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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忆往昔情长情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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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一声脆响,非天人头落地,小山一般的身躯,傲然挺立着,双手仍保持着与三位天尊角力的姿态。

    “这……便死了么?”程浩楠手持双剑,一时难以置信,喃喃道。

    猛然,非天身躯一震,胸腔中传来闷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紧跟着,滔天黑焰从脖颈处冲天而起,如瀑布般升腾。只见,眼前这具身躯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原本黝黑的皮肤,发出暗红色皴裂之纹。

    “不好,快撤。”太上老君话未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非天身躯自爆,一股极为强大的冲击波袭来。

    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程浩楠四人离得最近,径直倒飞向后,半空中喷洒点点金血,飞出数十丈,跌落在地。

    程浩楠捂着断掉的肋骨支起上半身,只见随着非天自爆,李凡被释放出来,正悬浮当空。

    “李凡~”他呼喊一声,踉跄起身,脚踩御风决,向李凡飞去。就在即将触碰到李凡身躯时,刚刚直冲上天的黑气又倒飞而回,直奔李凡袭来,“咣”的一声,再度将程浩楠向后击飞。

    好在程浩楠早有准备,运起鬼灵心法护体,这黑气只是将他击退三五米,并未受伤。

    “啊~~”刚刚站稳身形,耳边忽然传来李凡的惨叫,只见那汹涌的黑气,不断涌入她体内,原本昏迷沉睡的李凡,发出剧烈的呐喊,显然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李凡~”程浩楠试着将李凡救出,可惜这黑气屏障十分浑厚,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突进。

    蓦然,李凡双眼睁开,眼中黑气大盛,口鼻中也散发着黑气,用低沉的声音道:“嘿嘿嘿,小子,没想到老子还有这一招吧。”

    程浩楠咬牙切齿,双目圆睁道:“非天,你赶紧把李凡放了。你我的恩怨,你我来了解,有本事你冲我来。”

    “嘿嘿嘿。”李凡饶有兴致的打量程浩楠道,“你害死我的心儿,我自然要杀死她的,这叫一命抵一命。哈哈哈,至于你和这人界,一样不得活。”

    “混蛋。你若是敢伤害到李凡一根汗毛,我就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程浩楠气愤地挥出数拳,轰击灵力屏障。

    “老夫的肉身已经没了,你去何处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呢?你就乖乖看着你心爱之人,心爱之物,灰飞烟灭吧。”李凡森森说道。

    “孽障,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看我等将你捉拿。”元始天尊近前来,右手一挥,祭出三宝幡。太上老君也近前来唤出太极图,消解着李凡周身的修罗黑气。

    李凡双肩抖动,哈哈大笑道:“三个老匹夫,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我方才已经将自己的魂魄与这李凡融为一体,她生我便生,她死我便死。哈哈哈哈。程浩楠,你舍得杀了她么?”

    “你……”程浩楠没料到非天会出如此招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双肩剧烈起伏。

    “哦,对了,我还将修罗之心与这李凡融为一体,只要李凡不死,修罗界就会源源不断生出修罗邪祟来进攻人界,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李凡双手向上一指道,“你看,第一批邪祟已经来了。”

    程浩楠抬头一看,果真从传送裂缝中密密麻麻飞出数万只修罗怪物,肆意向下扑来,祖龙,相柳,天魔威冥,露华等人正在与之苦战。

    “我这就上去,将这传送裂缝强行关闭。届时,任你修罗邪祟再多,也无法祸乱人界。”程浩楠脚踩金莲,作势欲飞。

    “轰隆隆~咔嚓~”天上隐有撕裂之声传来,只见那裂缝隐有扩大之势,明明先前只有天空三分之一大小,此时正在慢慢涨大。

    “哈哈哈,我会在李凡体内,送给人界最后一件礼物,操纵整个修罗界通过传送裂缝向人界砸来。届时,两界相撞,必定同时毁灭。哈哈哈。我答应过心儿,要毁灭人界,就一定要摧毁它。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非天嚣张大笑后,李凡头一低,再度晕了过去,身上黑气直冒,翻涌不止。

