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变天
江文远面皮抖动。
只是听江行复述，他便能想到这一路是如何艰险。
关键的还在于任务失败，损失惨重。
终究是自己的侄子，而且为了保护自家女儿进城，还断了一只手臂，他又能如何苛责呢？
如今，也只能拿那个始作俑者撒气。
“那个铁鹰呢？可被杀死？”
江行早有腹稿：“当时将尸出现，铁鹰便趁机逃离；李举人为铁鹰所辱，主动请缨，要将铁鹰斩杀；这二人追逐着消失于大雾当中，如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该死！”
江文远用力捶打桌面。
这铁鹰能将一群人引入僵尸群中，也能将李龙引入僵尸群中。
“好个混账，竟不管大局，做出如此事来！若找到这铁鹰，本官必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江行仍是颤抖，无法附和。
他失血过多，如今只是撑着一口气罢了。
江文远眼中闪烁一丝心疼，挥挥手：“你先下去，找罗医师看看伤势，好生将养，以后找到了拿铁鹰，我让你亲手报仇。”
“多谢叔父！”
江行下去了。
但麻烦还没有解决。
不一会儿，身穿文士服的师爷走了进来：“大人，付知州来了。”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江文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稍稍调整心态，直往正堂而去，见到付知州，赶紧将这件事交代清楚。
付知州神色不定。
到后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事……麻烦了。”
“知州大人？”江文远惊疑不定。
如此损失，对于付知州确实肉疼，但也不至于麻烦啊。
以新州城内的资本，再拉出这样一支探路队伍，也不成问题。
为何会如此？
付知州看了江文远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江文远立刻会意，让师爷、下人尽数退去。
付知州这才点了点头：“江大人可知……天？”
“天？”
江文远更懵了。
付知州有些无奈，便将话讲得更加清楚些：“司天监，江大人应该知道吧！”
“此为历法、天文属官，素有传承，却是不与科举为道，知州大人为何提起这个？”
付知州道：“你以为司天监，当真是天文属官？那为何各路都有司天监存在？”
“这……下官不知。”
江文远很干脆地回答。
实际上他也很奇怪，司天监这玩意儿，不是给皇帝服务的吗，为什么会在各路建设，岂不是制造冗官？
付知州道：“世间鬼事，皆为司天监之责，江大人座师未与你提起过？”
江文远脸上出现羞赧之色：“下官几次科举，皆为末名……”
付知州抬手，算是知道了这个情况，便继续道：“也罢，此事关系重大，与你说明，以后升迁别处，倒也有用。
“司天监手段非凡，我以州印上报，司天监回应，本有天官前来，于是我才会派你们探路……说是探路，更多是迎接，将那位天官带回城里，不料却出现如此事情。”
听到天官二字，又见付知州如此态度，江文远便知对方绝对是了不得的人物，当即惊呼。
“这……岂不是怠慢了天官？”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付知州说着，稍微停顿，江文远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色彩。
这位颇具能吏风采的付知州，上任期间将新州治理得极其安分，无论军政、民生、武馆、帮派，各方面都是服服帖帖。
即便江文远被架空，只能做一些小事，也不免对其产生敬畏。
可如今，这般能吏，如此有手段的知州大人脸上，竟出现了惊慌之色。
“天官即出，便与我州印相互呼应，可就在今日，他消失了。”
“消失？”
“州印、府印，传闻本为司天监所铸造，能与司天监手段共鸣，如今我的州印冷清，失去了光泽，再无共鸣色彩。”付知州目光幽深，“恐怕……天官已经遭遇不幸了！”
“天官遭遇不幸？”江文远也感觉到了不妙，“那岂不是说……”
付知州幽幽一叹：“想要这场雾散去，恐怕要一年半载了。”
江文远面色煞白：“如此一来……”
“我已经联系了新卫营，接下来你我以府衙作为据点，要全力搜集城中的粮食。”付知州道，“平民手里的倒是容易，但是那些本地家族的人，却是会有所反抗，江大人是否愿意代我一行，前往这些家族手中征粮呢？”
听到后面，江文远瞳孔一缩。
这……
才是今天付知州前来拜访的真正原因。
无论是搜刮百姓家中粮食、还是去那些本地家族手中索取，必然会影响自身评价，继而影响到官途。
可付知州目光灼灼，根本容不得他拒绝。
他额头冒汗，只能艰难地推脱：“贸然征粮，恐怕……”
“天官将至，雾气便解。”付知州淡然地说，“你可言天官手中有举荐名额，会收纳弟子入司天监，不必科举，不必武考，直接做官。
“我等搜集尸珠，本就是送往司天监，作为一项功劳。
“如今天官不至，雾气难消，你我性命难保，要此物有何用处？
“你可以尸珠作为凭证，抵押给那些家族，让他们送来粮食，再说之后天官到来，这些尸珠就可以讨好天官。
“至于府衙内为何收集粮食，这还不简单，雾灾尤其严重，我等身为地方父母官，自然要解救灾民，这粮食必不可少！”
付知州说得有条有理，显然是早有腹稿。
就连借口都为江文远想好了。
如此事情，根本容不得江文远推脱。
江文远浑身颤抖。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恐怕要完蛋了。
但若是不答应，付知州必然还有其他手段，而自己官卑位贱，如何能比？
到时候指不定先背了黑锅，还活不到大雾消散的时候。
看着付知州的背影，他身子忍不住往下压了压。
“下官……必不叫大人失望。”
“去吧！”付知州满意地点了点头，“李举人失踪，恐怕是凶多吉少。你正好借着此事，告知李氏武馆馆主李应。
“他儿子因我等任务失踪，必对我等心怀不满，已无拉拢的必要。
“便以他家为起点，开始征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