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妈妈看着我
吴小桃一直低垂着头往前走，在走过了红砖房几米远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她应声转过头去，赫然看见红砖房的大门口站着一名少女。
这名少女正是她的新同桌——白露，此时，白露换了一身蓝色的毛衣裙，头上的蝴蝶发卡被取了下来，身后白色亮眼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看在吴小桃眼中，白露整个人都在发光。
白露站在大门口，举起右手朝着不远处的吴小桃挥了挥。
吴小桃眨了眨眼睛，走了过去，她没想到住在红砖房里的会是她的新同桌白露。
“小桃，你怎么会在这啊？”白露眼里带着欢喜又带着疑惑。
吴小桃的视线穿过她的身后，看见了明亮温暖的屋子里有个男人的影子，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道：“我来这里摘些草药，现在是要回家了。”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诶，你要不要进来我家玩一会？晚饭马上就要做好了，你要进来我家跟我一起用晚餐吗？”
面对白露的邀请，吴小桃下意识地心生抗拒，她摇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还要赶回家做饭，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那好吧。”白露语气里满是遗憾，红润的嘴唇撅起，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那你快点回家去吧，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吴小桃点了下头，转过身就快步离开了红砖房的位置。
在她走后，白露进了屋子，刚打开门，温暖的气流瞬间席卷全身，见她进来，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出声问道：“是遇到同学了吗？”
“嗯啊，”白露笑着点头，“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同桌。”
“哦？”男人不解，“你之前那意思不是不太喜欢她吗？”
“那是之前。”白露拉开了餐椅，左手压着裙子坐了上去，“我现在很喜欢她。”
“是嘛。”男人唇角微勾，“那宝贝女儿就跟她好好相处吧，想必有这个孩子在，你的学校生活也不会太过无趣。”
“那是当然啦！”白露扬着下巴嘴角含笑。
乘着夜色回到家的吴小桃，刚推门进去，就听到妈妈房间里传来了讲话的声音，然而这声音还没响多久，她就看见一个女人从妈妈房间里出来。
“啊！是小桃回来了啊。”
“刘阿姨好。”
吴小桃刚跟她打完招呼，女人就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大门，她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放在心上。
推门进入房间，把手上攥了一路的小布包放在桌子上，再把书包里的草药拿出来，开始跟妈妈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妈妈，我今天去摘草药的时候遇到了张伯伯，张伯伯给了我一个大鸡腿，晚上我们可以加餐了，红砖房那边的草地被人铲除了大半，以后我得找其他地方摘草药了，还有，我的新同桌居然就是新搬来红砖房的住户，她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吴小桃一个人说了好久，房间内还是寂静无声，平时妈妈就算说话很少，也会时不时应她一声，今天却很反常，她放下手上整理的草药，走到床边。
妈妈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好似整个人失去了灵魂一样，她心里一慌，立刻抓住妈妈的手臂，用力晃了晃，嘴里焦急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妈妈！我是小桃啊！”
陈秋实应是听见了女儿的呼喊，固定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嗫喏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短笛一样，“小桃啊……”
“妈妈我在这。”吴小桃握着陈秋实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遍遍地呢喃着：“妈妈我在这，小桃在这，你睁眼瞧瞧小桃。”
她好似陷入了梦魇一样，嘴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陈秋实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小桃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语调轻缓温柔地说着：“小桃，我的乖女儿，别怕，妈妈看着你呢，妈妈看着你呢。”
头上一下一下的重量，耳边是妈妈温柔的声音，吴小桃蹭着脸上的掌心，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陈秋实见状，覆在头上的手转移到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女儿没什么肉的脸颊，“小桃，妈妈在这呢，别怕啊。”
脸上传来的感觉，是一种悬空的脚落到地面上的感觉，吴小桃抿紧了嘴唇，强忍住眼眶的酸意，直接扑到陈秋实的怀里，双手环抱住她的脖子，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哽咽着问道：“妈妈，你刚刚怎么了？你吓到我了……”
陈秋实抬手拍着女儿过分瘦弱的身体，一声声安慰着：“吓到小桃了，是妈妈的不对，对不起，小桃可以原谅妈妈吗？”
吴小桃在妈妈的怀里蹭了蹭，带着孩子对母亲的眷恋，“妈妈没有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妈妈伤心了，只是，妈妈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小桃了，小桃不经吓的。”
“好好好，妈妈的乖小桃，”陈秋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眼睛却像是穿透墙体，看向屋外，声音低喃：“妈妈答应你。”
母女二人抱着互相汲取对方的体温，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被妈妈这么抱过了，久到她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她还得快点准备好晚饭。
吴小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妈妈的怀抱，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她转过头来叮嘱道：“妈妈，你乖乖躺在床上哦，我做完饭很快就回来了。”
“嗯嗯，你快去吧。”陈秋实好笑的看着小大人似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新鲜的青菜品种很少，要等到惊蛰过后，在地里重新洒下新的菜种，才能吃到春天的青菜。
现在，吴小桃仍旧是煮了粥和一盘番薯叶，外加一小碟豆芽，她把饭菜分装好，端进了房间里，跟妈妈一起，两人分了张伯给的那个大鸡腿。
久违的肉菜，让她吃得非常开心，她眯着眼睛舔了舔唇角的油渍。
今晚，奶奶回来得比昨天晚了一些，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过她不关心这个，跟妈妈吃完晚饭后，她就把碗洗了，然后去厨房烧了热水，准备给妈妈擦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