    “李凡,李凡。”程浩楠上前试图触碰李凡,可惜一旦离近,就会被她身上的黑气反弹。李凡仍是当初那般清丽的样貌,恬静沉睡着,不知周围发生何事。

    “极乐无眼。”程浩楠手拈莲花法印唤出金莲,试图消解李凡身上的修罗之气,可惜无论金莲如何旋转,修罗之气纹丝不动。

    “太极玄青。”他左手结印,默念玄莲心法,试图用太极之力化解,同样无济于事。李凡身上的修罗之气,始终缠绕着她,纹丝不动。

    “给我散,给我散,给我散。”程浩楠再用鬼灵之力,轰击这修罗黑气,仍旧没有好转。

    “小友,可否让我等一试?”元始天尊问道。

    “三位天尊快请。”程浩楠慌忙闪身。

    三人各自祭出自己得意法宝,与李凡周身的修罗黑气缠斗,可惜一旦黑气稍有消解,便会立刻从传送裂缝中降下一道来补充,难以破局。

    四人围着李凡,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始终无济于事。

    “轰隆隆~”天边此时传来如巨雷一般的闷响,传送裂缝开得更大了,隐有修罗的血腥之气透过来。

    “这非天真是歹毒,将自己魂魄与这女子系为一体,又暗中操纵修罗界,当真狠毒。”太上老君收回太极图,狠狠道。

    “修罗界与人界覆灭,整个七界亦荡然无存。现在看来,不如让老夫用诛仙剑斩了这女……”灵宝天尊刚一开口,忽然感觉有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他,眼里仿佛能吐出火来。当即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元始天尊祭出杏黄旗,向上一指,将漫天邪祟卷入大旗之中,望了程浩楠一眼道:“我们三个先去维系裂缝,阻止它继续开裂。如今你身为三十三重天之主,得鸿蒙紫气传承,慢慢摸索,兴许有别的法门。”

    说罢,身形一晃,三位天尊直奔传送裂缝处,各自驭使大神通,灵力尽出,将传送裂缝拉住,向内拖拽,与修罗之力僵持。

    “浩楠,大笨蛋~”邪祟被除,灵儿她们得以喘息,立刻赶到程浩楠身边,不知如何是好,方才非天说的话,她们也都听见了。

    “嗡~”依依、轩轩显出人形,安慰程浩楠道:“主人,让我们试试将其斩断。”说罢,唤出两柄神剑,以毕生修为,横斩修罗之气,无法斩断。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凡轻咛一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道:“浩楠。”楚楚可怜的模样,见者无不心中一软。

    “李凡~”程浩楠轻呼一声,心中一酸,嗓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咦,我这是怎么了?”李凡发现自己被悬在空中,黑气弥漫,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李凡姑娘,你先别急。”露华柔声安慰,说罢,她转身对众人道,“我们先下去吧,给他们两人一些说话的空间。”

    灵儿依依不舍地望着程浩楠,攥着露华的手向下飞去,依依和轩轩不放心头顶的传送裂缝,去三位天尊身旁助力了。

    “大家怎么都走了……浩楠,我怎么被困在这里了。”李凡满脸不解地望着程浩楠。

    “你……”程浩楠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咦,这是人界吧。我们从修罗逃出来了么?”李凡眼前一亮,欣喜地回看四周。

    “嗯。”程浩楠点头回应。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守尘观了,无趣前辈还好吗?恒界前辈不知怎么样了,还有我师父,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算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吧,已经很久没回去上课了,被记了几个大过也说不定呢。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李凡兴奋地撒娇着,眼巴巴看着程浩楠,后者见她如此模样,无尽酸楚,心里更难受了。

    “你怎么了?见到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上次救我的时候,感觉你还挺开心的呢。”李凡咯咯调笑着。

    “李凡,你听我说……”程浩楠一脸苦涩地硬着头皮,叙述起事情经过来。

    “所以,你是说那个当初掳走我的大怪物,现在在我身体里,与我合二为一了?”李凡看看自己全身。

    “是。”程浩楠低下头,不敢看向李凡。

    “然后他正躲在我身体里,操纵让修罗界砸到人界来,一旦砸上的话,人界就完蛋了,所有人就都会死?”李凡抬头看着那巨大的裂缝,此时缝隙已经扩张到整片天空二分之一大小了,元始天尊他们面红耳赤,正在竭力阻止裂缝蔓延之势。

    “对。”程浩楠深吸口气,艰难的吐出这个字。

    “那你还等什么,你这个笨蛋,还不快点动手,杀了我。”李凡轻快地冲他眨巴眼睛。

    “不!我不能!”程浩楠拒绝道。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是么?”李凡笑着看他。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只是我还没找到,我正在想,一定可以想出来。”程浩楠双手用力抓着头发,眉毛拧成一股绳。

    李凡望着焦头烂额的程浩楠,莞尔一笑,想去抱住他,试着张开胳膊,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好作罢,心中一动,还好当初背诵的心法口诀,仍旧没忘,变出一朵莲花来,轻盈飘向程浩楠。

    “送你一朵小花,别不开心了。”李凡调侃道。

    程浩楠周身灵力大盛,各家功法齐出,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击打李凡周身的修罗之气,发出“砰砰”之声,很快拳头浸出血来。

    “呀~”程浩楠不管不顾地继续捶打着,指间鲜血直流,望着近在咫尺的李凡,自己却始终不能救她出来,禁不住眼泪流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不断击打着修罗之气凝成的屏障。

