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可不在意他的死活
“你真应该看看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林家的交情,我觉得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最好跟着我走。”白芝来到关押林钦荷的庄子,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还点着灯的屋子。他进去找人,打算把人带走,但是意料之外的,他被拒绝了。
他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冒着寒风来到这个地方,想要救出自己一门心思想救的人。而那个人却并不是很懂自己的意思。
“啊,啊,那我看看是谁来了。”林钦荷一看到有人出现在屋子门口,就阴阳怪气的说话。还装模作样的,把脑袋往外面望。
白芝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还是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白芝推开门,快步走进屋子里,把门关上,在还有一条十厘米左右的小缝时,小心地往门外面看了两眼,确定没人后才轻轻地关上门。
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白芝走到坐在桌子边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林钦荷面前:“你就说你要不要走。”
“难道不是你将我算计进来的吗,又何必惺惺作态,费尽心机来救我!”林钦荷看着手上上好的白瓷盏,眼睛都不抬一下。
“谢青堂说的?”白芝皱着眉,一把夺过碍眼的茶盏,“他是什么人,他的话你也信。脑子被驴踢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谢青堂说的,或者说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你的师弟?”
被夺走了茶盏,林钦荷也不恼,只是手上没了东西,有些无处安放。
白芝一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林钦荷指的是谁,直到桌子上的蜡烛爆出一点点小小的火花才反问道:“沈文裕?”
“为什么不呢?”
“他不是那种人,他没道理在这种事情上安一个我的名号。”
“对啊,我也觉得没道理。所以我心甘情愿的跟谢青堂走了,来到这个庄子,受人监视。”林钦荷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笑得没骨头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凳子上掉下去。
白芝不喜欢林钦荷现在的作态。
这和在“醉仙楼”那会儿可差远了。最起码那会儿的他还有几分像个男人。
“这事一定有误会,你先和我回去。我已经和沈文裕扯明白了,你回去,只要有我在,总不会叫你们林家最后的独苗苗是在这。”白芝上前一把拉住林钦荷东倒西歪的身子,却反被林钦荷捉住了手腕。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活不过今晚。与其回去死得众人皆知,还不如在这里一了百了。”林钦荷握着白芝的手腕,牵引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这段时间其实我偷来的,我早该死了……林家,其实早就没了。现在街市上传的消息都是皇朝想让天下知道的消息,林家早就没了……我早就该死了,苟活了那么久……”
“啪!”
白芝任由林钦荷拉着自己的胡作非为,但这种丧气话是一点也听不得,直接挣开牵制,一耳光甩在林钦荷脸上:“你真应该看看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林家的交情,我觉得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最好跟着我走。”
林钦荷的头偏向一边,耳朵嗡嗡作响,至于白芝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清。
“你要想的难道不是给林家报仇去!皇朝想让天下贤才君子亡命,你看不出来吗!说什么丧气话,怕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声音不敢放的太大声,只能一边用力,一边忍耐,听上去咬牙切齿。
“我又何尝不想。可天下之大,我已无归处!”林钦荷直视白芝的眼睛,眼底的悲伤和决绝几乎刺痛了白芝,“我亲眼看着父亲被一刀……母亲抱住父亲的尸体,鲜血糊了一整张脸,看不出往日的雍容华贵……弟弟的尸体在一边慢慢冷却……一张张熟悉的脸发白,然后被染红。我恨啊……”
“那你……”
“我能怎么办!我逃了出来。父亲早就知道林家必有一劫,修书一封,让我离开。可我偏偏回去了,看到了,全部都看见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平安无事地离开潮州……路上一边调整心态,一边胆战心惊,才挨到青忻州……”
白芝听着林钦荷颤抖的声音和失神的眼睛。他知道,林钦荷和叶知秋一样,陷入了自己的盲区,越陷越深。
叶知秋尚且还有意识,后面拉回来了。
林钦荷只怕会成魇。
正在发愁怎么才能把林钦荷唤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破空声袭来,一只暗箭从外面破开窗户飞进来,直击林钦荷面门。
这个时候也不用管林钦荷醒不醒的来了,直接一把将人撂地上,才算是堪堪躲过那只箭。还没来得及再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就又是一阵破空声——这次不再是一只箭,而是一把箭。
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白芝扯下自己的披风,往空中几扬几甩,将暗箭尽数收在自己的披风里,勉勉强强当个鞭子用。
倘若是只身一人还好,可地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死的林钦荷,这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对方明显是冲着林钦荷的性命来的。而且看对方的架势,应该是知道了林钦荷现在的状况。
谢青堂的人吗?若是想出手,早就应该出手了,没必要等到我来。
沈文裕?不应该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酒楼里,更何况他不至于傻到要当着我的面刺杀。
越来越多的箭从四面八方射进屋子。很快,四面墙都被射成了筛子。
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披风就是再结实也经不起这么多箭折腾,白芝也是渐渐招架不住。
“这会子要是能出去,高低得让林钦荷给自己磕两个响头。”白芝一面拿起屋子里能找出来的棍子防身,一面暗自诽腹。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卷席着雪花吹进屋子里。白芝只觉得冰火两重天,越大越难受——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可衣服领子的地方却是冷风顺着往里灌。
“这次回去要是没有染上风寒,那一定是师傅老人家保佑。”
突然外面停止了向屋子里射箭。
白芝默默地感受着突然寂静的冷空气,好一会儿才确定外面没有了动静,这才抽出手来检查躺在地上痴呆了的林钦荷。
还是没有反应,估计已经昏死过去了。
正打算挺起身来,就听见屋子的大门,砰的一下打开了。
以背对着大门的姿势站着,是最能体会这种“突然”的——冷冽刺骨的寒风一下子涌进了屋内,将本就凌乱的发丝全都刮到了面前,还有一些胡乱的抽打在脸上,飘逸的衣摆在寒流中像抽风了一样的抽搐。
只是一下子门边上便已经堆积了薄薄的雪。
“他早就该死了,这是他自己说的。”突然到访的黑衣人,言语中的轻蔑已然可见一斑。
白芝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可是乱七八糟的风将声音打得七零八碎。
“可我觉得他不应该死。”
“那又怎么样呢?”
男人无所谓的声音惹恼了白芝。
“他林钦荷就是死,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死!”
“那你是打算和皇朝做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那你注定一败涂地。”男人刚刚放下狠话,就一个猛冲出现在白芝的面前,“比如现在。”然后一个手刀狠狠的劈在白芝的脖子上。
白芝最后睁大了眼睛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可惜男人包裹的太严实了,白芝哪怕是一片肌肤都没有看见。最后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黑衣男人却是十分顺手的搂住白芝,没让他真的摔在地上,再将人给抱到了床上。
“我可不在意他的死活,最起码对我而言,他毫无用处。”
被射成了筛子的屋子和屋子里热气腾腾的鲜血。
真是顽强的烛火,到现在都还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