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吞食神殿旧相识
界外之境，吞噬神殿。
神殿外，八个巨大的古神之蛹已支离破碎，沉睡中的古神个个仰躺在地，肚皮被人划开，血流遍地，内脏悉数一空，被人摘了去。
神殿内，吞噬母兽望着眼前的内脏碎肉，颤声道：“你把古神的内脏都挖出来了？”
离月淡淡一笑道：“不错，他们都吃过罚魁，保不齐谁内脏中有未曾消化的残骸，烦请母后找找。”
吞噬母兽长叹口气道：“原本那蝶梦走之前击碎茧蛹，我这生死契约就要延长十五天，如今，你划开内脏，待他们痊愈，又要月余。如此下去，我的身体日渐虚弱，怕不是那创世神的对手啊，方才，我凭借冥冥之力感应，那创世神已经恢复了骷髅身躯，正四下收集神力，待其寻回创世神力，我等必不是对手，到时候，你我性命难保。”
离月不为所动，手提堙灭之枪道：“既然时间紧迫，还望母后抓紧时间，外面的古神，我会用自己的神力让他们醒来，不会耽误为你搜罗七界人肉。”
吞噬母兽摇摇头道：“不止是七界人肉，我要的是整个七界。”说罢，她伸出数百只触手在内脏中来回翻找，将血淋淋的古神器官甩得七零八落。
离月一眼不眨的盯着吞噬母兽，生怕她遗漏任何一块内脏，大殿内一片寂静，每一秒钟对离月来讲，都像一年那么长。
“找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吞噬母兽终于举起一块拇指大小的肉块，递到离月眼前。
“如此，罚魁就能复活了么？”离月双眼放光，小心翼翼地伸手，却又不敢触摸这肉块，它实在太小了，小到风一吹，就能消失不见。
“不错，只要将它放入我的应允之地，罚魁便可复活了。只不过，这残骸的个头太过渺小，复活后的罚魁，将是一个新生古神，不再有之前的任何记忆。而且，他没有神格，只能与你，共享你的神格，从今往后，你们二人，同生共死。你可愿意吗？”
“这样啊。”离月四只手垂落，一脸平静地望着吞噬神，咧嘴一笑道，“我愿意，只要他能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很好。”吞噬母兽点点头，“现在，可以把你在人界抓的百姓递给我吃了吧。”
离月随手一挥，须臾袋飞向吞噬母兽，兀自解开口袋，几十位男男女女从中掉出，他们一落地就发出惊慌失措的惊声尖叫，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不要害怕，孩子们，到我这儿来，这世间的一切，终将回到我体内。”吞噬母兽说着大嘴一张，一股巨力来袭，百姓们来不及反应，就被吸入它那獠牙遍布的巨口中，呜咽两声，伴着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化为口粮。
“嗯……真是美味呀。”吞噬母兽挥舞着触手，仍在回味方才的滋味，头顶遍布褶皱的应允之地张开，将罚魁的残骸放入，低吼一声，“不要反抗。”说罢，数条触手抓住离月，触手前端的獠牙咬破她的皮肉，吞噬古神之力。
离月骤然遭受袭击，护体屏障呼之欲出，她强行将屏障压回，极力放弃使用神力，任由这些触手吸食，忍受毒蛇噬骨般的剧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汗淋漓。
不多久，离月感觉自己的神血被吞噬一空，她看见自己的皮肤，好似泄了气的气球般瘪了下去，浑身上下遍布皱纹，头发变得花白，最后变成全白，望着大殿内光滑的铜柱，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容貌已从吹弹可破的少女，化身为白发苍苍的老妪。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离月质问吞噬母兽，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沙哑起来。
吞噬母兽淡淡道：“想要共享你的神格，必须先吸干你的神血，在你意识弥留之际，强行劈开神格，分出一半给罚魁，再将剩余的神魄归入你体内。你二人神格共享，互为映衬。罚魁重生，需占据你神格中的生命之力，因此，你会变成老妇人模样，如此方能成行。你若是反悔了，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离月看着反光中自己这张满是皱纹的脸，何止六七十岁，这张脸说是百岁老人都不为过，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处平整之地，沟壑纵横，牙齿干瘪，自己今后，便是这般了么？她四手攥拳，朗声道：“继续。”
吞噬母兽不再多言，继续吞噬她的神血，随着血液迅速流失，离月感觉自己周身无比寒冷，好似自己不在吞噬神殿，而是在沃冰千里的极北之地般，冷得她浑身打颤，眼前发黑，心跳声越来越大，仿佛擂鼓般，从胸口沿着脊骨一路上升到脑海，发出“咚咚，咚咚”，有节奏的催眠声。
伴着这有序的催眠声，离月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困，周身的力气一点点消散，透体的寒冷，已经将自己的心房也一并冻上，心跳趋于停止。
“月儿，月儿~”恰在此时，前方响起了熟悉的呼喊声，她用力睁开双眼，罚魁正在不远处冲她招手，双手托着一张兽毯。
