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旧尘山谷的街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宫远徵小心谨慎地躲开了宫门在街市中布下的所有前哨据点,脚步轻盈地迅速在坊间穿梭。
来到山谷宫门附近,他没有选择从正门出去走水路离开,而是沿着陡峭悬崖边嶙峋的小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山路险峻,但却是最近的路了。
三年来,这条路他已经走过无数次,甚是熟悉,所以没有任何耽搁,以最快速度直奔目的地。
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但这一次,这条路似乎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宫远徵感觉到四周太过安静了些。
平日里这里虽被浓郁的毒瘴笼罩,但总是有一些天生能够抵抗毒雾的蚊虫鼠蚁,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今天这里却是一片死寂。
嗖——
正想着,一根细小的银针伴随着微小的破空声直奔宫远徵面门而来。
夜色中,人的视力本就受阻,这根银针又太过细小,用肉眼几乎看不清楚,更何况银针飞来的速度又如此之快,普通人几乎难以躲避,如果被击中,便会瞬间毙命。
但就在银针即将正中宫远徵眉心,距离毫厘之距时,他眼睛一眯,迅速抬起戴着特制手套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用力一拨,改变银针攻击的方向,同时右脚向后一退,带动身体侧向一边,堪堪躲过这致命一针。
这只手套是宫紫商耗费大量精力研制出来的,后来又经过多次改良,表面用宫门特制的软质金属薄片层层包裹,轻巧灵活又如盔甲般坚硬,同时又经得住任何毒物的腐蚀。
因此,这银针不仅没有伤到他的手指,即便针尖淬了剧毒,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叮。刹那间银针整个没入宫远徵身后的树干之中,不见踪迹。
宫远徵自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便警觉起来,全身的感官都发挥出高于平时数倍的感知力,这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突然从周围三个方向窜出三个黑色人影,对他发起猛烈攻击。
宫远徵咬牙全力应对,奈何对方武功皆与他不相上下,很快他便分身乏术,难以招架。
三个人将宫远徵围困在中央,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
突然间,三人眼神一碰,一同向他发起攻击,宫远徵瞬间落入下风,手中的长刀被身侧那人挑飞,落入一旁的山涧之中。
武器脱手的一瞬间,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见机向他后背心口的位置猛地轰出一掌。
这一掌被巨大内力包裹,宫远徵被震得整个人向前俯冲,险些栽倒在地,但他反应极快,顺势用掌心撑地,涌出一股内力将整个身体推离地面,在空中一个转身,这才稳住身形。
但尽管如此,宫远徵还是喉中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狠厉地咬了咬后槽牙,嘴角渐渐上扬,露出嗜血的笑容,略显稚嫩的脸庞多出一份疯狂之色。
刚刚那一掌刚好拉开了宫远徵与三人之间的距离,他抓准时机,迅速打开暗器袋,将三枚暗器分别向三人所在的方向掷出。
随着一声闷哼,一人应声倒地,暗器击中那人爆炸的瞬间,那淬了剧毒的碎片没入身体,短短几秒便断了气。
另外两人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躲过了宫远徵的暗器后,一前一后再次朝他发起猛攻。
其中一人见宫远徵没了武器,便觉胜利在望,一剑朝他胸口刺来,那人似乎势在必得,坚信定能取了宫远徵的性命,并带着他的尸首回去交差。
所以那人有些急躁,也不顾什么招式,只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刺出这一剑,只等这剑刺入他的身体。
宫远徵也像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并不躲避,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仿若被吓傻了一般。
可就在那人以为自己即将杀了宫远徵的时候,宫远徵却是露出危险的笑容,那人一愣,却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手上一松,剑随之滑落,掉在地上,而他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原来,就在宫远徵掷出三枚暗器之时,趁着三人躲避暗器的空档,他将发梢铃铛中的小蝎子放了出来。
这小东西便是顺着那人的鞋面、裤腿、衣襟一路爬上他的脖颈……
宫远徵露出那意味不明的微笑,正是他看见小蝎子的尾巴正深深扎进了那人的皮肤,它只是悄无声息地蛰了他一下,三秒之内,他便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还来不及喘息,宫远徵便听见身后传来破风声,那人再次偷袭他的后背。
这一次宫远徵没有给他近身的机会,按下右手手套中的机关,五个手指指尖一齐弹出五根金属尖刺,同样淬了剧毒。
他回头看准那人位置,手臂向后一挥,金属尖刺刺啦一声直接将那人喉咙割断,鲜红的血喷射而出,溅到了宫远徵的脸上,抹额上,衣服上。
噗——
解决掉三人,宫远徵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血来,粘稠的血顺着嘴角下巴流下来,与刚刚那人喷溅到他脸上的血混到一起,看起来整张脸有些狰狞。
宫远徵挣扎着从腰间拿出个药瓶,颤抖着手倒出一粒药丸含进嘴里吞服下去,又掏出响箭,按动机关,响箭瞬间划破夜空。
这是他与哥哥宫尚角之间多年来的默契,只要响箭一响,哥哥就知道他遇到危险了,无论哥哥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他。
只是这里树木高耸入云,离角宫又有些距离,宫远徵并不确定哥哥能否听到响箭的声音。
他咬紧牙关,努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没等坚持到哥哥的到来,他就眼前一黑,身体直直朝地面栽倒而去,没了动静。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如墨夜色的笼罩下,这片林子安静而神秘,没有人发现就在刚刚,这里有四个人曾以命相搏,生死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