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楼对面开了个乐坊
“孙小小!”平地一声吼,惊起满院子的飞鸟。
“好师兄,手下留情,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师妹了吗……啊——”紫衣少女跟燕儿似的飞上院子里梧桐树,才堪堪躲过满天落下的石子。
孙小小躲在密密匝匝的枝丫后面缓气,偷偷摸摸地透过缝隙观察树下同样气喘吁吁的白芝。
我不就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吗,至于这么生气吗孙小小颇为不解,不由自主地哼出了声。
白芝听见那一声“哼”就气不打一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华清宗托我们找人的线索!你知道出价价多少吗!三千七百两黄金!我……你……”越说越气,干脆跃上树丫逮人。
眼瞅着自己的亲亲大师兄直接上树动手,孙小小大喊:“好师兄,别啊,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情急之下,小朋友打算使用小朋友的方法——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直接一把抱住青年的腰,脑袋埋在对方的腹部,两条腿更是耍无赖的缠上青年的腿——青年用手扶住身边粗壮的树枝才勉强护住两个人身形没有滚下三四米高的树。
“孙小小!”一声吼吓得丫头一震。
“师兄,我们先下去,好不好。”乖乖巧巧的姑娘委委屈屈的撒娇。
“撒开。”白芝扶额。
“那你不能打我。”小姑娘仰头看着白芝耳边挂的耳饰——一闪一闪的。
“行,先从我身上下了。”孙小小一听这话,麻溜的从白芝身上下了,在一个翻身从梧桐树上落到平地。白芝摸了摸耳朵,才从树上落下。
现在华清宗给的花瓶也碎了,不知道线索还有没有用。小姑娘犯了错,又舍不得去下重手,只能试试看,也不知道那三千七百两黄金有没有拿到手的可能。
白芝整了整衣服,打发孙小小去地下城看看,自己就回里屋捣鼓那一堆花瓶碎片。一边收拾一边啧啧称奇。
这华清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找人用的花瓶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且不说世间难寻的宝玉——青夙小玉被他寻了这么大一块——还只是仅仅雕了个花瓶,光是这手艺便可以算是天上人间无出其右:外层下部雕有现下四大宗门的正门观,细节处分毫不差,华清宗山门外的千年古松,情宗花里胡哨的屋檐,皎乐坊终年不变的布帛,连剑阁石碑上的刻痕都无一遗漏,上部浮现旭日东升地锦绣之壮阔,明明青玉,却现霓虹。倘若放在他处,必然是个难道的藏品。
可惜了……
白芝打算再细细看看花瓶碎片的纹理,却是被突然出现的无尘打断。
“师兄,酒楼对面开了个乐坊。”
“我知道,不是半年前就知道了吗”白芝不以为意,还想躬身勘查碎片。
“那是皎乐坊的铺子。”
“什么!皎乐坊的铺子!”白芝也不管花瓶碎片了,直冲冲的就打算到前边去看看,“你是怎么做的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告诉我这么炸裂的消息!老二和老三呢怎么没听他们说!”
“对面铺子开业,二师兄去对面探情况,三师兄暂时守着酒楼。”
新店开业,敲锣打鼓,红纸鞭炮,生意兴隆
卫朝境内,皇城于东,下分州城乡村,有卫朝国土不被管辖,划分门派自处,门派又有正反,皇室于门派大多两厢生厌,井水不犯河水,如有争执,需有人出面,故世事更迭,唯“画堂春”不倒。
“画堂春”作为天下最大酒楼,地处卫朝中部第一州青忻州。此州东接卫朝第一河王清河沟通东西,西连左岭贯穿南北。作为卫朝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无论是上九流还是下九流都在此往来,如此经年累月,竟比皇城所在京州还富饶三分。
值得一提的是,青忻州远不止它表面上的繁华太平,至于内里,就像它出了名的“画堂春”一样——纠结天下人脉,涌动宇内暗流。
最大酒楼只是“画堂春”在明面上光鲜亮丽的幌子,背后的卫朝地下拍卖场才是其真正的势力,有着牵制皇朝和江湖各大势力的利益勾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邱掌柜,恭喜恭喜。”
“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啊,邱掌柜。”
“恭喜恭喜,蒸蒸日上。”
“哈哈哈,哪里哪里”
……
“邱掌柜,你这名字起的不行啊。”一声调侃在一片祝贺语里格外突兀。邱掌柜也不再应付前来探店的掌柜们,转而向调侃声处走去。看见蓝色身影后便挂起招牌式的微笑,同来人问好。
“呦,白掌柜,有失远迎”
“打住。”白芝上前一把搂住邱忆锦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放着金湖边的皎乐坊不打理,跑到青忻来开百乐坊,怎么想的!”
听出了白芝言语中的咬牙切齿,邱忆锦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把脖子上的手扒拉开,假模假样地整了整衣服,再和周围的人打了两声太极,就带着白芝进了乐坊里边的屋子。
门一关上,白芝就一屁股坐在榻上,坐没坐相:“说说吧,什么个事儿。”
邱忆锦盯着榻上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白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金湖呆腻了,就想到处逛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没正儿八经的在那边呆过,如果不是有大事,掌门都不想见我,更别说让我呆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端到白芝边上,示意他尝尝。
白芝端着茶杯,倚着靠背,啧啧称奇。好好一个皎乐坊亲传大师兄背井离乡白手起家,委实是稀奇。“茶不错,可惜了,到你手里……”自说自话,等对面那家伙交代。
秋日揪着夏的尾巴悄悄到来,丝丝凉意截了暑气。白芝的身体是极敏感的,特别是温度,明明是习武之人,却难抵酷暑天寒,衣着样式也往往丰富至极。今日一袭浅蓝绣金交颈齐腰大袖衫,印花珍珠棉麻流苏腰带,松松垮垮的用芷若杏色发带扎着头发,一看就知道没好好收拾就过来了。
“无尘没给你打理”
“本来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反正左右不外出,便也没打算拾掇。”
“我给你束发吧”
“不必,你若是没什么想说的我便先走了。”
白芝把茶盏放回桌上,走到门口刚把手放在门上就听见身后轻轻唤“阿芝……”
门外恰恰响起敲门声。
“看来我确实该回去了。”
门被缓缓拉开,明晃晃的光照进屋子,邱忆锦看不清任何人,只知道那抹蓝色随着一抹亮丽的红离开。
有一霎那,他想挽留。
夜里
邱忆锦在百乐坊借着秋风擦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