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长白山深夜叙话
超高速列车异常平稳地运行着，若不是窗户缝隙中时不时闪过的信标，程浩楠甚至无法意识到，这辆车是否真的在移动，身旁的灵儿等人俱在闭目养神，对面的郑军四人神色有些紧张，捏着手中的剪纸包，表情严肃。
程浩楠倚着车厢壁，余光瞟向边角的四个士兵，他们全副武装地站岗执勤，一丝不苟。
这是位于燕京城地下五百米的超级列车，他们一行人正在出发去长白山的路上。原本，程浩楠以为会像来时一样，乘飞机前往，不料，异能观测站的丁仪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一处地下车站。
方案确定后，一个小时，丁仪前来通知程浩楠他们准备出发，对于老张头看都不看一眼。
老张头一拧脖子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你当初向我求婚，我没答应么？女人就是记仇。”
程浩楠等人听完这句话，个个眼睛都瞪得溜圆，尤其是郑军，张译他们那几个徒弟。几人看看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老张头，再看看精明干练的都市女性丁仪，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不料，丁仪听到并没有否认，她平静地托了托金丝眼镜道：“张八斤同志，过去的事请你不要再提了。如今我已经决定，将我全部生命献给科研，献给保卫人民这项伟大事业当中。我坚信，通过我的不懈探索，总有一天，科学规律会超过你的鬼神之论。行动小组六十分钟后出发，请你们做好准备。另外，张八斤同志，你不能参与此次行动，组织上对你另有安排。”
“什么？”老张头一听脸都绿了，“什么叫我不能参加此次行动，要是我不去的话，他们去了能干嘛？你看看这一个个的，你看看郑军，你看看芳芳，他们离了我根本就不行，这次行动，我必须一同跟过去。”
丁仪看了程浩楠一眼道：“我想，有他就足够了。”
就这样老张头不情不愿的留在燕京，据说要他配合气象推演局去庆海执行什么任务，老头嘟嘟囔囔了大半天，临走的时候，把自己全部身家掏出来，硬塞到他四个徒弟怀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叮嘱着注意事项。
交代完徒弟后，老张头笑嘻嘻的来到程浩楠身边道：“那个……名誉会长，除掉相柳就拜托你了，我这几个徒弟也都麻烦你帮我照顾好。”
程浩楠笑笑指着依依和轩轩道：“我会让我的朋友们，尽量保护他们周全。”
老张头听罢，连连道谢，拍着胸脯打包票，等回到浮山，请程浩楠一行人吃饸洛面。
随后，丁仪将众人带上一列地铁。自一号线越过起始站，径直向前。在一片漆黑的隧道中前行几十公里后，列车猛然向下俯冲，角度之大，众人不得不拉紧扶手环，方能站稳，也就在此时，车窗外不再是漆黑一片，巨大的探照灯人造光源射入车厢。
程浩楠向外一看，列车已经跑在了空中轻轨上，四周极为空旷，空中盘旋着眼花缭乱的车道。车道前方，有几十栋巨大的地下建筑，左右两侧陈列着许多集装箱。地上还有卡车行驶，全是军绿色的车身，如此广阔的空间下，众人所搭乘的列车，好似池塘上的一尾蜻蜓。
“这是什么地方？”程浩楠惊奇的问。
“这里是军事重地，一级绝密。”丁仪神色如常，看来此处她常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程浩楠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群。
“搭乘超级列车去长白山，如此更加隐蔽安全。”丁仪解释道。
“这里离地面有多远，我们现在还在燕京吗？全华夏都有这样的地下城市吗？是不是为了应对核打击修建的？”程浩楠抛出一连串问题。
丁仪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问这些问题，泰然自若的耸耸肩道：“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程浩楠回看灵儿一眼，做个鬼脸，不再发问。
一行人来到地下后，并未过多停留，一旁早已有车在等着他们。换乘上子弹形状的超级列车后，丁仪并未随行，她淡淡说一句：“平安回来。”目送众人离开。
“铃~”程浩楠正在恍神时，列车内响起一阵铃音，铃响三遍后，列车渐渐停下来。
车门打开，一行人走出，发现这里是一处地下站台，没有标识，不知身在何处。迎面走来一排解放军战士，领头是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敬礼道：“几位，请随我来。”
说罢，将众人向出站口带去。七拐八拐来到地面后，天色已晚，一阵寒风吹过，程浩楠知道自己应该是来到长白山了，实在太冷了。身后的杨思涵、芳芳也立刻喷嚏连天。
好在，解放军早有准备，军车里备了几件军大衣，递给几人披上，继续挑灯赶路。
