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俏苏通怅然睁眼
人界。
程浩楠感觉一股醇厚的灵力涌入自己体内，滋养心脉，让原本干涸的丹田变得充盈起来。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孙二哥那张胖乎乎的脸，在他身后是围拢起来的众人。
“醒了，醒了。”众人兴奋喊道。
“孙二哥。”程浩楠挣扎起身，“我昏睡了多久？”
孙二哥摇摇头道：“此处不分昼夜，也没有铜壶滴漏，至于这时间，我等就不知道了。”
程浩楠四下一看，众人都已恢复行走，不少人还在挥拳练剑。
“对了，小兄弟，还不知怎么称呼你？”万二哥拱手道。
程浩楠还礼：“叫我浩楠就行。”
孙二哥连连点头道：“好，好，浩楠在上，请受我等一拜。”说罢，呼啦啦众人全都闻声下跪，对他磕起头来。
“大家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程浩楠慌忙搀扶万二哥。
万二哥仍跪在地上道：“这一跪有两层意思：第一，是感谢浩楠你让这海兽将我们放下来，不必受那悬吊之苦。我等少则被悬吊数百年，多则上千年，每日血脉倒流，苦不堪言，你这一层功绩，对我等犹如再造父母啊。”
程浩楠见万二哥不肯起身，慌忙也跪下道：“大家言重了，快起来说话。”
万二哥面露难色道：“这第二层意思，还是有求于浩楠你。这女妖娃在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只要你能解开她的封印，她就愿意让这海兽送我们大家伙回到人界，可以重见阳光雨露，闻到鸟语花香，这对于我们这些被囚禁了上千年的人来说，简直相当于投胎转世啊。恳请浩楠你一定要帮我们大家这个忙，我等从此甘为你前驱，誓死效忠，万死不辞，拜你为人界三十六门派之盟主。”
说罢，万二哥带众人对程浩楠“砰砰砰”磕起头来。
程浩楠连声高喊：“大家快起来，无需多礼，快起来说话。”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后，万二哥与众人才在程浩楠搀扶下起身。
程浩楠说：“各位前辈言重了，不必如此谢我。其实，就算你们不想回人界，我也是要回去的。现在，人界正被修罗所害，谋取我人族百姓性命，我赶着回去阻止此阴谋。”
万二哥闻言，面色一变道：“有这等事？”
程浩楠点点头，叹口气道：“我的灵力是有效，但就是破那个封印有些太慢了，十成灵力才能融掉几十滴水。灵力耗尽后，我需潜心打坐，待灵力恢复后，再度发功。如此大的冰刺与冰块，怕是不知要融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就怕人界已出大乱。”
说着，程浩楠往女孩方向看一眼，她孤零零地被封印在那里，那只大海兽不知到何处去了。
万二哥听完，眉头一皱道：“此事确实有些棘手，浩楠老弟，你莫着急，我等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你。”
程浩楠点点头，任由众人低语，溜达到小女孩这边来。
“你叫浩楠？我可以叫你浩楠哥哥吗？”小女孩问。
程浩楠笑道：“你这耳朵可够灵的，这么远都能听到。”
“这很远吗？再远些我也能听见呢。”小女孩微笑。
程浩楠拍打着黑龙雕像的头颅道：“我刚才说的你也都知道了，我的灵力每次只能融化几十滴，你要想从这个冰块里出来，怕是要等个千八百年喽，这个法阵封印是在太强了。”
女孩一脸天真道：“不是这个法阵太强，是你太弱了。”
程浩楠气极反笑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弱了，不过，我再弱也没被人封进冰块里。”
女孩听完，表情黯淡，不再说话，隐隐啜泣起来。
程浩楠一拍嘴巴，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女孩哭，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听完，摇摇头，更加难过，哽咽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程浩楠一愣道：“你没名字？也对，你从有记忆起就被人埋在大海里一遍一遍地溺水。”
女孩听完，哭得更大声了。
程浩楠再拍自己嘴巴，暗道，我这是聊得什么天。他满脸堆笑道：“那个，你先别哭了，一会儿你那个丑八怪朋友回来，又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们聊点别的，对了，你在冰块里冷吗？”