“罚魁。”离月呢喃一句。
“来，到我身边来。”罚魁哈哈一笑，爽朗的招呼她。
离月不由迈步向前，踩着没入膝盖的雪，踉跄前行，一步步向罚魁走去。
“来呀，月儿，快来呀，我这兽毯是专门拿给你的，你不要我就给小云了。”罚魁笑呵呵道。
“不，我要，我要，我正在去。”离月不觉加快了脚步，可惜不论她如何使力，罚魁始终在不近不远的那个位置，随着呼啸的风声不断加大，罚魁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月儿，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罚魁笑嘻嘻地向后退去。
“不，别走，别走，罚魁，我有话对你说。”离月哭喊一句，四肢着地，踉跄爬行，顾不上满脸雪泥，三五步来到罚魁身前，挺起身子，气喘吁吁地望着她。
罚魁嘿嘿一笑：“你来得太晚了，月儿，永别了。”说罢，他脚下的冰块瞬间坍塌，罚魁捧着那张兽毯坠入无底深渊。
“不！”离月大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抬眼一看，自己并非躺在雪地，而是吞食神殿冰凉的地上，吞噬母兽的触手已经松开她的四肢，蜷缩回母体。
离月强撑着坐起来，感觉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了她全部气力，支起上半身，急促喘息着，胸口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呼啸声，她低头一看，曾经傲人的双峰，此时已经干瘪下去，仿佛两个布袋垂在两侧，被胸前的羽毛覆盖。
“你醒了。”吞噬母兽沉声道。
离月点点头，颤巍巍起身，望着铜柱反射出的这张，头发雪白，皱纹遍布的老脸，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你最好快些调养，恢复神力，再有两个时辰，门外的古神就会醒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吞噬母兽缓缓道。
“什么？”离月难以置信，“你先前不是说，他们还有月余时间才会苏醒吗？”
吞噬母兽嘿嘿一笑道：“方才复活罚魁，吞噬你的神力时，我将你的神力分出一部分，滋养他们的茧蛹，帮助他们快些醒来，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偏袒哪一个，母后都于心不忍。”
“呵。”离月冷笑一声，有心将堙灭之枪刺入她头颅，转念一想，质问：“罚魁还有多久才能复活？”
吞噬母兽淡淡道：“再有两三个时辰，他就会诞生，若是你运气好，待会儿能活下来的话，他就能活。若是你运气不好，在众古神围攻下死掉，那他也将死去。”
“你最好祈祷我活着，因为我死之前，会将这堙灭之枪刺入你的头颅，别忘了，我是你目前，唯一一个有神罚之力，可以操控堙灭之枪的古神。”离月瞪她一眼，盘腿打坐，抓紧时间恢复神力。
吞噬母神望着悬于头顶的堙灭之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周身神力闪烁，黑气阵阵。
“嘭~”离月正在打坐，忽然一股巨力来袭，将自己击起十余丈，她双目圆睁，四手结印，月华之力显现，立于半空。刚站稳，就听对面有人暴喝一声：“喂，你这丑八怪是何许人也？离月呢，叫她出来受死。”
离月四手一招，手中托举江河日月，望着前方一字排开的八位古神，朗声道：“本神在此。”
此话一出，对面顿时哄堂大笑。屠亡手持大刀，向前一指道：“兄弟们，这离月割掉你我内脏后，怎么变成如此丑陋之态，着实令人作呕。”
老头模样的阳鹿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先前罚魁一死，我还想着，要不要纳她做妾，每天伺候我吃人肉，为我捶背捏腿。如今看来，竟比我老头子还要丑，跟她客气什么，哥几个上吧，咱们当初能吃掉罚魁，今天，就能吃掉她。”
说罢，众古神祭出自己的古神之力，从四面八方奔离月袭来，离月不敢托大，全力迎敌。
“嘭~”三招过后，离月重重摔倒在地，她方才被吞噬母兽吸食血液，神力恢复不过三成，面对虎视眈眈的八位古神，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
可恶，她四手攥拳，用力捶地，有心召回堙灭之枪，又怕没了堙灭之枪的威慑，吞噬母兽不再复活罚魁，毕竟，那是唯一能制衡吞噬母兽的兵刃。
“怎么？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没力气了么？看你这一脸老态，想必身上的肉都干瘪发酸了吧。”旦诛戏谑道。
离月强撑着站起身来，擦干净嘴角的血，环视众神，轻蔑一笑道：“天一都能死于我手，你们这几个废物，也配在我面前造次么？”
裂魃哈哈一笑道：“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呔！”说着，双手猛然一挥，“唰”的一声，砍下离月一只左臂，离月惨叫一声，后退一步。
