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念往昔水汽腾腾
无界海之北。
程浩楠脚踩御风决，沿着手中地图，一路向前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重重迷雾向身后褪去，迷雾中不时闪过几个高大的暗影，那是悬浮在海面的万年冰山。
“呼~”程浩楠用力哈气，温暖冻僵的双手，暗自庆幸没让小白等人一起跟过来，这无界海之北的天气如此严寒，凭借自己雷骨电魂之躯，尚且冻得瑟瑟发抖，让那几个姑娘跟过来，不冻坏了才怪。
“冷死了。”程浩楠哆嗦一声，将地图收进怀里放好，用力搓搓双手，脚下不停，继续向既定方向进发。心底琢磨道，罚魁不是跟离月走了么？如今怎么又来找小白了，看他那神色慌张的样子，有点像偷偷摸摸跑出来的，莫非这家伙背叛了离月不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离月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找过来，自己此次无界海之行，需快去快回才好，以免离月再伤及无辜，毕竟依依，轩轩，凤酒此时灵力皆无，处境十分危险。
“快点吧，快点吧。”程浩楠嘟囔着，御风决驭使全部灵力灌于双脚，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初最瞧不上的功法，如今反倒屡屡成为助他杀敌脱困的利器。
“这，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由来么。只要我跑得够快，就有赢的可能。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心思缜密呀。”程浩楠哆哆嗦嗦的絮叨着，自己跟自己说话，以免意识被这无尽的严寒冻僵。说着突然想起了载道，想起了师父的音容笑貌，自己与师父虽说只匆匆见过几次，却交浅言深，心底里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如今师父已经仙逝，再见到他老人家已绝无可能。
“好徒儿，你在人界，有这种画本子吗？”载道一脸神秘地自袖中掏出一物。
当初，程浩楠在人界对抗离月的分身，身受重伤，被灵儿带到仙界疗伤，泡在天池中疗养，载道急匆匆赶了进来。
“师父。”程浩楠见状欲起身行礼，又想到自己没穿衣服，一时有些紧张，十分尴尬。
“嘘！”没想到载道比他还紧张，匆忙回头张望，双手连连摆动，示意他不必声张，悄声道：“别说话，我是悄悄用分身术溜进来的，眼下我的本体正在御龙骑训练士兵，不要让仙后知道我回来。”
“哦。”程浩楠一头雾水的望着神秘兮兮的载道。
载道满脸堆欢的望着他道：“我在御龙骑军营听仙宫来信，说灵儿带回来一个人界小子疗伤，猜到是你，就赶紧回来看看。”
程浩楠心中一暖，感动道：“多谢师父挂怀，我已经好多了。”
载道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好，那就好，年轻人，身子骨强壮，只要不伤及魂魄，这点小伤不碍事，哈哈，真是不错呀，看小伙子你一身肌肉，孔武有力，不错，很好。看看你身上的皮肤，真白呀，没想到，你脸这么黑，身上却这么白，皮肤底子真好。”
程浩楠对载道莫名的恭维感觉有些莫名，前两次见面，载道都是仙风道骨，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做派，今儿个怎么一副谄媚之相，遂后撤半步，咽口吐沫道：“师父，您怎么了？灵儿都这么大了，您该不会是……我可是喜欢女生的人。”
“啊？”载道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一甩袖袍道：“你把师父我当成什么人了。”甩袖时，无意间发出一道真气，“嘭”的一声，程浩楠只觉胸口被一个铁锤砸中，将他击飞十余丈，从这个天池落到另一座天池中，头昏眼花。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好徒儿，你没事吧？”载道小跑着过来，一脸歉意的拍打着程浩楠的肩膀，为他度入真气。
程浩楠无力的摆摆手，咳嗽两声道：“没事，师父，就是我刚刚愈合的三根肋骨又碎了。”
“真是抱歉，为师这就给你接上，我这分身，相隔百里，不好控制身法，不小心灵力泄露伤害了你，为师向你赔罪了。”说着，载道双掌灵力迸发，一股浑厚的灵力将程浩楠包围，为他将断掉的肋骨悉数融合。随后这股灵力出于歉疚，又在其经脉处游走几遭，为他洗髓铸骨。
“师父，您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不会分身几百里回来，真是来看我的吧。”程浩楠有些狐疑的盯着载道。