女孩嚎啕大哭，哭声之大让孙二哥等人都侧目而视。
程浩楠见状，双手摊开解释道：“我……我没招她。”
孙二哥等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继续回头商讨。
程浩楠挠挠头道：“行行行，你别哭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这样吧，看你穿一身白，就叫你小白，怎么样？”
“小白？”女孩带着哭腔道，“小白就是我么？”
程浩楠无奈的点点头道：“对，小白就是你，从今往后，你就有名字了，跟你那个朋友一样，你们俩一个叫小白，一个叫阿蟹。怎么样，不错吧？”
女孩破涕为笑，连连点头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浩楠哥哥。”
程浩楠硬着头皮点点头，算是应声。
女孩一脸认真道：“浩楠哥哥，你真的很弱，你的身体已经死了。”
程浩楠打量一下自己道：“你说我？已经是死人了？瞎说，我这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女孩严肃道：“你现在全靠埋在你心脏里的东西活命，那个东西原本的作用不是这样，它也不会一直在你体内，等有一天开花之后，自己会飞走，到时候，你就一命呜呼了。”
程浩楠左手放在胸口道：“你知道种子的来历？这么说你是妖族的人？”
小白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可以看见。”
程浩楠神识一探，种子仍在自己体内默默跳动，与最初所见并无不同，遂开口：“你能看到这种子，什么时候开花吗？”
小白细细打量一番说：“如果我估量没错的话，它开花需要的时间，应该跟我进入这个洞穴的时间差不多长。”
“你进入这个洞穴？你进入洞穴不久，孙二哥他们便被你的阿蟹抓了进来，那也就是说，种子开花需要一千多年了？”程浩楠心中一松，哈哈一笑道：“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还是别担心我了，想想有没有什么，我能快点把你救出来的办法吧，海上还有许多朋友等着我回去呢。”
正说着话，熟悉的沙沙声再次传来，叫阿蟹的海兽又回来了，它一出现，众人纷纷缩到角落。对于众人，它看也不看，张开大口，“哗啦”吐出一群鱼在地上噼噼啪啪跳动着。
小白大声道：“阿蟹说这是它带给大家的食物，希望大家吃完尽快恢复灵力，救我出去，尤其是……浩楠哥哥你。”
程浩楠看着深海处这些模样丑陋，奇形怪状的鱼，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连连摆手拒绝，反倒是孙二哥他们冲上去，抓住几只，生吃起来。
“孙二哥，这鱼是生的能吃吗？”程浩楠忍不住问。
孙二哥手捧着被啃咬一口的鱼，哈哈一笑道：“管它生的熟的，总比这一千年吃流食强，好吃，香！”
程浩楠看着众人大快朵颐的样子，摇摇头，转身对小白道：“能不能麻烦你的阿蟹朋友，替我办件事。”
“报告船长，此处没有。”
“报告船长，此处也没有。”
海面搜救的声音络绎不绝，灵儿与露华，满面忧色地站在船头。
“姐姐，已经五天了。”灵儿黛眉紧蹙。
露华叹口气道：“等绳子绑好了，我们就下去找他，找不到，这船就不走了。”
灵儿连连点头，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海面，生怕错过任何一点浪花涟漪。
“灵儿姑娘，露华姑娘。”陈步辰走过来拱手道，“已经拼好船上能找到所有的绳子，约有八百八十一丈。此时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盛之时，也是海下能见度最高的时刻，故此，是寻人的最佳时机。”
灵儿与露华来到绳子边，争着上前，要将绳子捆在自己腰上。
“姐姐，让我去吧，我从小就在无界海上玩耍，对海水比你熟络。”灵儿上前一步道。
“不，妹妹，还是让我去。你自己也说过，从你为浩楠疗伤后，修为大跌。这八百多丈下的海压，远不是你一个天仙境可以承受的，到时候你会被挤成碎片。”露华阻止道。
“那姐姐你呢，你在乌斯藏将鬼灵丹珠赠予大笨蛋之后，你的灵力现在又恢复了几成？可曾到达斗杀境？我不同意你去。”灵儿将绳子紧紧攥在手中。
“两个小姑娘真是情深义重，让老朽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是我这身子下不了海，今日我就替你们去。”妖妖灵在一旁絮叨着。
“你闭嘴。”两人异口同声对他吼道。
“灵儿姑娘说的不错，小姐，我也不同意你去。”任不弃从一旁走来。
