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南
厄斯尔回到自己的居所，看着窗外吐出一口浊气，平息自己的气息，“无度，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房门口。
脚步轻盈，几近无声，唤了声，“可汗。”
“查到了吗？”
他转身询问，语气淡淡，并不抱什么希望。
“回可汗，线索断在宫里。”
他声音低了下来，“清和宫。”
“下去吧。”
“是。”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消失了，不留痕迹。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厄斯尔一人。
他继而去看窗外漆黑的夜，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脑海里慢慢勾勒出问题的模样。
清和宫？竟和清和皇后有关？
那位常年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皇后，怕不是也与这软骨香有关？
有意思。
下毒之人不把毒下在独宠六宫玥贵妃身上，反而对远离后宫纠纷的皇后痛下毒手，这与常理不符。
还是说，皇后是因为被下毒了才远离后宫的？
那是…
玥贵妃下的毒？
不对。
若是贵妃一派的势力，为何这毒又会出现在小公主身上？
若是皇后一派的试验…也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纵使皇后不得皇上宠爱，皇后终究是六宫之主。
再不受宠，也不见得能被一介贵妃压的死死的。
纷繁错乱的关系自他脑海中浮现，百思不得其解。
围绕着小公主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啊。
他想起对方傲娇的样子，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望可汗凯旋。”
小公主声音特殊，总是不自觉地带着股上扬的味道。
她说话的时候很甜，让他无端想起草原上最清澈的湖水。
不过，清甜不是她的本色，高傲才是。
他敢肯定，小公主绝对不像传说中那般只是个受宠的花瓶公主。
轻功，幻术，软骨香…
太不寻常。
她与朝廷管理下近来蠢蠢欲动的江湖势力绝对有着千丝万缕。
只是不知是哪一股势力。
深中幻术时，估计是内力受损，所以没能制造幻象掩盖住她真正的脉象。
那天果然是刻意为之啊小公主。
不管软骨香是何种古老的的毒素，只要为毒，进入人体内便不可能不影响脉象，如何能有那般平稳的脉象？
果不其然，他发现，她的脉象混乱的很。
除了濒死之人，旁人是不会有这种脉象的。
但小公主看着又不像生命垂危的样子。
他估计是用其他的药材把毒素压了下去，在体内形成了制衡。
否则…
他面色一沉，小公主现在早该是一具干尸了。
既如此着急要去漠北，下毒之人难道在漠北？
桃帝和玥贵妃知不知晓此事呢？
不知晓吧。
应当是小公主怕旁人担心，所以把中毒的事瞒下来了。
不然大可直接上告，依着玥贵妃宠爱女儿的劲儿，早就到漠北寻找解药了。
所以是在江湖游走时被人下毒了？
不对。
据探子情报，皇后已经十年未出宫门了。
十年前，小公主才七岁。
七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已无从下手，断了线索。
小公主像一个裹满了丝的蚕蛹，层层剥开才能窥见内里。
在厄斯尔试图追溯所有事件的源头时，桃夭宫刚刚睡下去的人却猛然睁开了眼。
三声间断的笛声，是组织的暗号。
刻进骨子，身体像上了发条。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袭黑衣，来到了了笛声传出的位置。
人呢？
虽是看不太清，可通过声音是定位到这里没错。
夜里偏寒，她不自主地有点发抖。
一件厚厚的斗篷披上了她的肩膀。
李一诺愣了一下，转身看到来人的时候直往那人身上扑，“姜南！”
姜南摸了摸她的头发，默默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喊了声，“诺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跟父皇报备过了？姜北知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下来，姜南哭笑不得 ，但还是一个个耐心答了，“夜里到了，明早再与皇上报备，北北还不知道，先来宫里找了你。”
他看着眼前人兴奋的神色，又想起宫里最近的传闻，假装调侃着问了句，“听说诺儿最近有心上人了？”
厄斯尔的模样跳入她脑海中，她摇了摇头，“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语气闷闷不乐。
“姜南，漠北之事，迫在眉睫，无奈之举。”
李一诺感受着体内气息的紊乱，用了点内力压制住。
又想起催促的笛声，“今夜这般急切，可是有何要事？”
往常，他是不会在夜里打扰她的。
姜南不免得苦笑。
他怎么说呢？
是说好不容易得胜归来，想借此机会请求桃帝给他们赐婚？
还是说听到小宫女们议论她的婚事便急不可耐地想问个清楚？
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倒是头一次，让他这般失了分寸 。
他帮她裹紧斗篷，笑了笑，“听闻诺儿落湖一事，甚是担心，如今看到人了才放心。”
如此，也算不得假话。
李一诺感受着斗篷带来的温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姜南，我没事，你放心。”
“快回去吧，诺儿，你身子受不了寒。”
姜南心疼她战栗不已的身子，想带她回去。
“姜南。”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压了下来，打断了两人的举动。
姜南单膝跪地，喊了声，“师傅。”
李一诺也忙跪下行礼，“陌师。”
被喊“师傅”的老人隐在黑暗中，戴着面具，辨不清具体样貌，身上散发的不满却是形如实质。
“诺儿。”
李一诺把斗篷放在一旁，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时不自觉有细微的颤抖，她强行用内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毒素可是压制不住了？”陌上问
“回师父，是。”
在外面待了不过一会儿，李一诺脸色惨白得不像话。活脱脱的病弱美人形象，看得人更加惊心动魄。
“试婚之事，尽快。”陌上吩咐道，“漠北那边已安排人接应。”
老人转去盯着姜南，“南儿到时就负责护送诺儿，防止路上发生额外的变故。”
淡淡的一句话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姜南心里一窒，痛得无以复加。
看她嫁与他人本就受不得，更别提如今，大婚当日亲自送她出嫁…
视线恍惚中，看见那一双锐利的眼睛，饱含深意，似是刻意要划破他所有的心思，在悬崖上砍断了所有的联系。
喉咙发堵，他说不出话。
“是。”
心脏破碎，姜南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大局为重，他必须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