    “大笨蛋~”眼见程浩楠受伤,灵儿轻呼一声,急欲上前,露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摇摇头。

    “浩楠,停下吧,浩楠,别打了。”李凡望着眼眶泛红,双手泣血的程浩楠,柔声制止。可惜后者此时已不管不顾,愤怒挥舞着拳头,露出森森白骨,亦不停歇。

    李凡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程浩楠,我喜欢你。”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程浩楠从失神中救出,他气喘吁吁地停手道:“你说什么。”

    李凡脸颊泛红,目光直视他道:“我说,我喜欢你,停手吧,我不想看你再受伤了。”

    程浩楠怔怔地望着李凡,喃喃道:“我也喜欢你。我们当初说好了,一起厮守终生。所以,我更要救你出来。”

    李凡笑中带泪道:“傻瓜,如果两个人是真心在一起,一天和一辈子又有什么分别。我们当初在守尘观,一起度过那么多天,还不足够吗?”

    程浩楠摇摇头,刚要说话,李凡抢先开口道:“我问你,你我这次相见,分别了多久?”

    程浩楠略一思索道:“大概,两年多了吧。”

    “两年,那就是七百多天,这七百多天里,你可有日日想我吗?”李凡单手叉腰,嘟嘴微笑道。

    程浩楠用力点点头。

    “有多想?”李凡侧着头,饶有兴致地期待着。

    程浩楠想起自己为追寻李凡下落,从龙城一路到燕京,再到楼兰,乌斯藏,最后飘荡在南海,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心中不由泛起一股苦涩道:“度日如年。”

    “骗人。”李凡向下一指道,“你身边这么多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美女,怎么会有空想我呢。上次我还听有人叫你夫君呢。”

    程浩楠连连摆手道:“那是个误会,是我比武赢了她,她就非要叫的。至于那些人,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你急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李凡双手背后,悠然道,“我呢就不一样了,自你在守尘观下山驱除邪祟之后,不知怎的有一天我就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自己已经在修罗界了,然后再一睁眼,已经在这里看见你了。感觉好像才过了两三天,所以,我就没有那么想你,怎么样?听完是不是感觉自己有些吃亏?”

    程浩楠破涕为笑,用力摇摇头。

    此时,只听头顶元始天尊大喊一声:“小友,可曾找到破解之法,我们三人快坚持不住了。”

    程浩楠攥紧双拳,恨不能那非天立刻出现在眼前,自己与他拳拳到肉地打上一场。

    李凡一指上方道:“上面快坚持不住了。”

    程浩楠点点头道:“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要让你好好活着。我们去人界生活,一起变老。”

    李凡嗔笑一声道:“谁说要你杀我了,你这个傻瓜,我是说,让你去上面帮忙,这修罗界晚过来一刻,你便能多一刻时间想办法不是?”

    程浩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怎么连这事都忘了。如此,拖延些时间,说不准这非天的修罗之力便自行衰竭了。李凡,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凡咯咯一笑道:“你呀,这是关心则乱。快去吧。”

    “好,你等我。”程浩楠连连点头,纵云而上,去元始天尊身边,将自己全部灵力外放,拢住传送裂缝,向内并拢。

    李凡望着程浩楠如小黑点一般的身影,喃喃道:“怎么还不来呢?”

    说着,天边突然出现一点光亮,泛着紫色光辉,如流星一般直奔李凡而来,泛着嗡鸣声。

    李凡温柔一笑,轻声道:“你终于来了,惊鸿。”

    惊鸿剑如闪电般直飞而来,径直扑向李凡心口,不料,亦被胸前修罗黑气所挡,不能近前。

    李凡眉头紧皱,抬头一看,还好,程浩楠专注于传送裂缝,没注意到身下场景。她咬牙切齿,双手用力撕扯着修罗黑气,指甲盖崩裂,血流如注。由于非天与她融为一体,这血液竟让黑气有些忌惮,隐隐透出一道缝隙来。

    “太好了。”李凡双手抵住这道缝隙,用力向外撕扯裂缝,让它张开两寸左右的空间,以便惊鸿剑刺入。可惜,她全身的力气都用来与黑气僵持,维持裂缝空隙,再无灵力加持惊鸿剑。惊鸿剑反复几次,都刺不进来。

    “你们……谁来帮我。”李凡向下问询,目光扫过泪流满面的众人。一片寂静。

    “我来。”蓦然,一道人形迅疾而上,华光大盛,握住惊鸿剑,将全身灵力渡入,惊鸿剑威力大涨,用力向前一刺,贯穿李凡胸膛。

    李凡顿觉胸口一阵剧痛,毁天灭地般的痛苦袭来,心脏破碎,不再跳动,肺急剧收缩着,眼前一片漆黑。她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绽出微笑,对来人说一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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