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万物有法难相报
非天骤然踏碎人界修士护佑尘世的屏障，天空“哗啦”一声巨响，化作万千碎片，非天魔神般的身躯，率领千万修罗兵，从天而降。
人界虽是深夜，街道，巷子中仍有不少未归之人，他们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呆了。
“不好。”程浩楠大喝一声，脚踩御风诀，后发先至，跃至非天身前，双手结印，全身佛力尽出，大喝一声：“佛光普照。”一道屏障迅速在脚下弥漫，代替刚刚被非天击碎的屏障，将尘世重新包裹起来，天空重新恢复漫天繁星之状。
“哎~亲爱的，刚刚你看见没有，天上出现一个巨人，带着许多古怪异常的家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有人纳闷道。
“嗨，估计是哪家影视公司用3d投影做电影宣传呢吧。这帮营销公司现在什么歪点子都能想出来。快点走，回家睡觉，明天我是早班。这两天，这天上的轰隆声更大了，也不知道这宇宙雷暴，什么时候能结束。”行人匆匆而过。
浮山县，剪纸协会院内，老张头神情紧张地转圈，手持桃木剑，来回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大半夜你不睡觉，在院子里干嘛呢？喂鸡也太早了点吧。”张译披着大衣，打着哈欠走出来。
老张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弹个脑瓜嘣道：“喂鸡喂鸡，为师这是在祈求天上的神仙帮助浩楠那小子哩。”
“浩楠？”张译眼前一亮，四下寻摸道，“浩楠来了？在哪儿？”
老张头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桃木剑冲天一指道：“这隆隆的雷声，就是他在与天人交战，护佑人界，这小子已经连续打了五天五夜，再下去，怕他支撑不住啊。”
张译眯着眼睛，仔细观瞧，眼睛都看酸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老张头掏出一张符纸来，“啪”，往他后背一贴道：“这下看见了吧。”
张译眼前立刻换了一副场景，只见苍穹之上，程浩楠双手撑地，苦苦支撑着脚下屏障，屏障上有密密麻麻的修罗兵正在与灵山诸佛菩萨，以及灵儿等人混战。正当中有一巨人，趁程浩楠腾不出手反击，狠命在他背上用力砸着，每一次击打，都让程浩楠身形一晃，几欲摔倒，咬牙坚持着。
“这么严重，师父，我去把郑军叫起来，咱们一起去帮忙吧。”张译双手握拳。
老张头斜他一眼道：“帮忙帮忙，你会飞还是我会飞呀？咱们仨谁长翅膀了？那天人之战，都在万米之上，一出手就是山崩地裂之势，就咱们几个上去，别说帮忙了，随便擦到一招，非死即伤。”
“啊？那怎么办？师傅，浩楠对咱们剪纸协会有大恩，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张译激动道。
老张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对剪纸协会有恩，我怕是对你和郑军两个臭小子有恩吧，帮你们牵线搭桥，把我的两个女徒弟拐走了。”
张译嘿嘿一笑，伸手摸头道：“师父，您这话说得，我们两不也是您的徒弟么，您没吃亏。”
老张头一挥袖子道：“行了，你去屋里，把我晚上熬的小米粥盛出三碗来，再把中午我烙的大饼拿两张，然后去咸菜坛子里，捞两块芥菜疙瘩。快去。”
张译为难的搓搓手道：“师父，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思吃饭呀？”
老张头用桃木剑拍他额头道：“不是给你吃，也不是给我吃，我是拿来祭祀，请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天尊现世，帮助浩楠哩。”
张译目瞪口呆道：“就这三碗小米粥，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他们三个圣人就下凡了？两张大饼还不够一人一张呢。”