车子在无边的黑暗中行驶着，程浩楠望向窗外，过了许久，景色仍十分荒凉，猜测车队应该是驶向事发地。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终于停了下来。程浩楠下车一看，面前是一座军营，远处一排军绿色的大帐篷，帐篷背后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雪白一片，想来这就是长白山了。帐篷前方每隔一百米有一重岗哨，戒备森然，战士们牵着军犬来回巡视，整个大营内灯火通明。
“几位，请！”军官向前一指。
程浩楠带着灵儿等人向前，老张头的四个徒弟紧随其后，军官带他们来到一顶小帐篷前道：“有人在里面等候几位了，请吧。”
程浩楠不明就里，撩开帐篷就走了进去，帐篷内灯光很足，犹如白昼，抬眼第一眼看过去，是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亲切地道一声：“这一路辛苦啦。”
程浩楠脑袋“轰”一声炸响，有些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此时跟自己说话的，正是常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二号首长。
“外面这么冷，就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首长说着，攥住程浩楠的手，亲切地将他从门口拉进来，灵儿和依依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面面相觑，以为他犯了病，回头一看，身后的张译，郑军等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来来来，快进来坐，进来坐，大家不要这么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坐下说话。”首长将程浩楠等人依次按到椅子上坐下，他拿起水壶，为每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捧在手里暖暖身子。
“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们几位小同志啦，真是不好意思。”首长搓着手道。
程浩楠放下水杯，正色道：“您说的哪里话，能为百姓们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首长点点头道：“你能这么说，我非常欣慰，这次的事件，确实非常棘手。我一直想寻找一个办法，可以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下，除掉这邪祟，保护我们华夏龙脉和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说着，首长拿起桌上的长白山地图，右手指向山头，语重心长道：“此次事件，影响的不是单一的某个人，这次出现的邪祟，伺机破坏龙脉，将会导致我们华夏民族的国运受损。一旦国运有失，必将民生凋敝，我们的百姓经不起几百年前那样一场战争了。”
程浩楠双手握拳道：“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全力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就听桌上的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催促着有人接听。首长接起电话，简单应了两声，抬头笑容满面道：“如此，长白山这边，明天就看你们的了。今天劳顿一天，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进山，常用的登山设备已经为你们准备齐全，大可放心。我手头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开，就不留你们了。”
说罢，警卫员进来，带着程浩楠等人，去了为他们专门安排的大帐篷内。程浩楠发现这个帐篷，比刚才首长那个华丽多了，不仅十分宽敞，还有柔软的脚垫，厚厚的被子，墙上还挂着助眠的香薰。
“哎呀，累死我了，终于能睡觉了。”灵儿伸个懒腰，抱住程浩楠胳膊道：“大笨蛋，我们一起睡觉吧。”
郑军等人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程浩楠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不好意思道：“别闹，这是睡袋床，一人一个，快去乖乖睡觉。”，最终，大家决定，女生们睡左边，男生睡右边，这样比较方便。
郑军等人躺下后，早早就沉入梦乡，毕竟，他们是凡人之躯，一路舟车劳顿这么久，早就扛不住了。程浩楠如今功法大成，这点路程，根本感觉不到疲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哈~呼”，后半夜，睡他正对面的轩轩竟然打起了呼噜，这让程浩楠就更睡不着了。
“不是吧你？白天那么高冷的人，晚上睡觉呼噜声这么大？”程浩楠挥手在轩轩脸上扇扇风，轩轩纹丝不动。这下他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索性挑开帐篷，走出去散步。
