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人都爱小姨娘（二十一）
“任公子在想些什么？看起来神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林潋柔出声道，看着今日格外魂不守舍的任公子，还有他眼底隐隐的青黑，心下疑惑。
齐修宥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对林潋柔说：“抱歉，最近有些忙。”
“无事。”林潋柔也只是随口关心了一句，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
之前皎泠被苏玉筠养在自己的院子里，苏玉筠本就不喜她，自然不会放她去看望一下皎泠。
前几日皎泠终于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林潋柔却有些不敢去面对她，怕看到她憎恨厌恶的目光。
……但是有些道歉，是不管如何也要亲口说给对方的。
“……林姑娘，”齐修宥有些踌躇，以往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反倒有些急切，“你之前说的那个……如今怎么样了？”
林潋柔：“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跟你不对付的那个妾室……皎……皎泠。”
在念到这个名字时，齐修宥难得有些羞赧，卡了好一会儿。只可惜林潋柔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见他脸色不对也只以为是没有休息好。
不过他竟然如此关心这个事情，林潋柔并没有自以为是地觉得对方是想要了解更多的细节来帮她解决这件事，她只是在心底里疑惑起来：为何今日任公子对这件事展现了出人意料的关心？
还是说，他并不是关心这件事……目的实际上是为了皎泠？
林潋柔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齐修宥的问题，转而聊起另一件事来。
齐修宥见她这般模样，终于也清醒过来，恢复了以往冷静自持的模样，顺着林潋柔的话语略过了这个话题。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本该像原书一样发展感情、氛围甜蜜的包间内，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潮，恍若张着大口的深渊，蛰伏着合适的时机将所有人都吞没。
红玉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小姐回了柳府，方才在琼楼时，她守在门外，和门外一样在等着的周堪聊了会天，不知怎么的周堪就说起了皎泠姑娘。
她以为是那位任公子跟周堪提过，以为是周堪好奇，就与他细说了一番皎泠姑娘的事。
现下想来，越发觉得怪异，红玉忍不住把这件事情与林潋柔说了，却见林潋柔神色一变，目光沉沉。
“……你都与他说些什么了？”
红玉莫名有些紧张，她还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小姐向来都是温柔和善的……她咽了咽口水，回答道：“红玉以为那周堪就是好奇，所以他问了些有关皎泠姑娘的事……红玉就都与他说了。”
红玉的声音在林潋柔逐渐冷下去的神色中越来越小，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事。
“好…很好。”
林潋柔如何想不到任公子今日打听起来皎泠的事情是有备而来，无法从她这里套到消息，就找心思单纯的红玉下手。
她终究没想到被自己当做知己的人，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这样对她。
他们想从皎泠那得到什么？
林潋柔的心越来越冷，心底另一股欲望却俶然攀升。
——她要去见皎泠。
至于那个任公子，她想以后二人也没有必要再往来了，这种另有所图的人，早看清也好。
“主子，从林姑娘的丫鬟那儿套到了些许消息。”
周堪实在是有点搞不懂自家主子，前几日还对丞相家青梅竹马颇有兴趣，今儿个居然让他去套一个小丫鬟的话。
齐修宥漫不经心地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块皎月形状的美玉，温润的触感让人心底无端生出一阵痒意。他早就知道从林潋柔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可他还是选择了打草惊蛇亲自问了一番，为的就是激起林潋柔的警惕。
他不想再继续和林潋柔之间的纠缠了，因为他找到了柳则真正的软肋——那样的人，他不相信柳则会视若无睹，一切的迹象也表明林潋柔不过是他推出来的一块靶子罢了。
所以，既然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美玉，其他人也都该丢弃了呐。
原剧情中本该暗生情愫如胶似漆的二人，此刻却像剑拔弩张的仇人一般，互相图谋，互相蚕食，用百般心机掩盖着内心的恶欲滋生。
林潋柔再次被拒之门外。
这一次没有文思远的阻拦，只是单纯的因为，皎泠不想看见她。
明明是五月的初夏，心却像放到寒风中冻上三天三夜一样冰冷刺骨，林潋柔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修复不了这段关系了。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和皎泠走到了这一步呢。
皎泠，皎皎……
连喊你的名字，都只能卑劣地在心底呼唤，独自感受着无人知道的痛苦与甜蜜，像是吞下鸩毒一般，却又甘之若饴。
“女主崩坏值已达80。”
冰冷的机械音蓦地响起，皎泠回过神来，站在窗边看着紧闭的院门，一门之隔，那里正是被她关在门外不想看见的女主。
她轻声说道：“仅仅是被我关在了外面，就因为觉得丢面子而黑化了吗？”
她笑起来，像是冰雪消融，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恶劣语气：“什么天命眷顾的女主，承受能力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系统应该说她两句的，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居然敢嘲笑一个小世界的主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孤魂野鬼的身份。
它应该说她恶毒，说她卑劣，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它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它觉得这样子的皎泠，宛如假借老虎之势虚张声势的狐狸一般的皎泠，很可爱。
所以它什么都没说，它的沉默让皎泠笑意更深，幽幽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系统的实体，似乎能看到那早已紊乱不堪的数据内核。
“我说的对吗，系统？”
上扬的语调宛如撒娇一般，让人不自觉沉溺于这独一份的特殊。
良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