过去：
“我错了，别哭了。”他宛如嘴被胶水粘住一般，勉强开口说道。
“你就气我吧！气死我你就开心了！我看我死了以后你爸会不会管你！！”母亲来了劲：“我全部的指望都是这个娃，让我活啥啊！！！”
“好啦好啦！赶紧回家吧，有什么家务自己回去解决，这是医院！”护士有些不耐烦：“再要是这么哭哭啼啼的，我只能罚款了!”
母亲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把王成才拉着，走向电梯，一路人都议论纷纷。
“这娃这么气他妈啊？”刚才的那个老太太说。
王成才的胸口宛如被锤子砸一般，甚至让他岔了气，他恨不得上去踢死这个老太太。
“别着急下结论，说不定是他妈把娃怎么怎么了，娃家有啥坏心思呢！”一个老爷子指正道。
王成才刚刚被刺痛的心似乎马上恢复了，他有些开心，这个老爷爷还是支持自己的。
走到电梯里，母亲掏出手机，又开始刷短视频，视频里传来的诸如岔气一般的笑声和各种音效，让母亲瞬间眉开眼笑，好似她刚刚哭死哭活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肯定是装出来的”王成才想着，咬牙切齿。
但是母亲说带他吃饭的事情呢？还算不算话？王成才这次哪里还敢问她老人家，生怕她出电梯又要死要活地哭，他干脆沉默是金。
他和母亲走出医院，骑上电动车带着他一路向北，经过旧城区的时候，路过很多饭店，王成才盯着一家饺子馆，想着：
“带我吃饺子？也对，毕竟我嗓子不能接受辣的东西，再说我妈也爱吃饺子”
但是母亲的电动车带着他驶过了饺子馆，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王成才一顿失望，但是前面的汤面馆映入眼帘，他似乎又有了希望：
“带我吃汤面吗？嗯！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成才期待着，但是电动车还是没有在汤面馆处停下，而是带着他朝一个巷子里钻，这几年打击教培严重，因此很多教培都转入了向深巷子里，王成才心里一咯噔。
“赶紧下车。”母亲把电动车停在一个小院门口，这就是王成才补习的地方。
“赶紧去！让我用八抬大轿请你？”母亲催促道。
“不是带我去吃东西吗？”王成才冷冷地说，希望让母亲想起一些事情，他现在多么希望听到母亲说一句：
“啊！对！我忘了！我儿子辛苦了，咱现在就去吃！”
哪怕是一碗汤面呢？但是直接把他放到这种地方，让王成才几乎崩溃。
“吃？你把老子气成这样！吃啥？这几天给你检查，早就把带你吃的钱都给花光了！”母亲把电动车停好，把王成才拽下车：“还不进去学？学不好不准吃饭！”她斜了王成才一眼，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地走了。
王成才的嗓子还隐隐作痛，他咒骂了两句难听的话，狠狠地朝着补习班的大门踢了一脚，然后向家里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