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意不可以泛滥1
众人散去，院子里就只剩父子二人。林木率先开口说：“爸，我妈越来越严重了吗？”
“已经有大半年了时间，经常卧床起不来。”
话语间，林平平的脸上略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医生说要尽快进行手术，不能再拖了。”
“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林木略带一丝责备的口气对父亲说，随后他又感到很尴尬。因为他想起自己若不是中奖了，此刻可能还是个穷光蛋，对于母亲的手术费可能还是束手无策吧。
林平平非常理解儿子的难处，家里的事情都尽量不让他知道，只有最终抗不下来了才向儿子吐露。
“你挣到大钱了吗？”
林平平一脸心疼地说，“你刚才实在是太任性了，完全可以不用花那两万多块的，留着做其他事多好啊。”
“没事，这不是为了给你张脸，这些年让你们受尽委屈，也该让你和妈在村里受人尊重啊。”
林木看着卧床的母亲说，“倒是你，一个人照顾经常卧床不起的妈妈一定很辛苦吧。有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这次若不是我偷偷回来，邻居们上门追债这件事你还是要瞒着我吧。”
“幸苦倒不算什么，只是一想到手术费就要近一百万。”
林平平无奈地叹息道，“因为我们家自留地被征收，赔偿了五十万，然后刘少群真不是人，明明知道我们家情况，却纠集他们集体过来讨债，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一百万对于穷苦家庭可能是一辈子的收入，然而对于突然暴富的林木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他顷刻之间就可以掏出一百万。
“没问题的，爸，钱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
林木安慰着父亲。
“你怎么突然变得有钱了？”
林平平不可置信地问，“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吧。”
“爸，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况且我都出去六年了，有点存款不是挺正常的吗？”
林木看了一眼父亲又补充道，“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以前的穷光蛋了。”
林木目光转移到卧病不起的母亲身上，他的思绪一下回到了上学时。那时，他一放学到门口就朝屋内大喊，“妈，我放学了”。若见到的是林平平他就会问，“爸，我妈呢。”
他的耳边仿佛想起了母亲扯着嗓子喊他吃饭的情景，还出现他和村里小伙伴去深水游泳被母亲逮着的情景。
自己外出时母亲的那句“小木啊，在外一定要好好吃饭啊，没钱了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寄钱”。林木想起自己的承诺，有钱了带着父母周游全国，看尽祖国的大好河山。林木回想起这些，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林木取出了两百万的现金，交给父亲一百万。
林平平负责送妻子办理入院手术，林木则负责还债一事。
第二天，众人果然如期而至。他们围着林木事先在客厅里准备好了的桌子坐成一圈。
“张三叔，你家的借款是3万，加上1万的利息共4万。”
说着林木拿出4叠钱递去，微微弯腰说，“非常感谢，张三叔。”
张三连忙起身说：“是我要感谢你啊，这钱存银行可能三千块利息都没有，感谢你慷慨大方给了一万元的利息。”
“李二叔，这是你家的5万，也同样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哎！”
李二长叹一声，“我不该听你四娘的撺掇集体来你家讨债的。”
“不提她了，都过去了。”
林木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
林木依次向每个人还清了欠债，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销毁了所有欠条。
乡亲们离开后，林木叹了口气，心想终于给父母解决了所有债务。林木简单收拾一下便急冲冲地直奔医院。
林平平已经办理好了手术的程序，就等着一系列检查评估就可以开始手术。
“妈，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要带你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你还要看着我结婚生子呢。”
林木对着他母亲的床，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傍晚时，林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正在路边捡拾麦穗的一对爷孙。
“爷爷，这里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天真地指着地上的麦穗喊，她东奔西跑，捡起麦穗后就跑到爷爷身边，把麦穗放到篮子里。
“小兰好棒，又找到了一颗。”
老人温柔地鼓励孙女说。
“爷爷，篮子快要满了。”
小女孩指着篮子对她的爷爷说。
“爷爷，我今晚可以多吃一个馒头吗。”
小女孩摸了摸肚子，“好饿啊，肚子都咕噜咕噜响起来了。”
“可以，可以。”
老人看着孙女天真的脸，他露出了无奈的愁苦容颜。
老人身着一身已经洗得退了色的黑色衣服。小女孩却穿了一身新衣服。老人将所有的爱倾注到孙女身上。他看起来已经接近70岁了，苍老的容颜，佝偻的身子。
他们是村里空巢老人加留守儿童。林木看着这一幕也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外出挣钱，他和母亲在家里面对困难的情形。
从父亲口中得知，女孩的父母外出打工，至今失联，杳无音讯，留下家里一老一小孤苦伶仃地生活着。
无法劳作的老人只能靠政府的救济款和秋收季节在别人家收割了庄家的地里拾麦穗。
林木知道了这一切后，善意泛滥，忍不住想要帮他们一把。
“你这老不死的，又跑来我地里检麦子。”
一个彪悍的女人走到了自家地里，双手叉腰，充满了气势。
“张大姐，你家这麦子都收割了，我只是拾了些麦穗。”
“你给我拿来吧，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就跑来我们家地里检麦子，这算什么。”
女人想说这算是偷，但他忍住了没有说出口。女人将老人拾得的麦穗全部倒回了自己的背篓里。
小女孩被两人的争吵吓得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但她却极力忍住没有哭出来。
妇人抢走了爷孙俩拾得的麦穗后，终于骂骂咧咧地走了。
爷孙二人今天一天的努力都白费了，小女孩紧紧地握住她爷爷的手。仰头看着发呆的爷爷，她轻声呼喊：“爷爷，爷爷，没事的，我换一个地方再检就好了。”
林木慢慢走近他们：“杨大爷，在忙啊。”
老人闻声向他尴尬地看了看。他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尴尬至极，一把年纪了还被这样羞辱。
“你是林平平家的孩子呀！”
老人一下就认出了他。
“是啊，我是林木，小时候你们都叫我小木。”
女孩胆怯地躲在老人身后。时不时探出小脑袋观察林木。
“杨大爷。”
林木向他递过去几张百元大钞，“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不行，不行。”
老人果断地拒绝了林木的钱，他们虽说是穷人，却也很有志气，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杨大爷，为了孩子，你就收下吧。”
林木看了小女孩一眼说，“再说了我小时候，你也没少疼爱我们，我至今还记得我小时候，你经常拿糖给我吃。”
小女孩似乎也看出林木没有恶意，大胆地从爷爷身后出来，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那就太谢谢你了，小木。”
老人摸了摸孙女的头说，“小兰，快谢谢林叔叔。”
“谢谢林叔叔。”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回家后，林木感到很无聊，于是刷起来了手机。他无聊中刷到了一则某企业大老板为回馈家乡，给村民送现金的新闻。他想起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是无依无靠，或者子女不在身边的留守老人。林木看着他们凄惨而孤独的生活，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恻隐之心。他甚至决定效仿这位成功的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