程浩楠随意踱步，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长白山，琢磨相柳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座大山底下，他掐起古神心法一算，没有感应到半点修罗之气。这么说此事与修罗和神界无关喽？那它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来根烟？”正在出神时，冷不丁有人说话，程浩楠回头一看，二号首长正笑呵呵地望着他，手里递过来一支烟。
程浩楠连连摆手道：“谢谢首长，我，我不会。”
首长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烟收回去道：“不抽好，不抽好啊，现在年轻人抽烟的是越来越少了，不像我，上了年纪，戒不掉喽。”
程浩楠刚刚拒绝完，心里就后悔了，不抽拿来做个纪念也好啊，这可是首长递的烟，将来回到家，摆到家里，多风光，没话找话道：“您这是还没睡呢？”
首长深吸一口烟道：“刚刚连着开完五个工作会议，还剩下最后一个消息会等着开，趁机出来抽根烟透透气，等最后一个消息会开完，我就可以睡会了，睡到明天早上七点，起来继续开会。”
程浩楠看一眼表，诧异道：“现在都三点了，等您最后一个会开完，那才能睡多久。”
首长呵呵一笑道：“也就三四个小时吧。没关系，我们是老人家嘛，睡得觉少，你们年轻人才该多休息。咱们这个国家，是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这种人口规模的国家，在人类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如此巨大的挑战下，哪里还能睡得着觉。里里外外，方方面面，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百姓对我们的信任。”
程浩楠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点点头。
首长望着长白山道：“你对打倒这山里的怪物有信心吗？”
程浩楠俏皮挥手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首长哈哈一笑，拍打程浩楠的肩膀道：“好小子，说得好。”
两人正在闲聊间，一名医护人员走过来，一把拿掉首长手中未燃尽的烟道：“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您不能再抽烟了，怎么不听呢，一定是小刘偷着给您带的吧，一会儿我就去说他去。”
首长任由护士将他手中的烟抢走，望着程浩楠苦笑道：“你看，我这老人家都没自由喽。”
程浩楠哈哈一笑。这时士兵过来报告，会议马上开始。首长双手在脸上一抹，疲态尽消，抖擞精神道：“那我就先走了，小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哦。”
程浩楠一头雾水。
首长嘿嘿一笑道：“就是我在这儿抽烟的事，国家现在不是提倡禁烟运动嘛，不能在公共场合抽烟，你可千万别把我这事告诉别人哈。”说罢，转身开会去了。
程浩楠望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底浮现出儿时熟读的一句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这句诗，今天他有了全新的感受。
第二天一早，中军大帐中，一行人穿好冲锋衣，整装待发，首长与一行人为他们送行，山上的军队，已在程浩楠的要求下，于一个小时前全部撤离。
这个方案刚开始提出时，军队司令是坚决反对的。
“如果这个怪物，没被制服，跑出长白山怎么办？这个后果谁来承担？”司令斜视着程浩楠，“有军队在山上，万一有什么纰漏，我们的子弟兵还可以顶上去，现在撤回来，再上去可就难了。”
程浩楠正色道：“万一我们与相柳打起来，山上必定会有碎石崩塌的风险，那样的话，我们的战士就会白白送死。”
司令毫不退让道：“为保家卫国而死，本就是战士们的天职，我们的战士，不会因为怕危险而退缩半步，为保护百姓而死，死得其所。”
程浩楠还想再说什么，首长一拍桌子道：“好啦，不要再争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
首长一说话，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只见他深吸口气，环视一周道：“就用浩楠的方案，把军队撤回来吧，出现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遵命！”军令如山，司令立刻起身，执行命令。
“浩楠，不要让我失望啊。”首长走过来拍打着程浩楠的臂膀。
程浩楠用力点点头，严肃道：“请首长放心。”
首长依次同众人握手道：“同志们，我等你们凯旋，为你们庆功。”
程浩楠挥挥手，带着众人走进长白山弥漫的暴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