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废墟拔箭度危情
兽界，巴区城废墟。
不知沉睡了多久，尸烟挣扎着醒来，一动只觉浑身无力，后背钻心似的疼，四周一片漆黑。她费了好大劲才想起，巴区城被羊典凤毁坏，自己也中了毒箭，随兽主跌入深渊缝隙中。
她试图爬起来，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摔断了，用眼睛向下一瞥，还好双手仍在，重新试探，手指微微颤抖。
尸烟咬牙将两只手向身边聚拢，费了好大劲它们终于回到身边，轻触脸颊，钻心似的疼，看来脸上有皮外伤。
“呼~”尸烟深吸一口气，支撑着半坐起来。她感觉后背肿胀着，想来是毒箭的毒性发作，应该尽快把它们拔出来才是，当即封了心脉，伸手向后够去。
一连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急得她双手捶地。原本想拔出毒箭再去找兽主，现在只好爬着去了。
“兽主，兽主。”尸烟虚弱的呼喊着，双眼此时已适应了黑暗，能渐渐分辨出周围事物。她半跪在地向四周爬行，祈祷兽主平安无事。
“我在这儿。”好在，不多久，终于听到前方传来回应。
尸烟一喜，手脚并用爬去，只见说话之人，半倚着一块石头，正用力呼吸。此人五官俊朗，身材结实，面容刚毅，正用双手按压着腹部。
“你是……兽主？”尸烟犹疑道。
那人呵呵一笑道：“看我这打扮，还能是谁。”
尸烟不解道：“可是你往常的头……”
男子咳嗽两声道：“往常的我是虎头人身是吧。其实，那个虎头是我幻化出来的。现在身受重伤，失去术法，自然就显形了。”
尸烟爬过来问：“幻化的？好多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兽头试图变成人形，兽主你为何……”
兽主强忍疼痛，深吸口气道：“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人族，我天生就是半人之躯，样貌上更是完全随了我母亲。如果我不幻化成兽人模样的话，管理兽族会有些难以亲近大家，更难以服众。”
尸烟闻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兽主向上一坐，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件事，你出去后，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尸烟应声点头，一低头后背无比剧痛，让她一个踉跄趴在兽主面前。
兽主这才看清尸烟后背情况，他惊呼道：“你后背足足插了有七八支毒箭，现在肿胀非常严重，必须马上拔出箭头。”
尸烟感觉自己后背火辣辣的，好似烈焰灼烧，她颤声道：“我知道，我够不着。”
兽主犹豫一下后，沉声道：“我来，就是需要脱下你的……”
尸烟无力的点点头道：“没关系，生死关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有劳兽主了。”
兽主双手从腹部移开，握住箭矢，先用力将箭身一一折断，将箭矢留在体内。身中箭毒的他，每一次用力，腹部的血都涌出来，七八只箭矢折断后，他正面的衣服已成一片血红。
尸烟趴在地上，看着兽主血红的衣物问：“兽主，你的箭头也没有拔出来吗？”
急速大失血，让兽主面色苍白，他双手颤抖着搭在尸烟肩头道：“我把箭身折断后，箭头钻进肉里去了，我怎么够都够不着，就没拔。”
尸烟一听，挣扎欲起道：“那怎么行，毒性蔓延至心脉会死的，兽主，你先躺好，我给你拔出来。”
兽主按住尸烟肩膀道：“听我说，一个一个来，我先给你治伤，你再给我拔，我是兽主，听我的。”
尸烟还想再说什么，兽主又补充一句：“别……别争了，抓紧时间。”
尸烟无力点点头，任由兽主动手，兽主双手握住衣领，手背划过尸烟光洁的脖颈，道一声：“得罪了。”
尸烟轻咛一声，不再说话。
兽主深吸一口气，望着尸烟馒头一样鼓起的后背，衣服此时已被牢牢勒在身上，脱是肯定脱不下来了。他心一横，双手用力向外一拉。
“撕拉！”尸烟身上的长裙被撕成碎片，整个全身包括鼓胀的后背，全部摆脱束缚，暴露出来。