载道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看你这孩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的师父，百里奔袭回来看看我的爱徒，有何不可？只是事情嘛，也确实是有一件。”说着，他竟然有些扭捏起来。
“什么事师父，您但说无妨，有您刚才那句话，我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程浩楠颇受感动，双手攥拳。
“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载道伸出大拇指比量比量，随后靠近天池边，鬼鬼祟祟自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程浩楠道，“好徒儿，你在人界有这种画本子嘛？”
程浩楠接过一看，竟是一本杂志，上书四个大字，花花公子。“腾”的一声，脸就红了，支吾道：“师父，我没看过这个，您从哪儿来的。”说着，把这个还给载道。
载道闪电般接过收进袖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乃是三十三重天太白金星那家伙送给我的，原本我说不要，他非要送我几本，说是从人界搞到的宝贝，让我烦闷时翻阅翻阅。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说是吧？无聊。”
“啊？不知道，我没看过。”程浩楠摇摇头，暗道，太白金星整天都忙些什么，怎么往天上带这种杂志。
“唔，嗯，其实，我这次找你来呢，就想说，你回到人界以后，能不能再替为师寻些这种杂志来，为师要看看，这种无聊的杂志，还能无聊到什么地步。你觉得怎么样？上刀山下火海，暂时就不用了。”载道双眼放光的望着程浩楠。
“啊……”程浩楠一愣，“师父，这种杂志，我不知道从哪儿寻，平日里我也不看这种东西，这种情色杂……”
“嗯~好徒弟，我这是人体画本，人体画本。”载道敲击着天池的边缘强调。
“是。”程浩楠点点头，“师父，我平日里不看这种人体画本，不知道从何处给您寻来，您还是让我日后为您上刀山吧。”
载道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徒儿，上刀山，为师有百万仙兵，暂时轮不到你。你乃是人界之人，寻找人体画本之事，非你莫属，莫要辜负为师对你的期许，为师很看好你哦。”
“啊……”程浩楠头都大了，“师父，您几百里奔袭回来，就是让我给您找人体画本啊？”
载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怎么了？为师这叫活到老学到老，永远有颗上进的心。你寻到画本之后，就放到仙后赠予你的乾坤戒中，我自会潜入乾坤戒去取，听到了吗？”
“好的，师父，我尽量帮您找几本。”程浩楠点点头。
载道欣慰地点点头道：“真是个好孩子，不枉我收你做徒弟，好了，我的分身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这事千万要保密，记住，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灵儿，若是让她知道的话，臭小子，你就死定了。”
程浩楠被载道看得心里发毛，连连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
“很好，那我就撤了。”说着，载道向天池外走去，此时，就听外面有人喊话道：“大笨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坏了，灵儿来了。”载道面色大惊，快步来到程浩楠身边道，“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灵儿知道我在这里，她一直以为，我的本体还在御龙骑呢。”
“这……我想什么办法，师父，天池周围什么都没有。”程浩楠四下一看，空无一物。
“我不管，反正这事交给你了。要不然，师父我的名声就全毁了。”说着，载道半蹲在地，抓起旁边的浴巾往身上一罩，遮头不遮脚地把自己盖起来，只要稍微走近几步，就能看见这儿蹲了个人。
“喂，师父，你这样太显眼了，喂。”程浩楠小声说着，载道理也不理，纹丝不动，转眼间，灵儿已到了门口，只听她脆生生喊道：“大笨蛋，我进来喽。”说罢，一道倩影闪了进来。
“灵儿，你来了。”程浩楠满脸堆笑，高声招呼，双手呼扇身旁的热气，尽量将其往载道身上覆盖。
“是呀，我来看看你，你恢复得怎么样啦？”灵儿说着，雀跃蹦跳前来，再有七八步，就能看到隆起的人形浴巾了。
坏了，程浩楠当机立断，“哗啦”自水中站起来道，“我没事了，你看我身上断掉的骨头都接上了。”