老张头信誓旦旦道：“怎么不行？古语有云，心诚则灵，他们三位老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兴许就稀罕我这乡间野粥，想换换口味呢。你快去，把郑军，芳芳，思涵他们几个都叫起来，一起祭祀。”
几个徒弟不敢违抗，与老张头一起，望着桌上的三碗小米粥，怀着忐忑的心情，真诚祈祷着。
“轰，轰，轰，轰。”非天能将山砸碎的拳头，不要命般在程浩楠后背猛砸着，后者脊骨断裂，几欲晕厥，若不是吸收了佛心之力的话，怕是早已被非天活活打死，哪能支撑到现在。
“小子，脊梁还挺硬，我看你能撑住多久。”非天双手高高垒起，再度向下砸来。
不行，我不能松手。程浩楠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屏障会在顷刻间瓦解。到时候，数十万修罗兵散落人间，涌入城郊巷口，对百姓们造成的伤亡将不可想象。有屏障隔绝，修士们与之交战还容易些。
“嘭！”又是一拳，程浩楠嗓间发甜，吐出一口血来。他踉跄两步，心中暗道，总这么挨揍也不是办法，多么深厚的佛力，都有用完的一瞬，我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非天又一次举起拳头时，程浩楠忽然直起身来，面露惊喜之色向后喊道：“亡心，原来你没死。”
“心儿？”非天转头向后，空无一人。
趁此机会，程浩楠双掌抬起，鬼灵心法，古神之力，佛法之力尽出，齐齐向非天胸口灌去。
“嘭”的一声，非天倒飞向后，重重摔落，激起一阵烟尘。程浩楠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浑身虚脱，他不敢懈怠，双手结印，修复着被非天砸断的脊骨。
非天翻身坐起，胸口被掏出一个大洞，他冷哼一声，随手一抹，掌中修罗之气涌动，覆盖住胸口伤痕。右手一召，唤出巨斧，二话不说，径直向程浩楠劈来。
程浩楠踏云而起，跃至半空，手拈莲花，向下一指道：“极乐无眼。”
一朵璀璨金莲，在非天脚下升起，与先前不同，吸收佛心之后的金莲，长出莲子，莲子中端坐着四位金佛，随风飘舞，口诵梵音，绕着非天打转。金莲溢出充盈的佛力，将非天陷入其中，动弹不得。
“嘛咪嘛咪呗吽~”四大金佛，口中发出道道金波，波纹触碰到非天后，一层层削减起他身上的修罗之气来。
“去~”程浩楠趁机将袖中的魂不老再度挥出，晶莹的小花来到非天身上后，迅速扎根，更加快速地吞噬起他的修罗之力。
“放开我。”非天挣扎着欲挣脱脚下金莲，可惜金莲之下映出了非天的影子，不论他使出多大气力，那金色幻影亦能使出等量的气力来消解。困住非天的，变成非天自己。
“嗡，嗡，嗡。”在四座金佛使出的激荡波纹下，非天感觉自己的修罗之力越来越少，惊慌地拍打身上的魂不老，不料，这魂不老也越长越多。
正在与修罗兵交战的观音，注意到此间异动后，赞叹道：“金莲度世，据说可以度化一切恶念的无上妙法。我佛如来当初修佛三万年才领悟的佛门至法，程浩楠不过短短半天便会了，当真是万古奇人。我灵山兴盛之事，有望了。我佛慈悲。”
非天妄自挣扎间，程浩楠来到非天上方，跌坐莲台，身后佛光大盛，六道转轮隐于其后，六道之力涌入其身。他伸手一指非天额头道：“以我善念，净你之恶。”说罢，指尖发出一道佛光，直指非天。
非天只觉神识中，一片华光涌入，十分耀眼，让他不由闭上双眼。神识中立刻出现程浩楠的身影，悬于半空，佛光大盛。
“你害死了心儿，我要杀了你。”非天怒吼一声，神识操控修罗之力，直扑半空。修罗之力化作千万只手臂，牢牢抓住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程浩楠，将他向四面八方撕扯，欲将其拽成碎片。
程浩楠双手结印，动也不动，周身佛光大盛，吟诵一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罢，身上的佛光顺着修罗触手向下流淌，迅速来到非天神识之海中。原本一潭漆黑犹如死水一般的修罗之力，开始泛出淡淡金光。与此同时，非天突然感觉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宁静与祥和，倦意隐隐袭来，让他对眼前的复仇产生一种厌恶感。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毁灭人界，亡心便能复生吗？因她而死之人，都会因此怨恨于她，如此做法，让亡心徒增业障。”程浩楠缓缓道。