“我……我要开始拔箭头了。”兽主望着尸烟光洁的身体，有些紧张，虽说是为了救命，他仍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有一种做亏心事的感觉。
“好。”尸烟头埋在自己臂弯中轻应一声。
兽主稳定心神，强迫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尸烟背部以下的部分，双眼紧紧盯着背部插入的箭头，他左手扶住尸烟的肩膀，右手放在后背上，用力一拽。
“啊！”尸烟惨呼一声，额头瞬间满是汗珠，如此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把舌头咬掉，忍不住浑身颤抖。
“对不起，我……我太用力了。”兽主望着拔出的箭头处不断流出的黑血，以及尸烟不断扭动的身躯，慌忙道歉。
尸烟强忍着平静下来，她将头转到一边道：“是我没准备，兽主，请继续吧。”
兽主摩挲着第二枚毒箭头，他轻声道：“其实，你不用一直叫我兽主，兽主的，在这里就你我二人，叫我孤煞就好了。我要拔第二个了。”
尸烟提口气，做好准备道：“好的，兽……孤煞。”
刚才用力一拔，兽主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也崩裂了，他强忍疼痛安慰尸烟道：“你小时候最怕什么？”
尸烟皱眉道：“小时候？”
兽主右手牢牢握住箭头道：“对，小时候你最害怕做什么？我先说我吧，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跟兽族孩子们一起玩。”
尸烟半回头道：“为什……啊！”
“咣当！”兽主将第二枚毒箭头扔到一边。
“怎么样？这次是不是没有上次那么疼了？”孤煞问。
尸烟惨叫之后发现果真如此，兽主呵呵一笑道：“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小时候跟兽族小孩一起玩的时候，总担心他们会吃掉我。当时感觉他们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所以每次跟他们玩的时候，我都背个包袱，里面全是酱好的肉。我就想万一他们饿了，想吃我的时候，就把酱肉给他们吃，酱肉肯定比我好吃多了。你说是吧？”
尸烟听完忍不住发出呵呵的笑声，孤煞趁此又拔下一枚毒箭头。
“你呢？说说你，你之前的经历是怎样的？”孤煞问，手移到第四枚毒箭头上。
尸烟半眯着眼道：“我之前的经历很简单，父母都被冻死了，我就参加了尸兵，一直……做到现在。”
“咣当。”第四枚毒箭头掉落。
“真是抱歉。”孤煞叹口气，“害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尸烟摇摇头道：“不，没关系，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没有你主张举办的兽魁节，可能我在十二岁之前，就被晚上的寒霜冻死了。当时，我的父母把家里所有的吃的都优先给我吃，就为了让我……啊！”
孤煞又拔出一枚毒箭头。
尸烟强忍着痛继续道：“就为了让我在兽魁节夺得好的名次，以期用灵石换来更多的粮食，这样我们才能捱过下一年。我从七岁起开始参加……啊！”
第六枚箭头被孤煞扔到地上，还有两枚了。
“开始参加兽魁节，一直到我十二岁，我们家就靠我一次次比赛换来的粮食，度过了这五年时光，啊！”
孤煞望着手中发黑的箭头问：“你还好吗？还有一枚，能坚持吗？”
尸烟双手紧攥地面道：“可以，来吧。”
这枚毒箭在尸烟腰部与臀部中间，孤煞左手轻按着她的腰，右手用力向外拽，刚一发力，腹部一阵疼痛，让他弓腰向前，欲摔到尸烟身上，慌忙伸出右手保持平衡，不料一掌按在尸烟屁股上。
瞬间，孤煞抽回右手，他有些脸红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尸烟也有些面红耳赤，她含混应了一声。
孤煞再度将右手小心翼翼放到最后一枚毒箭头上，用力向外一拉，很顺利将它拔了出来。