“可是浩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总得想办法救他啊。”露华道。
任不弃眼看地板道：“小姐不如当他已经死了，另想拯救鬼界的法子。”
灵儿训斥道：“你瞎说什么？大笨蛋可是为了救你，才被那海怪拖下水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任不弃抬眼道：“没人能在海下活这么久，更何况还是在那海怪的钳制之下，现如今，他怕是早已成了那怪兽的果腹之食。”
“够了，大婶你不要再说了。”露华忍不住呵斥道，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冲任不弃发火。
任不弃阻拦道：“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小姐你下海寻人的。”
露华望着任不弃道：“不弃大婶，你可以下去找找浩楠吗？”
任不弃眼看脚面道：“临出来前，鬼王让我和不离誓死守护小姐安危，寻人不在此列。”
露华心知目前此处，就数任不弃功法最高，可以在海下潜得更深，她示好道：“大婶，就算我求你了，浩楠他一直帮了我们鬼界很多，再说了，他也是我们的朋友不是？”
任不弃面不改色道：“他帮助鬼界，亦是在帮助人界。我和他不是朋友，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小姐安危。”
露华一跺脚道：“那我且问你，如果我要下去寻人，是不是就会有生命危险？”
任不弃点点头道：“是。”
露华继续道：“那你如果怕我有危险，是不是该替我下去寻人？”
任不弃低着头问：“请问小姐这是在命令我，还是与我商量？”
露华不解道：“有何区别？”
任不弃沉声道：“如果小姐是与我商量，那我肯定会拒绝。如果小姐是在命令我，我自当唯命是从。”
露华从小到大从未强迫过别人做任何事，但今日确实不同往日，遂深吸口气道：“那就当我是在命令你吧。”
任不弃拱手道：“谨遵小姐圣命。”说罢，几步上前，抓过灵儿手中的缆绳头。
陈步辰船长道：“此绳前我系了活口，一会儿你在水下要……”
“噗通”一声，话未说完，人已经跳了下去。船上的缆绳飞速向水中荡去，灵儿与露华慌忙凑到围栏处观看。
“她怎么就这么下去了，我话还没说完呢？”陈步辰着急道，“如此急速冲进水下，纵使有玄功护体，怕是也容易引起水压中毒。”
缆绳像离弦的箭一般，兀自向下，摩擦甲板发出“嗡嗡”声，一圈圈绳索剩下的越来越少。
“不弃大婶也太心急了吧？难道因为我与她斗嘴，生气了么？”灵儿不解道。
露华摇摇头，心中暗道，她这哪里是去救人，分明像是赴死，大婶啊大婶，你怎么还想不开呢？
正在众人紧张地盯着水面时，缆绳突然停止下降，原本紧绷的绳索，开始变得松弛起来，浮在海面。
“这是怎么回事？”灵儿看向陈步辰。
陈步辰摇摇头：“莫非是在海底卡了什么东西，或者缆绳断裂？”
正在大家猜忌时，百舸号侧边的海面开始冒泡，水面越升越高。
“全体警戒，准备迎敌。”陈步辰下令。
“哗啦”一声巨响，海兽破水而出，在它背上，任不弃正连连咳嗽，神色狼狈。
“就是它，就是它把浩楠带走了。”灵儿一指。
“好你个海兽，还敢再来，巨炮手准备，今日定叫它有来无回。”陈步辰抬手。
海兽见众人这架势，并不惊慌，它张开大嘴，口中吐出一样东西，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归一剑，浩楠的归一剑。”灵儿兴奋大喊。
妖界。
“快走，快，快点啊。”妖莫寒在青蛇上连声训斥着，心乱如麻，顾不上自己双肩血流不止的伤口，瑞羽城被占，这可是他六座城池中最大的一座，也是他安营扎寨的主城，就这么被兽主孤煞给占了，意味着自己这妖界之王大势已去。
妖莫寒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天杀的孤煞，做得一笔好生意，算准了我跟苏睿交战之际出兵，这样不论我们哪方获胜，他都能得利。真是不要脸至极。怪不得老子之前给他送去十几封结盟信，看都不看统统退了回来，原来心里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我呸。”
正在妖莫寒骂骂咧咧之际，前方又来一传令兵道：“报……报告大王。”
“有事快说。”妖莫寒烦闷至极。
“报告大王，那兽主又带兵从瑞羽城撤出来了。”传令兵回。
“撤出来了？”妖莫寒狐疑一声，随后大喜，“莫非，他是改变主意，决定对我以礼相待，要与我联手共抗苏睿？”
传令兵抬起头道：“启禀大王，那孤煞自瑞羽城撤出后，又率兽兵前往朝华城方向去了。”
