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天地不仁欺万物
圣女的失声尖叫，惊动了众人，大家纷纷转头回看，只见圣君的心被人挖了出来，一时愣在当场。
“圣君！”
“兽主！”
方才被解救的妖兵兽兵齐声高喊，不顾一切向此处奔来，圣女回过神来，将婴孩递给尸烟，无暇多言，足尖点地，腾空而起，于半空中向程浩楠靠拢。
“你……”程浩楠一脸惊愕的望着威冥，望着攥在威冥手中不断跳动的心脏，面色煞白。
“嘿嘿嘿，哈哈哈。”威冥双眼通红的笑着，形迹古怪，伴着他的笑声，旁边走来一皮肤幽蓝，身材魁梧的男子，周身电光闪烁，正是威神罚魁。
“轰~”罚魁向侧面挥出一掌，万道闪电凝成雷墙，咆哮着向圣女等人席卷而去，犹如海浪般将众人向后推出十余丈，使其不能近前。
程浩楠咬牙硬撑着站立不倒，体内的血液迅速流失，体温急剧下降，他毫不畏惧地瞪着罚魁，目光如剑。
罚魁大踏步靠近，与威冥并肩而立，冷笑一声道：“你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原本你是不必死的。可惜，你之前乃是这天魔族魔君威冥的主人，若是你不死的话，我在他体内种下的傀儡丹，无法完全发挥作用，他始终有觉醒的风险。所以，卑微的蝼蚁啊，就把你的死，当作我至高神圣事业的垫脚石吧。”
说罢，罚魁一把攥住，程浩楠的心脏，掌中雷力奔涌，数道耀眼的白光闪烁，方才还兀自跳动的心脏，此时变为一把灰色粉末，消散于空中。
“扑通~”程浩楠心脏碎裂后，再也无力支撑，双腿一软，仰躺在地，浑身虚脱。
“现在，摧毁你的神识，永绝后患。”罚魁闷吼一声，右拳高高举起，拳中攥着一把巨锤，对准程浩楠的头颅，猛然砸下。
“不！”圣女大喊一声，灵力迸发，不管不顾的向雷电墙奔来，数千道闪电轰击在身，她全然不顾，强忍着灼痛用双手撕开一道口子，硬挤了过去，浑身衣衫破碎，双手伤痕累累，顾不上疼，借势一滚，仓促间，凌空翻出圣神甲，迎向罚魁。
“嘭~”罚魁只觉，眼前亮起一道炽如烈阳的光，汹涌的灵力，好似海浪般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飞了出去，重重摔到十余丈外，倒地不起。
圣女恰好迎上罚魁的巨锤，强大的冲击力撞在她举起的圣神甲上，汹涌的神力，好似漫天巨浪，瞬间奔涌全身，让她感觉全身经脉尽碎，难以维系，嗓间发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落于圣神甲，圣神甲悦鸣一声，将鲜血吞噬的一干二净。
圣女眼前亮起阵阵黑雾，手脚无力，几欲晕倒，强撑身形，掐诀念咒，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拽起程浩楠，飞速回撤，来到众妖兵身前。
“圣女，圣君。”众兵上前，搀扶两人。
圣女摆摆手，虚弱至极道：“我没事，快，快将圣君，扶起，将这圣神甲套在他身上。”
士兵们七手八脚将圣神甲穿在程浩楠身上，他胸口的大洞，仍如泉眼般向外冒血，只是此时的血液，都被圣神甲吸收，发出悦耳的嗡鸣。
“不好！”圣女忧虑一声，夺过士兵佩剑，“呲啦”一声，划破左手手臂，右手掐诀，对准圣神甲，圣神甲有所感悟，自甲胄中伸出几道灵力，绕于圣女手腕，吸食起她的血液，为他修补起胸口的大洞来，全新的皮肉，一点点蔓延滋长。
“呼~”圣女单膝跪地，嘴唇煞白，咬牙硬撑着，望着程浩楠，低声道：“圣君，你一定要安然无恙，早些醒来。”
“吼~”罚魁晃晃悠悠起身，甩甩胳膊，搜寻圣女的身影，方才那白光好似巨山般撞在他胸口，竟将肋骨撞裂三根，自己可是堂堂威神，究竟是何物有如此大的威力。
罚魁正在暗自寻摸，突然听得头顶有人癫狂大笑，抬头一看，天空已生异变，先前诸多天道凝成一座囚牢，关押着孤煞，如今随着程浩楠昏死过去，鬼灵之力无法维系，天道之力逐渐变弱。孤煞趁此机会，用血傀儡之术，不断撕扯囚笼，终于，被他撕开一个口子，从中逃了出来。
重获自由，孤煞疯狂地笑着，他注视着眼前的天道，舔舐嘴唇道：“就是你们一个个刚才困住老子，天道，天道，狗屁的天道，现在，该我收拾你们了。”
说着，他飞身上前，迎着诸多天道，发出数百股傀儡之气，将其捆绑，拽到眼前，天道不甘受制，嗡鸣挣扎着，可惜，失去主人的灵力维系，它们的天道之力迅速衰落，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啊~~”孤煞拽过一道紫色符箓，狂笑一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天道吗？这样的天道，不要也罢。”说着，他张开大嘴，一口将这天道吞进口中，细细咀嚼，吸收天道之力入体，只觉自身修为又进一层。
