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和亲公主
周淮晏醒来的时候, 触目是一片艳丽的金红色,就像眼前遮住了一片帘子, 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就好像中午午睡一觉睡到了傍晚,他的头昏昏的,很沉,像是放着什么重物,
周淮晏缓缓眨了眨眼,唤醒混沌的大脑。外面传来了马蹄踏过官道的声音, 很多很多。
砰!
突然,整个空间猛然颠簸了一下,他下意识扶住什么东西。于此同时, 周淮晏也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点。
——马车。
他在前行的马车里。
周淮晏坐过太多次马车了, 他熟悉到只要随便摸一摸就能大致判断出马车的构造和档次。
在古代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坐得上马车。而他如今乘坐的这种很明显,是最高级别的。
果然不出所料,是皇室
周淮晏已经习惯了, 他每次到达每个不同的新世界都会跟皇家扯上关系。
这次他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皇子?太子?亲王?
正当周淮晏垂眸思索的时候, 宫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九公主殿下息怒,方才车夫不长眼, 磕绊了一下。”
顿了顿,对方敲了敲门, 弯着腰抱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进来。
“殿下现在,要用些水吗?”
周淮晏:“”
九公主殿下?
公主?!!!
周淮晏身体一僵, 猛然侧过头, 眼前的红色也跟着动作飘起,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朦胧大红不是他脑子混沌而显现出的幻象, 根本就是一块红布。
哗——
朱红的锦布被一把扯下,金质流苏垂落面前,碰撞出好听的声音。
周淮晏怔住:“”
竟然是盖头。
是新娘子出嫁时,头上的盖头。
随即,周淮晏的目光往下,看见了自己身上艳红靡丽的嫁衣。上面的绣纹很不同。
——是只有外嫁的公主才能够穿的。
周淮晏立刻拉开马车的帘幕,往外看。
果然,和亲的队伍逶迤蜿蜒,壮丽异常。
“哎!”
宫女恼了,连忙过来用袖口去遮挡他的脸,
“公主殿下,您不能掀开盖头,这得您未来夫君才能掀的。”
周淮晏:“”
未来夫君????
某一瞬间,周淮晏怀疑起了自己的性别。不过现在情况未明,他也不好露面。重新坐回到马车里,他喉结滚动,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胸口。
软的
这一刹那,周淮晏的脑海中仿佛劈下了一道闪电。
【不,等等。】
他忽然察觉到了手感不对。
那样的触感,不是人体的软肉,而是填充的棉花。
“呼”
男扮女装的和亲公主
开局这么刺激的吗?
周淮晏冷静了一下,打算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他会男扮女装,而宫女口中的未来夫君又是谁。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套话,宫女兰芝就凑近过来跪在他身边,重新将盖头给他盖好。声音里有着很明显的威胁,
“殿下还是安分些好,此次任务成功之后,您才能回到大庆。”
“”
周淮晏眯起眼。
果然,他就说这里面不一般。
半个时辰后,周淮晏不动声色从宫女口中套出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比如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庆皇帝的私生皇子,从小养在皇陵,极少人知晓。去年大庆战败,苗疆之主提出和亲。
世人皆知苗族善蛊,善毒,苗疆之地更是庆人眼中的炼狱之所。最重要的是,苗疆王如今已经年过六十,根本就是个喜欢玩虐幼女的老头子,前面已经死了八任妻子。
大庆皇帝舍不得最宠爱的九公主,于是便派了和九公主有五六分相似的周淮晏去。
当然男女之别很容易被发现,一旦新婚夜被苗疆王发现,大庆肯定会遭到报复,所以周淮晏的任务并不是和亲,而是刺杀。
他要刺杀苗疆王,然后嫁祸到他的儿子苗疆少主身上,令本就不慎和睦的父子撕破脸面,致使其内乱,
届时,大庆会趁机出兵。
——好一个算盘。
不过,周淮晏并不想做别人的棋子。他第一的目的是要找阿翡。
苗疆,善蛊毒。
很熟悉的设定。
他沉吟片刻,问,
“那苗疆少主,眼瞳是什么颜色?”
既然要让他嫁祸,这些基本信息该是知道的。只不过周淮晏还没等到宫女的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因为普通的马和战马的马蹄声是不一样的,周淮晏很清楚。
外面一片慌乱之声。
宫女兰芝面色一肃,下了马车出去看了看,方才紧张的表情微微松懈下来。
“是迎亲的人。”
【迎亲?】
周淮晏微微掀开一点盖头,从车窗望去,只听怒马长嘶,声裂云霄。密密麻麻的铁骑前,苗疆少年端身骑于马上,胸前银饰光寒,风氅翻卷如鹰展翼。
“那就是他们的少主,赫律北。”
宫女站在马车窗边,遮挡住外人对公主窥探的视线,表情凝重,
“年方十九,却能在万军之中斩下我方主将首级。”
也正因如此,庆国兵败如山倒,不得不接受了屈辱的和亲。
苗疆王年过六十,依旧沉迷女色,但身体越发疲老,因此出来迎亲的,便只能是少主赫律北。
“所以,我嫁的是少主他爹?”
