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声无息的悲伤

    可即便她知道这是能够最快‘击毙’鹿秊的方式，她也从未有过一点点想要利用鹿尧噙的念头，因为，这个给了自己温暖的男人，是她决不允许自己玷污的心中净地。

    所以，这个‘肩膀’，她不能靠，也不可以靠。

    「谢谢大哥。」

    鹿拾肆开口，鹿尧噙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失望。

    「拾肆，我是你的家人啊，所以，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无论遇到什么事儿。」

    鹿尧噙很快恢复了自己的情绪，即便满眼落寞，他依旧温柔得说着，他伸出手，靠近她的脸庞，停顿一下之后缓缓上升，在她的头顶摸了摸，随后站起了身，朝着楼梯走去。

    鹿拾肆转身，昏黄的落地台灯照在他的身上，他一点一点得向前走，他长长的影子一点点倾斜，最后落在了她身上，他在楼梯口停住，转过身看着她。

    她冲他微笑。

    他看着她微笑，明明笑着，却好像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似乎总是这样，他想要帮她把那些悲伤化开，可好像怎么做，做了很多，都是无济于事。

    「早点休息吧，拾肆。」

    「好。」

    鹿拾肆应着，也站起身，走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点一点得走着，没有人再说话，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回到房间，鹿拾肆从自己衣柜的夹层里拿出了那份研究报告，看着上面的一行行一列列的文字，她的心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动。

    文件中的记录的研究对象一共是五位，每一位都详细记录了身高、体重、年龄以及一年之久的观察情况，其中四位大概在记录到大半年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数据，只有冷冰冰的五个字母——death，表明了他们的终结。

    唯一一个被完整记录一整年的是s-oo5，这份报告的记录大概分为三大块，第一块是记录所有人日常的吃喝睡表现，第二块是记录所有人发病的症状以及用药的剂量，第三块是记录所有人的智力表现。

    记录册最开始的时候前四位表现出了非常优异的表现，吃喝睡的日常表现很正常，发病的频次很低、身体各项机能显示也很正常，同时在智力方便也出现了惊人的表现，可她的记录便不一样了，她吃的不多，睡眠时间很长，总是会发烧、也经常头痛，在智力方便的测试也并不如前四位优秀。

    可‘过慧易夭’这个词或许也同样适用在了他们这些实验对象身上，所以，s-oo1-s-oo4的数据在半年之后变戛然而止，可记录停止了，death出现了，在记录册结束的那一页记录着一段话：s-oo1-s-oo4虽然身体机能在一段时间内迅速衰退，初步推测是基因之间出现排斥现象，已于活体时成功剥离并保存有效基因组，用于下一次实验。

    她无法想象那些人是怎样在一群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做了怎样残忍的剥离手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到了死亡的侵袭，那是一种怎样孤独而又恐怖的等待，等待着那场他们还不想面对却已经不得不去面对的生命的消亡。

    而同时，他们的死亡并不是这项实验的终结，只是新一轮的开始罢了。

    而关于她的收尾同样记录着一段话：该实验对象在观察期内整体表现不佳，身体各项机能表现较弱，嗜睡且频繁头痛、需特殊药物控制，智力测试结果良好，虽完成了第一个观察期，但考虑其身体的各项机能表现，或是基因排斥现象，需做进一步观察，准备移交至下一观察期。

    通过这段话，鹿拾肆知道还有其他的研究报告，而这些报告不仅会是这件事彻底终结的证据，也是自己可以找到弟弟与妹妹的关键，虽然在这些报告里没有写出每个孩子的真实姓名，但是都会在实验开始与结束的时候贴上当时实验对象的照片。

    再次看完这些报告之后，她本以为自己是心平气和的，可抬起脸，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下，有些悲伤的到来早已变得悄无声息。

    她再次把这些报告收好，这些衣柜是她后来通过一些小物件改装过的，从外面看就是正常的衣柜，打开之后也全都是衣服，可是在连着中间的首饰柜那一层时，她在上下之间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只有三个首饰盒同时拉开并将其中特定的柜门关上再打开才能够打开一个小夹层，薄薄的夹层只能放置一些文件，可收起之后便不会有任何的痕迹，这是她藏东西的绝佳技术。

    她心情有些沉重，便到浴室泡了澡，可泡着泡着泪水便止不住得向下流，原本悄无声息得那些悲伤此刻便犹如水龙头里不断流出来的热水，倾泻而下，迅速笼罩了她。

    鹿拾肆的眼泪止不住得流着，她一边用温水冲脸，想要试图止住眼泪，可最后嘴角的温水流进嘴巴里，湿咸的味道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泪水。

    最后，或许是她累了，乏了，躺在浴缸里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一觉醒来，因为忘记开浴缸的恒温器，虽然自动感温器是开着的，但泡澡水的温度对于她来说已经处于比较冷的状态了，她打了一个冷战，又重新用热水冲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暖和起来。

    吹干了头发，尽管身体暖和了起来的，却还是一直在打喷嚏。

    鹿拾肆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身体，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

    她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得得爬起身，揉着眼睛开了门。

    杜鸣鳯拿着户口本站在门口，手刚准备再次落下，就看到了穿着宽大睡衣，明明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却依旧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基因的差距会差得这么多，有些人很美，却总是美得差一点，有些人也很美，却美得好像有些多余，可鹿拾肆不同，她的美，是刚刚好的那种美，不是妖娆的狐狸也不是清新的白莲，而是每个人心底对刚刚好的一种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