“来吧，来吧，来吧，所有的天道，都到老子的肚子里来吧。哈哈哈。”孤煞说着，双手交叠，数百股血傀儡之气，争相将空中的天道符箓捆绑，捕获，送到孤煞嘴边。
“轰隆隆~~”天雷见天道受到此等亵渎，难以忍受，连降八十一道天雷，直劈孤煞。
孤煞看也不看，凭肉身硬抗，大快朵颐，随着不断吞噬，他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魁梧，一改先前的瘦弱身形，转眼间，三千天道被他吞噬一空。
“咔嚓！”又一道红色暗雷劈下。
孤煞毫不畏惧，纵身迎上，张嘴一口将暗雷吞了下去，右手发力，凝出一猩红色的光球，向上一推道：“滚开！”
“嘭”的一声，巨大的傀儡之气，贯穿雷云，方才怒不可遏的天雷，瞬间被震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孤煞感觉自己体内灵力翻涌，充盈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他双臂张开，开怀大笑道：“没有天道，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唯一的主宰。哈哈哈哈……”
“嘭~”笑声未止，一柄硕大的雷锤自下方袭来，瞬间将孤煞砸落地面，坠入地底四五丈。
孤煞咆哮一声，纵身一跃，跳出地洞，双拳紧攥，目光通红地盯着眼前之人道：“罚魁啊罚魁，我忍你很久了。”
罚魁右手一翻，先前的巨锤回到手中，紫光闪烁，化作先前的长枪，杀气腾腾道：“杀子之仇，挫骨扬灰。”
说罢，长枪用力向前一掷，雷声呼啸，枪尖电光闪烁，身下的地面，都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闪电，轰隆隆开裂。
孤煞动也不动，双腿微蹲，双手交叉，凝于身前，低吼一声：“开！”在他身前，凝出一道猩红色的屏障。
“叮~”长枪枪尖刺入屏障后，受到巨大的阻力，一时难以前进，在半空僵持起来。
孤煞见到后，面露喜色，舔舐嘴唇道：“这便是当初不可一世的古神之力么？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罚魁高高跃起，右手握拳，在他身后，浮现一个百丈大小，赤金色拳头虚影，随着他右手向下一挥，赤金色的拳头虚影，直奔孤煞的屏障砸去。
孤煞怪叫一声，后背长出数百道傀儡之气，穿破屏障，直奔虚影而去，在空中凝成一个柔软的大网，将赤金色的巨拳捕获，使其不能近前。
“罚魁，你也不过如此嘛！”孤煞满脸兴奋，双目通红，癫狂大笑，长久以来的屈辱，经过此战，得到彻底的释放，他感觉久违的自信回来了，他就是战无不胜的兽主。
“呵呵，是吗？”罚魁立于半空，淡然一笑，右手打个响指道，“蝼蚁，你的表演结束了。”
孤煞刚想说话，只感觉身后屏障一阵波动，一道黑色虚影，穿透屏障涌了进来。还未来得及回头，就感觉那虚影迅速凝结成一个魁梧的汉子，右手黑气涌动，“咔嚓”一声，将手伸进他后背，拽住他的脊骨，用力向外拉扯。
“啊~~”孤煞后背受制，先前发出的傀儡之气，变得忽明忽暗，半空中拴住那赤金色巨拳的大网，几近崩塌。
孤煞试图转身，可惜眼前悬着罚魁的长枪，全靠他双手间灵力维系，一时竟陷入两难。
“威冥，用点力。”罚魁悠闲地打个响指，双手环抱，看着孤煞的狼狈之相。
威冥双目通红的点点头，抬起左脚，抵住孤煞后腰，猛然发力，胳膊上青筋暴起，肌肉突出，将孤煞的脊柱一点点从后腰拔了出来，森森白骨混着鲜血，从皮肉中分离，仿佛一条被剥皮的毒蛇。
“啊~~”孤煞只觉后背剧痛难忍，再也无力顾及眼前的长枪，双手向后，试图抓住威冥胳膊，可惜他刚一松懈，那长枪便顺势而入，“噗”一声，刺入胸口，让他眼前一黑，双手无力下垂，口吐鲜血。
“呲啦~”趁机机会，威冥双手拽住孤煞的脊柱，用力一扬，将他自脖颈至后腰的脊柱全部抽离出来，拎在手中，血淋淋地冲罚魁摇晃着。失去脊柱的孤煞，无力倒地，一动不动，好似一摊烂泥。
“嘭~”半空中的赤金色巨拳，呼啸降临，直奔这摊烂泥，用力猛砸，“咣”的一声，将他砸入地面十余丈，地面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罚魁自半空飘然落下，来到地洞前，右手向下一探，奋力一提，重伤的孤煞，被他自地洞中，捻了出来，扔到一旁。只见其七窍流血，呼吸急促，已然大势已去。
“杀死我的孩子，你可曾后悔么？”罚魁冷冷打量着孤煞。
孤煞鼻翼间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沾满泥土道：“后悔，我后悔将尸烟进献于你，她是我的，你不配拥有她，更不配跟她有孩子。杀掉那个孽种，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嘿嘿，哈哈哈哈。”