周淮晏勾起唇,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苗疆少年苍青色的眼瞳。
“有点意思。”
闻言,宫女皱起眉,语气危险,
“殿下,谨言慎行”
“”
车窗关上,宫女只得了一声嗤笑。
与此同时,苗疆少年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朝那朱红的嫁车扫来,却只看见了一个正在车窗边整理的宫女。
“少主,确认是大庆九公主的婚驾,可以迎亲回去了。”
阿翡沉默片刻,勒转马头,
“回城!”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进入王城。宽阔的大道两侧,处处红妆。百姓夹道来迎。
“听闻这大庆九公主貌若天仙,倾国倾城,这要是嫁给咱少主多好,偏偏”
“可惜了,进了王宫,那样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一年。作孽啊”
“听闻少主与王上早有不和,这天啊,怕是要变了,可偏偏和亲公主这时候嫁给了王上,真是时运不济”
“”
终于,马车停在了王宫门口,到这里,得走进去了。
马车门推开,最先出来的,是一只手。
这一瞬间,苗疆少主的表情一滞,目光倏然聚焦过去。
腕骨精致,肌肤玉白,上面戴着一只精致的凤镯,可比起那价值连城的镯子,小公主的手,才更像是一件不容碰触的传世珍宝。
嗒。
准备伸手去扶的宫女瞬间愣住,因为已经有人越过她。
下一秒,小公主的指搭在了苗疆少主的手腕上。
这不符规矩的!
宫女脸色煞白,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不过旁边追随赫律北的属下也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周淮晏无声勾起唇,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按实了。
大庆的九公主身穿一袭红嫁衣,屈腰从车里走出来,盖头下的流苏摇摇晃晃的,搭着苗疆少主的手腕缓缓下了马车,
“有劳少主了。”
他稍稍放轻了嗓音,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空灵。
可阿翡瞬间就认出来了。
——是周淮晏的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红盖头,下意识去扫过对方的胸口,脑海中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长风拂过,偶然间吹起了新娘的盖头。刹那间,熟悉的面容倒映在苗疆少年翡色的眼眸中。
“”
沉默片刻,小公主被苗疆少主送上了花轿,然后目送着那顶华美艳丽的轿子进入王宫深处。
“”
正式的成亲之日定在第二天。
在周淮晏意料之中的,苗疆王突发疾病。
于是原本仅仅只是替父迎亲的少主,穿上了新郎的婚服,替父完成了所有的婚礼流程。
没有一个人发出异议。
入夜,周淮晏端坐在婚床上,他低头,看着洒满了花生、红枣、桂圆等的床褥。
这不是苗疆的婚嫁习俗,而只贪图美色的苗疆王也不会刻意去迎合大庆的规矩。
所以这是谁安排的,不言而喻。
龙凤金烛燃烧着,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微响动,映出了一道颀长鹤立的黑影。
“不掀盖头吗?”
小公主微微抬头,似是不经意,又像是故意,他喊,
“夫君?”
“”
明明看不见,周淮晏却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倏然僵直,片刻后,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掀起了他的盖头。
阿翡头一次见周淮晏如此红妆艳丽的模样,在昏暗的烛火下,大庆的九公主犹如夭夭新桃,美丽得不可方物。
“少主?”
周淮晏攥住了对方捏着红盖头的手,
“怎么,连洞房都要替父亲来了吗?”
苗疆少年看着他,片刻后,才道,
“他以后,都来不了了。”
阿翡俯下身,反手捏住小公主的腕骨,褪掉上面的凤镯,缓缓摩挲,
“昨天我把你送上花轿后,就去杀了他。”
本来谨慎起见,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可谁让昨天,苗疆少主发现来跟自己父亲和亲的人,是周淮晏呢。
小公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伸手去勾着少主脖间的银饰,漫不经心地问,
“这算不算,杀人夺妻?”
“杀人算。”
阿翡嗅着小公主发间的冷香,单膝跪在他面前,轻手去拆他的凤冠。
“夺妻不算。”
很快,漆黑如锦缎的长发散落满手,
“他死了,九公主便只能换一个和亲对象。”
“”
周淮晏勾起唇,轻轻“噢”了一声。
“那就只好,换少主了吗?”
阿翡仰头,去吻他,然后解开小公主的腰带,
“是,殿下。”
忽然,苗疆少年动作一顿,凑到周淮晏耳边,感叹道,
“公主,真大啊。”
周淮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