“什么？占我一座城池还不够，还想再占我一城。老子一共就占了六座主城，苏睿抢去两座，他还要抢多少座？全部给我掉头，去朝华城阻击兽人！快！”妖莫寒歇斯底里的吼声，震彻山谷。
苏彤幽幽转醒，还未睁眼，便觉全身多处传来火辣辣的痛，看来之前的战斗是真的，不是梦，我受了重伤，念及此，怅然睁眼。
苏睿见状，小声问候：“妹妹，你醒了。”
苏彤将脸转向一边，本不想出声，身上的灼烧感，却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道：“哥，我好疼。”
苏睿极为心疼道：“哥知道，你现在身上已经涂上了营中最好的青涤膏。你先暂且忍耐，哥现在就安排人护送你回圣都。”
苏彤听罢，转过脸来道：“不，哥，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圣都。”
苏睿激动道：“不回圣都怎么行？圣都有最好的医官，还有最好的大夫，更有圣女在，他们一定可以让你的脸……”苏睿意识到什么，突然刹住话头。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苏彤要伸手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绑在床上。
“哥，这是什么意思？”苏彤喝问。
苏睿温和一笑道：“你的胳膊上也有伤，涂抹了药膏，怕你四处乱动，撕扯伤口，故此给你绑上了。”
苏彤听罢不依道：“那我的脸呢？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看看。”
苏睿轻撩苏彤额前碎发道：“你的脸现在很好啊，跟平时一样，圣都第一大美女。”
苏彤不依道：“我不信，你找面镜子来我看看。”
苏睿哈哈一笑道：“不用看了，你现在安心养伤，等病好了，自然就看见了。”
苏彤挺起脖子大喊：“苏睿，给我看看，否则，我马上自毁妖丹，死在你面前。”
苏睿心知他这个妹妹性子极为刚烈，点点头道：“那好吧，你等一下。”说罢，起身，晃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袖管，去房门外找来一面铜镜。
将铜镜递到苏彤面前时，苏睿带着笑说：“妹妹，你要知道，这病只是暂时的，圣都有好医官，肯定能治。”
苏彤暴怒道：“少废话，快把镜子拿过来。”
苏睿一点点挪到苏彤面前，极为缓慢地将镜子一点点对准苏彤的脸，自己别过头去，长叹口气。
苏彤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这还是脸吗？除了左眼太阳穴及鬓角处的皮肤完好无损，其余的皮肤都像发干的橘子皮般皱在一起，满是赤红色疤痕，褶皱的皮肤上，还有一个个肉瘤凸起，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深埋地下，腐烂千年的树根。
苏睿紧闭双眼，等着震耳欲聋的喊叫，忽然感觉到一阵灵气波动，大叫一声：“苏彤不可。”左手松开铜镜，五指张开，妖界功法运到极致，一个绿色屏障透体而出，迅速没入苏彤体内，将她差一点爆炸的妖丹，压回原形。
“让我死，你让我死。”苏彤绝望地哭喊着，悲恸万分，房外守卫的灵弩军听闻纷纷垂泪。
蓦然，这哭声戛然而止，苏睿打开房门走出，对门外的灵弩军道：“我怕苏教官伤心过度，先打晕了她，又给她施了一记安睡咒，助她安眠。你们灵弩军这些女兵们，即刻启程，送她回圣都吧。直接把她送到圣女处即可，我已事先写了信，做好安排，不必担心。”
灵弩军众人俯首称是。
苏睿离开苏彤房间后，来到主营中，正在研究战略地图，突闻士兵来报，根据消息，兽族孤煞已对妖莫寒出兵，攻占其主城瑞羽城，目前正向临近的朝华城进发。
苏睿在地图上一指道：“如此说来，若是那兽主成功占领朝华城，妖莫寒岂不仅省下风时与天玉两城？”
士兵拱手道：“回大将军，确实如此。”
苏睿指着这两座城池道：“消息来源可靠吗？”
士兵回道：“是咱们埋伏在沿线的探子回报，万无一失。”
苏睿再问：“追击道路上的毒雾可曾驱散？”
士兵一指身上铠甲道：“回大将军，已驱散十有八九，从中穿梭，虽盔甲会变成黑色，但对于身体已无大碍。”
苏睿眼中寒芒尽显道：“好，传令下去，全体集合，追击妖莫寒。如此伤害我妹妹，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妖莫寒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一步，离朝华城还有二里时，便远远望见那城墙上的战旗已被换下，变成一面黑乎乎的旗子，上面刻着兽字模样。
“大王，你看……”身旁令官一指那黑旗。
妖莫寒晃晃勉强复原的胳膊，向前一指道：“怕个屁，给老子靠过去。”