灵儿原本抬起的左脚悬在半空，嘴角荡漾的笑也凝固了，紧跟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伴着这样的尖叫声，双手捂眼，转身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呼~”程浩楠重新落回水中，刚想说话，后脑勺突然“嘭”的一声，吃了一击脑瓜崩。
“好小子，竟敢占我闺女便宜。”载道气鼓鼓地望着他。
程浩楠揉着后脑，一脸无奈道：“师父，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占她便宜，是我吃亏了好不好，不是您叫我想办法的吗？为了维护您的清白，我只好牺牲自己的清白了。”
载道将身上的浴巾砸向他，有些悻悻道：“明明就是你占便宜了，告诉你，今后你可得为今天这事儿负责，对灵儿好一点，若是她在人界受了什么委屈，师父我饶不了你。还有，之前说好的画本，别忘了，我走了。”说罢，急匆匆挑帘溜走了。
在这之后，程浩楠回到人界，左思右想，找到舍友张号，这小子成天东游西逛，鬼主意多，找他肯定有戏。果然，第三天，张号就给他拉来了一卡车，让他打包领走。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人体杂志？”程浩楠一脸惊愕。
张号嘿嘿一笑道：“这你就甭管了，山人自有妙计，慢慢看，注意多喝点枸杞。想不到，你还挺复古。”
程浩楠有口难辩，只好找个没人的角落，将这些杂志都收进乾坤戒中，再匆匆回到守尘观。不多时，乾坤戒内传来载道心满意足的夸赞声，他传音道：“好徒弟，这下我再也不怕仙后把我的画本没收了，哈哈哈哈。”
从那以后，程浩楠发现，乾坤戒内的杂志，时不时会少几本，想来是师父带回仙界观摩。仙帝也不白来，每次走的时候，总会留下一颗仙丹，让程浩楠滋养身体。直到后来，他率领灵儿，依依等人破除南海之危，要去修罗界寻找非天时，发现乾坤戒内的杂志好多都落了灰，师父已经很久没来了。当时以为师父他忙于仙界职务，过阵子就会照旧。不料，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
得知仙帝死讯后，程浩楠趁着四下无人时，潜入乾坤戒，将余下的杂志以古神之火焚个干净，让它们九泉之下，跟师父做个伴。
“师父，您现在还好吗？你在的地方，也这么冷吗？”程浩楠含混不清的说着，大脑已经被冰封，不会思考，整个人在半空摇摇欲坠。
“嘭~”程浩楠眼前一黑，自半空跌落下来，坠入冰冷的海面，刺骨的寒冷将他从意识模糊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明白，自己刚才撞上了一座冰山。
“呼~”程浩楠双手掐诀，作势欲起，冰冷的海水却仿佛泥沼般将他向下拖拽，泛着冰凌的海水迅速淹没至脖颈，极寒之气充斥全身，程浩楠结印的双手，还未伸展至胸口，便已经结冰。
“呲啦啦~”海水迅速将他全身包裹，围绕着他的四肢结成冰雕，欲将他封存起来，程浩楠努力仰头，试图召唤古神之火，刚一开口，嘴巴便被空气冻住，无数水汽弥漫到舌头上，塞满口腔，让他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唔唔”的呼喊。
寒气顺着气管一路向下，冻结声带与气管，直通心肺。程浩楠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大脑已经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他强撑着眼睛打量四周，发现在周围有许多透明的冰雕，或是飞鸟，或是鱼兽，个个与他此时的状态别无二致，皆是张大嘴巴，霜冻而死。
无界海的极北之地，为何如此寒冷，难道自己还没见到源七，就要死在半路了吗？程浩楠用力搅动舌头，双手奋力挥舞着，试图恢复自由，自己还没救活酒儿，依依和轩轩，就这么死在这里，太过可惜。
“哗啦啦~”感应到他的求生之意，周围的冰凌迅速围拢过来，将他层层包裹，垒成一座十丈大小的冰山，封印在正当中，在海面高高隆起，让他无处着力。
真是该死，程浩楠心中暗念，若是我此时有古神之火护体，安能让你在此造次。火，火，火，给我火。
“轰~”猛然间，程浩楠感觉眼前一片赤红，仿佛烈阳坠地，到处都是跃动的火焰，周围的冰山，在熊熊烈焰炙烤下，肉眼可见地融化着。不多时，他便手脚尽出，恢复自由，周身上下洋溢着无尽的暖意。
“嘭~”程浩楠脚踩金莲，飞身而上，离开这冰川之地，直奔苍穹，他要看看，是谁来的这么及时，危难时刻，施手搭救。
“啾~”一声嘹亮的瑞鸣响起，欢迎他的到来。
“金凰，你怎么来了。”程浩楠说话间，飞入半空。他看到神采奕奕的金凰，以及金凰背上数十万仙界百姓。
他们正一脸期许地望着程浩楠，望着未来的公主驸马，一代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