非天神色一滞，表情痛苦道：“心儿没了，我的心儿自爆魂魄，没有魂魄，她再也不能复活了。”
程浩楠环视四顾，见非天神识四周，开始透出隐隐金光。他知道，那是身外金莲中环绕非天的四大金佛之力。如今，在非天神识中可以感应到他们的佛力，说明，非天的修罗之力已被大幅削弱，回退到神识当中来了。
“缘起缘灭，万物有法。你应当放下执念，让亡心安然而去，还她一片安宁，而非永无止境的杀戮。”程浩楠平静道。
此时，阵阵梵音回荡在非天脑海，各处修罗之力犹如潮水般退缩回来，流进神识之海中。除此之外，到处都是魂不老与金佛之力的天下了。
非天在佛光照耀下，面上多了几分平静，他眼眶泛红，抬起头道：“你说得对，心儿她母亲曾经告诉我，要我好好照顾心儿，如今我做的这一切，一定不是心儿的母后想看到的，也不是心儿所希望看到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浩楠双手合十道：“放下罪孽，放下毁灭人界的妄念，将你胁迫的李凡放归人界，方为救赎之道。”
非天如梦初醒，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下令撤兵。”话音刚落，神识之海中涌上来众多黑色触手，勾住他的手脚。
非天一脸惶恐道：“这是……”
程浩楠伸出手道：“这是你体内的恶，它们伴你上万年，不希望你就此向善，抛弃它们。跟我来，去我的神识之中，那里有醇厚的佛力，可以度化你。”
“多谢。”非天拱手，抓住程浩楠手臂，两人顺着佛光，进入程浩楠体内。
“此处佛法充盈，浩然之气充足，你且在此暗运灵力，便可斩去周身恶念。”程浩楠指点道。
非天望着程浩楠身后的佛光，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西天灵山还有如此手段。”
“什么？”程浩楠一头雾水。
非天嘿嘿一笑道：“想当初，那灵山如来见我夺走六道转轮，妄图自己搭建阴曹地府，被我一脚踏碎。随后，我去西天帮助大献佛篡位，与那如来也斗过几式。当时，如来没有使出你这金莲招式来，便被我一掌重击倒地。若是他使出你这一式，我与他胜负未可知。不过，眼下你有魂不老帮助，吸取我的修罗之力。或许，这才是你这一式起作用的关键。”
程浩楠听非天如此说话，心中暗自有些不好的预感。
非天向前一步道：“刚才的话我还没讲完。当初，心儿的母后告诉我要好好照顾心儿，这只是她说的前半句。她的后半句是，若有人敢招惹心儿，就将他们全部杀光。”
“腾~”说着话，非天身上再度燃起浓烈的修罗之气。他双手张开，修罗之气犹如鬼魅一般侵入程浩楠神识之海，疯狂吞噬起他体内的灵力。
“既然你让魂不老吞噬了我的灵力，那你的灵力就此归我了。”非天哈哈一笑，干涸的修罗之力，迅速暴涨。
“无耻！”程浩楠怒喝一声，奔非天冲来。
非天动也不动，待程浩楠近前后，猛然发力，一拳将他向后击飞道：“这是还你的。”程浩楠像折翅的小鸟一般，向后跌落。
几个呼吸间，非天已将程浩楠体内所有灵力吸了个一干二净。后者失去灵力，身受重伤，在神识中连起身都极为困难。
非天癫狂大笑，来到佛心面前，佛光灼烧着他的皮肤冒出阵阵白烟。非天眉头一皱，看了程浩楠一眼道：“你小子有点意思，可惜你是心儿的敌人。”说罢，唤出战斧，暴喝一声，一斧将佛心劈个粉碎。
“不~”程浩楠绝望地大喊一声。
“哼，年轻人，一路走好。”非天冷笑一声，双手横握战斧，身形瞬间涨大，顶住程浩楠的神识空间，大喊一声：“给我开！”挥斧一劈，程浩楠的肉身被拦腰劈成两段。
非天的神识从中游移出来，望了一眼自己那具爬满魂不老的肉身，右手一指道：“喜欢吃就吃个干净。”肉身燃起一道修罗离火，连同魂不老一起烧个干净。
非天双手一指，传送裂缝自血渊中飞出一股夹杂着骨骼与肉块的血水，笼罩其魂魄，迅速凝结为肉身。
非天满意的拍拍新身体，瞥了一眼，程浩楠散成两段的肉身，只见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大张着，血肉模糊。
“放弃挣扎吧，蝼蚁们，程浩楠已被我斩杀。”非天声若滚雷，碾过灵儿等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