“该我给你拔箭头了。”尸烟欲翻身，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衣服，瞬间僵直，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孤煞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伸手拦住她道：“先不着急起来，你的后背中毒情况比我严重太多了，我先把伤口处的脓血处理干净，否则你的伤口会化脓感染的。”
尸烟刚才勉强一动，感觉自己后背十分肿胀，根本无法挺身，她害羞的点点头道：“劳烦兽主了。”
孤煞双手挤压伤口，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剩余的脓血全部排出，情急之下俯身吸了上去。嘴唇触及到尸烟后背的一瞬间，孤煞感觉她的身体一紧，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并未出声。
孤煞试图找点话题，却不知说什么好，一来自己吮吸伤口，无法接话，二来，如此场景下再说什么也确实有些尴尬，干脆默默地吮吸起来。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孤煞向一旁吐出毒水的“噗噗”声。
尸烟头埋在臂弯中，感受着孤煞一次次将嘴唇贴紧她的后背，脸上火辣辣的，心跳加速。虽说知道孤煞是为了救自己，但从小仰慕孤煞的她，难免有些悸动，随着毒血的不断排出，后背的肿胀感消失，触觉越来越敏感，每一次孤煞鼻间呼出的热气，牙齿刮擦伤口的触碰，都让她感觉浑身像触电般阵阵战栗。
孤煞见尸烟的身体不住崩直，以为是背部的毒性发作导致，顾不上腹部疼痛，加快了吸吮速度，毕竟尸烟是为了救自己才跌下深渊的，他一定要拼尽全力救她。
伴着孤煞不断“噗噗”喷吐毒水的声音，尸烟感觉身体已可以自如行动。原本毒箭拔出后，尸灵心法就能自行在经脉中运行解毒，加上孤煞以口吸吮毒血，恢复更快。现在让她为难的是，没有衣服后，自己一会儿该如何起身。想到这个发愁的事，尸烟再度将头埋了起来。
“噗”
“噗”
尸烟感觉后背孤煞喷在她背上的气息越来越重，吸吮毒血的速度越来越慢，蓦然，孤煞将脸贴在她背上停了下来，口中呼出的热气不断激打后背，让她奇痒难耐。
“请问孤煞兽主……那个……我背上的毒，吸完了么？”尸烟忍了半天，见孤煞还是没动，尴尬问道。
回应她的只有孤煞不断呼出的热气，他的双手放在尸烟腰窝处，一动不动。
“要是吸完的话，我要起来了，你可以回避一下。”尸烟说着，微微晃了晃背部示意，这一晃，孤煞从她跌落，滚到一旁。
尸烟扭头一看，孤煞早已昏死过去，只见他嘴唇发黑，面色发青，双目紧闭。
“孤煞，孤煞，兽主！”尸烟顾不上自己没穿衣服，她大声呼喊着兽主名号，摇晃着他，低头一看，兽主前面的衣服已被鲜血彻底染红，殷红的血不住向下滴着。
“箭头，箭头，拔箭头。”尸烟手忙脚乱的封印兽主心脉，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试图找到毒箭射入的位置，奈何兽主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血渍，她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都找不到伤口在哪里。
“不管了。”尸烟一咬牙，抓住兽主的衣服，运功向外一拉，将兽主全身的衣物也撕碎了去。她捡起自己衣服的碎布条，将孤煞上半身的血迹擦拭干净，终于找到那三支毒箭割出的伤口。
“兽主，对不起了。”尸烟微皱眉头，伸出右手向一个伤口中掏去，她在孤煞体内探寻着，在一片温热中，终于找到那冷冰冰的箭头，小心翼翼拽了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尸烟浑身是汗的盘坐在兽主身边凝望着他，在他身侧的石头上，放着三个黑漆漆的箭头，尸烟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再看看腹部一片血红的孤煞，想着要是能有水来洗洗就好了。
恰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水声，是暗河，巴区城的地下暗河。
尸烟一阵欣喜，她团起地上还未被血染红的碎布条，朝地下河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