“该我了。”屠亡大刀横砍，“咔嚓”，离月的一双小腿，从膝盖处被齐齐切断，“扑通”一声，离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哥几个，先吃着。”屠亡捡起地上的小腿，扔给阳鹿与回厄，自己又上前去，把离月的剩余三只胳膊都砍了下来，挨个分给众神。
“吱吱，吱吱。”干支摇晃头颅，拒绝了离月的胳膊，径直飞到离月上方，长长的口器，欲插进她的头颅。
“等一下~”屠亡抬手，“老兄，你这吸管一插进去吸食脑髓，离月就死了，当初咱们说好了，要生吞她，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你先等会再下手。”
“吱吱~”干支不约的嗡鸣一声，退到一边。
末煞望着一旁啃食正香的水斗，眼珠一转道：“水斗，你露一手，化作那罚魁的模样。”
“为什么？”水斗头也不抬道。
末煞拍拍他的肩膀道：“这离月之前最喜欢罚魁，如今变得如此丑陋，你化作罚魁的模样，狠狠羞辱她一顿，让我等解解气，让她受尽百般折辱而死，岂不快哉？”
此话一出，众神立刻眼前一亮，纷纷怂恿道：“有意思，有意思，水斗兄，快变，快变。”
水斗嘿嘿一笑，晃动肥硕的身躯，三两下后化作罚魁模样，来到离月面前道：“你这个相貌丑陋的老太婆，也配称我罚魁的妹妹，我生前最讨厌的就是你，离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古神。”
阳鹿双眼放光道：“骂得好，骂得好，再激烈点，激烈点。”
水斗蹲下身来，一把抓起离月的头发，与其四目相对道：“每次看见你，都让我觉得恶心，你这个丑陋的四手古神，呸！”说着，狠狠啐在她脸上。
离月双目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哭了，哭了，有用，水斗，再来点激烈的。”屠亡兴奋地挥舞着大刀。
水斗站起来，一脚踩在离月脸上，来回碾压，用罚魁的声音道：“我罚魁每次见到你都心中作呕，恨不能将你的脸碾成肉泥，就像现在这样，踩烂你的脸。”
“好，好，好，好。”众神一脸亢奋，满脸通红地呐喊着。
水斗左右脚来回在离月脸上踩来踩去，离月动也不动，满脸鞋印，心如死灰地趴在那儿，双目无神的睁着，犹如行尸走肉。
“好好尝尝，本神对你的厌恶吧。”水斗说着，解开裤子，对准离月的头，浇出一道黄色水柱，淋湿她满头满脸。
“你干嘛？”阳鹿不悦的瞪了水斗一眼。
水斗身躯一震道：“不是你们说的，让我激烈点么？”
阳鹿不满道：“你这么一尿，等会我们怎么吃啊，尤其是干支兄，它是专门吸食脑髓的，这骚气冲天，你让他怎么下得去嘴？”
“吱吱~”干支不满地挥动翅膀。
“呃……”水斗双手提着裤子，一脸尴尬道：“哥几个，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离月，有点不对劲？”
随着他右手一指，众神发现，离月刚才被尿浇过的头颅冒出阵阵白烟，渐渐融化，化成一截木桩。
“怎么回事？”屠亡大喊一声，随着离月变成木桩，周围的场景迅速发生变化，众神头顶化作万千星海，一轮圆月悬于正中，脚下是沼泽烂泥之地。
“是月华之境，是离月的月华之境，我们刚才一直在她的幻术之中。”阳鹿惊恐道。
话音刚落，就听半空中有人呵呵一笑道：“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感受神罚之力的滋味吧，我会比天一对你们更狠。”说着，天空一片电闪雷鸣，黑紫色的炸雷径直向众神劈来。
一个时辰后，月华之境散去，离月立于原地，身前趴着一地古神，个个皮开肉绽，半死不活。
“你们，可服了么？”离月双眸微敛。
“我等今后唯离月上神是从，绝无二心。”旦诛告饶，其余古神纷纷附和。
“很好。”离月转身踏入吞噬神殿。神殿内，吞噬母兽早已等候多时，它张开应允之地，从中拽出一个年方七八岁的男童，递到离月面前。
“这，便是罚魁了。”吞噬母兽道。
离月望着眼前的男童，他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从前模样，不由注入神力，将其唤醒。
“记住，你们两个共享神格，同生共死。”吞噬母兽叮嘱。
“多谢了，母神。”离月左手一招，唤回堙灭之枪。
“现在，你该履行诺言，带领众神助我吞噬七界了，否则，创世神壮大，我一死，你们都无法存活，因为，你们都与我签订了生死契，包括他。”吞噬母兽催促。
离月点点头，牵起男童，走出殿外，向众神走去。
“你是谁，我又是谁？”男童仰起头，对离月发问。
离月转过脸，望着男孩澄澈的眸子，微微一笑道：“你叫罚魁，是一位古神。”
“罚魁，罚魁，我喜欢这个名字。”男孩开心道。
“至于我么……”离月抬头看一眼铜柱，望着自己满头白发的样子，喃喃道：“你就叫我离月奶奶吧。”
罚魁连连点头，一脸懵懂道：“离月奶奶，我记住了。”
离月呵呵一笑，摸着他的头道：“罚魁，好孩子，想当初，你与修罗界有很深的渊源。不如，我们第一站，就先去那里吧。”
“好的，奶奶。”罚魁牵起离月的手，“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呀？”
离月紧紧搂着他，一脸慈祥道：“吃人。”
说罢，她面色一变，打个响指，喝令：“所有古神，与我一起，发兵修罗，懈怠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