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去看看
梁舒试图像壁虎一样扒在墙上,极力想听清隔壁的动静。
奇怪的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梁舒有些纳闷。
另一边的京城,梁府,早就鸡飞狗跳了。
梁清怀看到了梁舒留下的那封信,当下痛骂东方闻诣,是他害的自家闺女无家可归,远走他乡。
要让他知道梁舒宁愿离家出走,名节败坏也不愿嫁给他,还不得气死。
所以梁清怀和梁逸只能暗中悄悄找人,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梁清怀闲云野鹤一般雅致,眉目和善,微笑着走在路上。
“爹,舒儿不是救济过什么乞丐的吗,你看那边,是吗?”梁舒嘴角努了努,示意梁清怀往右边看。
嘶——
唔——
“我觉得不像,舒儿接济的是乞丐,不是像他们这样的。”
“走吧,咱们换个地方看看。”
梁氏父子相携走远了。
路对面,是小耿拎着向已经收过一次路面买断费,还依旧在人家店门口要饭的手下,给人家赔礼道歉。
那一水儿的矜蓝色制服,一丝不苟的发型,任谁也不会以为是乞丐啊……
小耿:原则不能丢,发型不能乱。
……
庆王府。
啼风站在堂下,东方闻诣在书桌前问道。
“她如何?”
啼风一一交代,从破屋借宿到破屋常住,从吃瓜吃果到摆摊吵架,无一不描述得极为详尽。
“王爷,梁姑娘于摆摊时树敌,有人伺机报复,已被隐卫们截下。”
“她可曾受伤?”东方闻诣顿了顿,问。
“不曾。”
啼风有些意外,连东方闻诣也惊讶于自己此问,随后就让啼风退下了。
她离家出走逃避自己,遇到危险一定程度上和自己有关,他多问一句也是应该的。
东方闻诣心想。
啼风返回又问道:“王爷,那恭亲王那边?”
“找个机会提一下,不同意也不用强求。”
“是。只是,王爷,还有一件事。”
啼风悄声说完。
东方闻诣想了想,又把唤雨叫进来吩咐:“着人把梁逸盯紧了。”
唤雨知道梁逸和梁舒的关系,并没有多问,恭声应允退下。
她曾帮他良多,给自己解毒,给棠柔治病,十分热心没有二话。
而自己一直对她加以利用,还是利用的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名声。
所以此次求亲,他也是想给她以弥补。
谁知她却不愿意。
也罢,在她改变想法之前,他足够护着她,就行。
……
梁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生怕惊动隔壁的。
其实,隔壁的没惊着,倒把另一边的几人惊着了。
不是旁人,正是也乔装打扮的三位隐卫。
晴雨馆是青楼,但是他们奉命保护梁舒的暗卫,自然她去哪,他们就得跟到哪儿。
绝不能因为是青楼而退缩。
这不,三人此时也一副书生公子的打扮,在梁舒的隔壁扒着墙呢。
梁舒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一心想看到她隔壁的光景。
可一直没有笑声,没有其他声音,早早就睡下了?
此路不通,梁舒又想到一计。
走出门,她慢悠悠地来到一处类似更衣室的地方,果然见到有小厮的衣服扔在地上。
梁舒换掉身上的衣服,胡乱穿上,直奔三楼而去。
从茶水间拿了一个托盘,端了一杯水,梁舒目不斜视,到了门口就要推门往里进。
“哎?哎?我们这儿没叫水。”
一左一右两个家丁打扮的制止道。
其中一人的手已经按住了梁舒的肩膀,无法,梁舒只好退下,讪讪道:“哎哟不好意思客官,房间号记岔了!”
随即端着盘子离开了。
第二次,梁舒装作给客人带路的小二,行经门口时自己左脚绊了右脚,直勾勾地往门里倒去。
眼见着那两个家丁来不及拉住自己。
“哐当!”
门开了。
梁舒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抬眼去看。
这雅间不大不小,一人高的镂空屏风做隔断,靠墙放着两把做工精细的太师椅,椅子中间摆着一个小巧的圆木桌,桌上茶壶茶杯,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而那两张椅子,一张坐着可能是传说中的相吟姑娘。
另一张坐的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而那人也在狐疑地看着她。
梁舒的肩膀被两个家丁扭住,就要往外送。
“等一下!”
这个声音。
“胜男!”
“梁舒!”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异口同声道。
公孙胜男看着她的打扮,“怎的,副业做到贯州来了?女扮男装当小二?”