士兵们护着妖莫寒继续前进，距城池还有一里时，天空忽降下一片箭雨，过于靠前的兵士被当场射成刺猬。
一手握双刀，狗头模样的人站在城楼上道：“此处乃兽人之地，闲人快滚。”
妖莫寒见状，哈哈一笑道：“残尸老弟，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啊？”
残尸左手将双刀抗在肩上，右手搭凉棚在眼前向前一看，大声回：“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也配让本将军我记得你。”
此话一出，城门上的士兵们叫好声不止，呼声震天。
妖莫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看一眼周身士兵，不久前刚与苏睿所率部队大战，又经过长途跋涉，眼下已无一战之力。本以为自己抄小路跑得够快，便能进城休整，再做谋划，现在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唯有退到风时城与天玉城再做打算了，这两座城夹在苏睿与兽主之间，地势低洼，是个危如累卵之地。可惜如今，命运已经让他不再有别的选择了。
“听我号令，撤退，去风时城。”妖莫寒对众人下令，脚下青蛇闻声转向。
就在他刚要动身时，身后城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妖莫寒，干嘛急着走？”
回头一看，残尸身旁多了一位虎头壮汉，虽看起来模样十分魁梧，功法却不及一旁的残尸，但看举止神态，残尸却对此人极为恭敬。
“阁下是兽主？”妖莫寒试探道。
孤煞哈哈一笑道：“妖将军，不，妖莫寒大王果然好眼神，虽素未谋面，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妖莫寒不知如何作答，尴尬立在当场。
孤煞拱手道：“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前段时间，偷偷写密信，将苏睿行踪告知我家残尸将军，他也不能伏击苏睿成功，一刀将那苏睿右臂斩于马下，这都是多亏了你啊。”
此话一出，蛇族士兵立刻轰然作响，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蛇族虽一直与其他三族不睦，但对于兽族更是有数百年来的夺地之恨，妖莫寒做出这样的事，在他们心中无异于倒行逆施。
妖莫寒四下一看，自己这边本就刚打了败仗，士兵情绪正低，兽主又说出此事，眼见军心不稳，赶紧高声道：“绝无此事，都是残尸将军英勇无敌，技高一筹。眼下兽主既已占领朝华城，我等就不在此碍眼了，我们走。”
说着，妖莫寒急匆匆转身。
孤煞在城墙上高喊道：“妖莫寒大王此言差矣，我身为兽主，自然不会随口空谈，我这有一封你亲笔写给残尸将军的密信，你且比对下笔迹，看是你的不是？我还命人誊抄了几千份，你们也都看看，是你家大王的笔迹不是？”
说罢，孤煞大手一挥，城墙上飞下来雪花一般的信纸，蛇族士兵们不由自主捡起来看。
“不许捡，谁都不许捡，马上给我走人，听到没有，否则，本王把你们都杀光。”妖莫寒气急败坏道。
“是他写的，真的是他，你看这笔迹。”不少人拿着信议论纷纷，再望向妖莫寒时，眼神就变得锋利起来。
“我兽族虽与妖族为敌，却也最恨背叛同族之人。凡是现在想脱离妖莫寒队伍者，可放下武器，走向两侧，本兽主既往不咎。”孤煞在城头喊话。
此话一出，不少人扔下手中兵器，簇拥着站到两侧，转眼间，兵士便去了七七八八。
“回来，都给我回来。”妖莫寒大声呼喊着，拔出钢叉，欲向众人冲杀。
“吱呀”一声，前方城门忽然打开，残尸带领兽兵向他冲来，高喊：“妖莫寒，休走，纳命来。”
妖莫寒见残尸来势汹汹，带着身旁数千亲信道：“快走，快走。”说罢，仓皇逃命。
残尸紧追不舍，边追边命人不断放箭，妖莫寒只觉身边箭如雨下，不断有士兵被射中，连番哀嚎，摔倒在地，被后面的骑兵踏为肉泥。
“快点，再快点，再快点。”妖莫寒不断催促着青蛇，不敢回头看，任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进风时城，只要逃进城中，他便能招兵买马，实在不行，强征城中老百姓即可。
正值妖莫寒心绪万千之际，青蛇突然停滞，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张口欲骂，抬头一看，正前方有一排甲胄之士正在驻守，为首的人垂着右手空荡荡的袖管，一面苏字大旗，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