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新生的软肋
眼看又要重蹈覆辙, 周淮晏终于回神,
“等等等!!!”
漂亮皇子死死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腰带,满脸震惊。
他一把丢开怀里的玉玺, 目光嫌弃至极, 仿佛看见了大猫叼回来放到怀里的死耗子。
“我,我什么时候说想要这东西???”
“对,一方小小的玉玺怎会是殿下所求之物?”
阿翡有着自己独特的阅读理解, 他俯身过来, 目光灼烫,嗓音潮热,随手松开带子, 往下。
“殿下的宏图伟业, 应该是这天下才能与之相配。”
“”
周淮晏一时震惊到表情空白。
他什么时候有宏图伟愿???
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做一条富贵的咸鱼好吗???
甚至这一刻, 漂亮皇子甚至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先去按住对方作乱的手, 还是先反驳自己什么时候想要天下。
“你你”
第二个字,因为脊背窜上的电流变了调。
接着,周淮晏反驳的话被镇北王的唇堵在了嘴里。这位俊美的异姓王经过几年的历练, 吻技越发高超。
甚至,他还趁着漂亮皇子刚才想要反驳, 顺利地勾住了对方的舌尖,
“殿下, 阿翡想要嗯奖励。”
“停,等等”
周淮晏想要再掰扯掰扯, 关于大猫叼回来死耗子,哦不, 是他想要天下这件事。可惜对方并不打算让他开口。
“阿翡, 等唔”
想要挣扎推开的手, 忽然碰到了男人隆起的小腹。这一刻,想起对方现在脆弱的身体,周淮晏本想用力把人推开的手僵住。
甚至,他还下意识扶住了对方因为腹部的重量而微微下塌的腰。然而这样的动作,被男人认为是允许,甚至是主动。
他吻着漂亮皇子湿润又饱满的唇珠,然后拉着少年的腕骨,捏了捏周淮晏的掌心,缓缓拉着往后。
“淮晏哥哥,阿翡真的很想要奖励,好不好?”
“等下我”
周淮晏喘了几口气,刚才太过震惊,又被堵住唇舌,现在有点喘不过来。
“——不要等。”
忙了两三天没来,大猫现在饿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的原因,他最近特别,特别容易生出这种
“等不及。”
周淮晏“”
接着,漂亮皇子感受到了指尖熟悉的润。这一刻,周淮晏想起了前世,他养得那只小母猫。后来,他把小猫送去绝育。
但显然,这种操作不可能用在人身上。于是他只能换一种更加温柔些的方式。周淮晏最终还是伸手过去,下一秒,大猫喉头闷出一声哼,总算不再堵着他不能说话了。
漂亮皇子皱着眉问,
“我何曾说过想要玉玺天下?”
“”
男人此刻浑身僵硬轻颤,死死抓着周淮晏的肩膀,耳朵几乎都快听不见声音,他无意识闭着眼,睫毛颤抖。喉咙中像小猫似的哼出呜咽。
“”
“本殿下在问你话。”
见他不回答,周淮晏皱眉停住,
“别,主人。”
不知为何,阿翡恍惚有种梦回除夕夜的时候,他抱着衣服下摆,直起身,跪立着在漂亮皇子身前,膝盖分开抵在柔软的床褥上,低着头,呼吸微微急促,
“白白马寺,是那天放烟花的晚上。”
“嗯?”
漂亮皇子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对方微颤的膝盖,等待着后续地答案。阿翡有点不稳,一只手撑在周淮晏的肩膀上,漂亮的翡瞳晕开潮湿的雾气。
“放烟花,阿翡当时问殿下,想要什么。”
“”
周淮晏眯起眼,好像有这回事,但他当时似乎喝多了酒,又过去好几年,他不太能回忆起当时自己说了什么
“殿下当时说想要这天下。”
俊美的镇北王嗓音微哑,断断续续,他揪着漂亮皇子肩头的衣料,将其攥得皱巴巴。
“要天下”
男人指骨泛白,手背因为过分的用力,而显出笔直而僵硬的筋线,
“所以,殿下想要的阿翡都会为您奉上。”
“怎么可能?!”
