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五日后
豫州城边军大营,督军大帐
新任豫州督军黎志,枭卫指挥使阙锦对坐在帐内,两人中间的桌案摆了一道铜钵羊肉,一道羊排骨,一盘子还剩五六个的羊腰子,一人一碟花生米,还摆着一坛没开泥封的酒!
“黎督,下官此次奉旨清查豫州军贪污军费以及吃空饷一案,如今也差不多了,该拿的人下官过两日就会带回京师请万岁爷圣裁,您这边还有啥需要下官做的,您尽管吩咐!”阙锦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看着对面正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羊腰子的黎志说道!
黎志咧了咧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都堂言重了,本督哪里能吩咐您!只是这一下空了这么多将领,豫州军伤筋动骨啊……”
阙锦一边小心翼翼的叠着帕子,一边在心里暗骂“狗娘养的,一点儿也不像武人那么痛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还是笑呵呵的对黎志说道:
“黎督,您是豫州督军,空了的您给补上不就完事儿了?总不能等着兵部调人来吧?”
“哈哈,您看我,这刚来北边脑子都给冻上了!多谢都堂指点!”黎志对着阙锦拱手笑道!心里则暗骂“你他娘的是万岁爷养的狗,不探探你的口风老子怎么敢安排人?你这一来,豫州军十二个万人将空了九个…自老子以下的高级将领,全部索拿进京,万一你下回再来查,那倒霉的不就是老子了?”
俩人打了两圈机锋,基本也明白对方的意思,阙锦见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拱手道“黎督,今日叨扰,下官得去盯着了,您也知道手下人毛手毛脚的!您什么时候进京,下官给您接风!”
黎志也站起身来,拱手道“都堂太客气了!您请便!”
阙锦对他笑笑,径直走出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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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行六名枭卫快马加鞭赶到了阙锦在豫州府的住所,守在门口的王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狼狈的六人“你们几个怎么来了?京师出事儿了?”
“万岁爷有密旨给都堂,派我们八百里加急过来传旨!快带我去见都堂!”领头的叶良喘着粗气说道
“都堂还没回来,你们先去歇歇,吃点儿热乎的,这边冷的邪门!等都堂回来了我自去通知你们!”王三看他们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一路上没歇过气,赶紧吩咐人给他们弄吃食!
几人也不客气,对着王三拱手就直接走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外面在喊“都堂,您回来了!”
叶良不顾腿上的伤势,直接起身迎了出去,对着走来的阙锦俯首轻声道:“都堂,万岁爷有密旨!”
阙锦眉毛挑了挑,带着叶良进了他在二楼东口的房间,对着守在房门外的两名枭卫摆摆手,顺手把门带上!
阙锦随手接过叶良递过来的油纸包,眯着眼睛看了看印封,是完好无损的!盯着叶良道“你们几时出发的?”
“回都堂,小的们五天前傍晚出的京!”
阙锦板着的脸不由得抽了抽“五天,从京城跑到豫州府,一天跑六百里都是少的了!”随即给了他一个荷包“弟兄们辛苦了,拿着去乐呵吧!”
“谢都堂!”叶良双手接过荷包,转身下了楼!
阙锦在门外扫了两眼,然后把房门锁上,拿出腰间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把印封拆了,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暗金龙纹纸,就着桌上的烛光,一字一句的看着皇帝给他的密旨!
“该收网了!看来万岁爷等不及了!”阙锦心里寻思道!
其实他在豫州没花多少功夫,他跟着黎志一起到的豫州,当天就趁着黎志请他们喝酒的功夫一锅端了,然后借了豫州府衙门的牢房,一个一个的省,日夜不停的省,不让睡觉,不让吃饭,甚至连水都不给,还时不时牵着两条饿狠了的狗围着他们转圈儿!
那狗饿的眼珠子都发绿了,盯着那些人直淌哈喇子,就这么天天整,谁受的了?再嘴硬的也吐了!所以他一直在等皇上的旨意,如今终于来了,他该去鲁州了!
想到这里,阙锦大声对着门外喊道“刘武,肖群,你俩进来!”不一会儿,一个魁梧的毛脸大汉跟着一个白面书生走了进来,对着阙锦拱手道“都堂,您有何吩咐?”
“皇上密旨,豫州军贪污案罪犯押解进京,即刻启程!”阙锦对着二人沉声道
“小的遵命!”
“万岁爷有旨,只把首恶押回去,其他人另有安排!这一路回京路途遥远,你二人多加小心,不得有误!”
“小的明白!”二人对着阙锦拱手,直接退了出去,然后招呼楼下的兄弟,一阵嘈杂之后,整座宅子再次回归平静,就像这些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阙锦把皇帝给他的密旨放在铜盆里烧毁,然后把自己这些天从四面八方收集过来的信息全部整理成册子,贴身放在自己怀里,还拍了两下!而后带着守在门外的两个人,每人三马,直奔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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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城
退朝后徐路生抱着一个匣子跟着皇帝走进了谨身殿,然后把匣子递给了庄巽身边的小太监:
“皇上,户部奉旨清查田地山林矿产,已经有了消息,臣都在折子里备注了,请皇上御览!”
庄巽伸着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不看了,你直接说吧,朕今儿眼睛疼的厉害!”
“臣遵旨!据外派的户部吏员回奏,北、西、南十一州造册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以鲁州为首的沿海三州寸步难行,清查一事阻碍重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鲁州王家,对于朝廷政令阳奉阴违!还有就是直隶三府,户部的吏员下去,根本没人理会,清查造册更是举步维艰!”徐路生朗声对着慵懒的庄巽奏道!
“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查不动?”庄巽斜着眼睛瞟了徐路生一眼,后者忙道“或许是下派吏员无所作为吧!”
“呵,徐大人,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还是以为朕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蛋?徐路生,你最近严重失职啊!”庄巽喝着茶,淡淡的说道!
徐路生噗通一声跪下,嘶声道“万岁爷,不能再查了,皖州安制台和淮州马制台姑且能控制一二,但是鲁州已经彻底乱了,当地豪族家家户户都养了护院,一旦造反,光鲁州加起来有数万大军啊!”
“唔……接着说!”庄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皇上,沿海三州自古以来是富庶之地,每年的税收他们起码占了一小半,如果朝廷失去这三州的税,以后只会越来越拮据,北征耗费众多,日后难免供给不足啊!而且工部现在也是花钱如流水,您今天在朝会上又拨了一百万两白银,臣这刚到手的税银还没捂热就花出去了……”徐路生声泪俱下,弯腰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沿海三州税收多,所以朕应该对他们格外优待,是不是?”庄巽冷冷的盯着徐路生问道
“万岁爷能这么想,是天下之福!”徐路生深深叩首,但是他明显没听明白皇帝的话音!
“徐路生,你说说,你收了他们多少钱,竟然敢当着朕的面说这么违心的话?嗯?徐路生,你好大的胆子!”突然,庄巽一声大喝,徐路生被吼懵了,茫然抬头看着怒火中烧的皇帝,不过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得赶紧撇清才行!
“万岁爷,臣冤枉!倘若臣收了一个大子儿,都叫臣受千刀万剐,万蚁噬心之苦!”
“哼,你千刀万剐倒是轻松,那谁来给朕来管大秦的钱袋子?泱泱大秦,还能找出比你更抠门的吗?”庄巽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徐路生“起来吧,给朕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别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