“呵。”罚魁气极反笑，右手一召，长枪嗡鸣而至，他握住长枪道：“那你就为我的孩子陪葬吧。”说着，向前猛刺。
“住手。”一旁传来尸烟的喝止声，她手持焚雷剑，迈步来到罚魁近前。
“夫人，你是想亲自杀他，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吗？”罚魁一指孤煞。
尸烟看看匍匐在地，好似爬虫般的孤煞，摇摇头，回身，持剑对准罚魁道：“不，他没有杀死我们的孩子，他杀死的是我和他的孩子，就像我之前所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孩子，我在被他强送给你时，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罚魁看看尸烟，再看看孤煞，摇头道：“不，不可能，当时你明明是处子之身，怎么会……”
尸烟冷笑一声，来到孤煞身前道：“这都是兽主的好算计，事后返回兽界时，我问了他的管家王婆，王婆告诉我，是他用血凝术，伪造了我的处子身份，大概是怕你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后，不愿为兽界提供庇护，迁怒于兽界吧。其实，你仔细想想你妹妹当初说过的话，万年以来，古神从未有过子嗣，为何你会有孩子呢？我腹中一直是孤煞的孩子。”
“不，我不相信。”话音落下，孤煞与罚魁异口同声地叫喊。
尸烟蹲下来，伸手轻抚着孤煞的头颅，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兽主。”
孤煞艰难扭动着头颅，口中发出嘶鸣道：“如果你真怀了我的孩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尸烟垂泪道：“你当时已与我妹妹成亲，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你，置我妹妹何地？她又该如何自处？”
孤煞双目圆睁，一脸惊愕，连连摇头道：“我不相信，我怎么会杀死我自己的孩子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你骗我的，定是你骗我。”
尸烟冷笑一声，垂下两行泪道：“你可还记得，在高台之上，你抱起孩子时，他冲着你笑么？父子连心，他认得你是他的生父，你却不认得他，真是可笑啊。”
尸烟这一说，孤煞脑海中如五雷轰顶，回响起那婴儿无邪的笑，瞬间，内心的恐惧与羞愧，掩盖了全身的疼痛，将他淹没，他嚎啕大哭道：“不，我怎会杀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怎么会……”
尸烟早已心如死灰，对孤煞此举十分平静，她抬起头来，望着罚魁道：“事已至此，真相大白，你无须为了个莫须有的孩子在此耽误时间，趁早返回神界去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你能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请你就此收手。孤煞已成如此状态，日后定不会好过，不如让他在愧疚与悔恨中，了却残生。”
罚魁听罢，沉默不语，半响，他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从新婚之夜就在骗我，一直骗我这么久，难道你们忘了吗？我乃威神罚魁，神，不可欺瞒，不可忤逆。你们骗了我这么久，不当存于七界，准备承受，我复仇的怒火吧。”
说着，罚魁周身神力翻涌，暴涨成百丈身形，双手攥拳，电光闪烁。
“嗡~~~”天空骤然亮起一片紫色云彩，发出彩虹色的光芒，罚魁抬头，暗道不好，左手冲威冥一挥，一座雷电法阵将威冥包裹，令其隐匿身形。
“来！”云彩中显出天一的虚影，冲罚魁一指。
“谨遵天一上神之命。”该死的天一，为何此时出现，罚魁暗骂一声，他知道，自己稍加拖延，神力便会被天一抽走，只得忿忿的望着孤煞，心有不甘，暗道，等我再度下界，定要毁灭兽界。
罚魁不甘心的腾起雷云，奔天空驶去，思忖，不知离月妹妹在无界海下可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秘密没有。转念一想，但愿天一方才没看到威冥的身影。
“咣当。”眼看罚魁远去，尸烟手中的焚雷剑跌落在地，喃喃道：“兽界，算是保住了。”刚想长出口气。
只听身后孤煞痴笑道：“既然，我的孩子已死，那大家一起为他陪葬吧！”
尸烟刚想回头，只听身后“轰”的一声，一股巨力袭来，将她击飞数十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