周淮晏震惊之下,没控制住力道。大猫顿时蜷缩起来,喉咙里努力压抑着什么,像是难受。
然而没想到,周淮晏下一秒就被对方一口,咬住了另一只手。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用齿牙衔着指尖。
哪怕四五年过去,漂亮的小皇子还是不能理解,同时也不能习惯这种,手指被咬磨的感觉,又像有一段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小臂,然后他几乎半边肩膀都在发麻。
这一刻,周淮晏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好像是说过。说过想要天下太平。
——是天下太平!!!
这就跟世界和平一个意思,随口一句罢了。可恶,这男人怎么听话只听半截的?!!!
周淮晏简直气笑了,惩罚性地捏了捏大猫的舌尖,收回手,但又很不适应手上略微粘黏的触感,只能嫌弃地,在对方胸口擦了擦。
“本殿下当时说的是天下太平,不是要天下!!!”
然而这两个答案对阿翡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舔了舔唇角,缓解着舌尖被捏到的,微微的麻痒。
俊美的异姓王沉下身,紧紧噬抵小皇子的手。他好像特别喜欢用这样的方式,俯过来,贴着周淮晏的耳边说话,
男人嗓音低哑缠黏,似是情人低语。
“殿下若登帝位,定会让这世间太平的。”
“”
这句话一瞬间,让周淮晏看到了一辈子忙忙碌碌碌碌碌碌的后半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阿翡忽然放缓了语气,
“殿下,阿翡的身子不容于世,如今又怀有殿下的子嗣。”
他看着漂亮皇子墨玉般美丽的眸子,
“普天之下,唯有皇权,唯有天子,方能让囡囡以后,不会活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
“”
周淮晏怔住。
他原本觉得一个王爷,足够。可细细一想,若是一个单纯的闲散王爷的名头,是不够的。
“殿下那么聪慧,应该知道,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对皇室而言,多么危险,犹如眼中钉,肉中刺。”
卫国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阿翡没有提,他相信对方能想得到。
“若是着帝位,殿下不做,四皇子,小十三,殿下能永远相信谁?”
“殿下说过,权势富贵最容易腐蚀人心,更别提那至尊之位,权力财力,天下顶尖。十几年后,二十几年后,我们当真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真的不会有人,拿孩子的出身,拿阿翡异族的血统做借口,做刀刃,对准殿下吗?”
“”
周淮晏或许想到过这一点,但他前二十多年,从未想过当皇帝,一是天真地想要退出夺嫡之争,二是不想承担天下万民的责任。
皇帝太累了,他只想每日轻轻松松,寻欢作乐。
可如今,阿翡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所有的假象,将血淋淋的现实和未来,摆在面前。
周淮晏从来都没敢没敢承认过,若是他当年,再狠心一点,再不管不顾一点,
——就像所有人担忧的那样,
狼子野心,行天底下最大逆不道的篡位之举。直接将周帝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或许
舅舅不会死的。
他本来可以救他,护住他。
周淮晏终于意识到,他十几年的筹谋算计积累,比不上天子皇权。
没有权力,他什么都护不住。
阿翡说得对,四皇子如今的确正直敢言,光风霁月如琼枝落雪,小十三如今也的确站在他身边,
可一旦他们做了帝王,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帝王,最容易猜忌。他永远只会把皇权放在第一位考虑。
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铲除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甚至还拥有一半异族血统的镇北王云翡。
如此那般,卫国公的末路,必然就会是阿翡的未来。
而周淮晏所有的底牌全部已经亮明,与其重蹈覆辙,又一次蛰伏算计十几年,不如,坐上那个谁只能匍匐于脚下的至尊之位。
“殿下”
阿翡温柔地去吻他的唇角,
“您那么聪明,都明白的,对不对?”
“”
周淮晏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们决裂以后,漂亮皇子第一次不曾被请求,也不曾被逼迫地,主动,去吻他。
“好”
既然没有人能给他一个太平盛世。那,周淮晏只好去自己创造了。
母亲的愿望,舅舅的愿望,还有阿翡的愿望。他愿意为之承担,保护,然后实现。
如今,残缺破碎的伤口处,周淮晏终于慢慢地,长出了新的软肋。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世间最坚硬,最坚不可摧的盔甲,去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