梁舒知她打趣,回道:“哪能呢,我可比不上‘公孙公子’,女扮男装逛青楼。”
“哈哈哈哈,有一些误会,你说说,你这身打扮在这儿干什么?”
梁舒只好说出自己已经离家出走的事。
“你离家出走我知道,为啥?”公孙胜男不以为意。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离家出走了?”
梁舒很惊讶,难不成爹和哥哥四处贴了寻人启事?
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这样大肆宣扬?
公孙胜男道:“各个达官贵人,公孙王侯的府上,谁家没有几个情报员?谁家出了什么事儿,天还没亮呢,全京城就有两三户晓得了。你以为!”
这速度,6。
梁舒这才悄悄告诉她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以及撒谎在这儿确实是讨口饭吃。
“什么?!你不是中意庆王的吗!怎么,不想嫁给他了?”
公孙胜男大吃一惊。
最不可能的原因,成了原因。
梁舒两手一摊,“说来话长,总之现在又没那么想嫁了……”
“你啊你啊,女人心海底针~”
梁舒又问她为何在此,公孙胜男一番解释。
原来先前她和几位远房表弟来这儿歇过脚,与相吟姑娘一见如故,相吟喜她活泼豪放,也让她多来陪陪自己。
梁舒这才注意到静坐在一边的相吟,想起来这儿的初衷。
方才没说出实情,是怕吓到她们。
毕竟一个花季女子,被一个老头儿惦记着那么隐私的东西,知道了是有些膈应人的。
况且,她更怕胜男带着刀剑去把董大爷砍了,替相吟出这口恶气。
只是,现在熟悉了,这要怎么看那块瘢痕还在不在呢……
二十七、再入青楼
“梁舒,天色不早啦。你在贯州的落脚点在哪,我送你一程?”
“啊?也好!”
梁舒见胜男和家丁吩咐了两句,方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董大爷家门口。
“这什么地儿?怎么这么破乱不堪?”公孙胜男半张着嘴,难以置信。
“你住得惯吗?要不要我着人给你寻一处宅子,保管比这儿好一百倍!”
胜男拍拍手。
“别别别!我这是离家出走,又不是投靠亲戚,住那么好干什么。”
梁舒赶忙制止她,“你赶紧回去吧,脚程快点儿还能赶上晚饭!”
胜男爽朗一笑:“我还能缺那一顿晚饭?”
说着撂下帘子,走了。
没多时,又两辆马车停在门口,梁舒正在拔野草,以为是董大爷的客人,直起身。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赫然就是先前得公孙胜男吩咐先离去的那人。
“你这是……”
“梁小姐,我们小姐吩咐,给您拉了一百斤米,一百斤面,一百斤炭,还有各式瓜果蜜饯,鱼肉蔬菜,衣物鞋靴若干,小人们都给您运进来。”
梁舒大喜过望。
谁说胜男一心只有刀剑?没有闺阁女儿的柔情?
这份体贴入微的细心谁人能及!
并且她没有送那俗之又俗的钱,送的全是实实在在吃穿用度的东西。
梁舒就得把她看作第一密友!
看着堆满了三面墙的囤货,梁舒笑得合不拢嘴。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董大爷进来也没发现。
“没什么,我朋友来看我,顺道给我送了这么多吃的用的!”
梁舒半炫耀地对董大爷道。
“嗯,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梁舒只给董大爷一个背影:“没见着啊。”
董大爷急了,“没见着?为什么没见着?”
为什么?
“没见着还有什么为什么?怪只怪人家姑娘行情太好,被贵人包了半个月呐!”
这贵人也就是公孙胜男,包半个月也是给相吟姑娘清净。
今日实则已是半个月的最后一天了。
不过她没告诉董大爷,她要让他急上一急,让他知道自己身份!
董大爷一听,果真急了。
“半个月?这怎么好!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每说一句,梁舒的脸色就深一分。
“不行,我要替她赎身,我要让她远离那个虎狼窝!”
???
越说越离谱了奥!
赎身?赎回来好供你任意玩弄?
“我身上这点钱不够,我就把这宅子卖了。”
梁舒见董大爷有些走火入魔的样子,打了个响指。
“董大爷,大爷!”
“怎的?”
“敢问今年高寿啦?”梁舒压抑着怒火。
“我?今年六十有五。”
梁舒一跺脚:“人家相吟姑娘今年最多十七八,你都能做人家的爷爷了!怎么还打那心思?”
“为老不尊,你这就有点为老不尊了!”
老头子爱逛青楼,她管不了,里面自有心甘情愿的来服侍。
但是相吟姑娘她既见过了,又和公孙胜男相交,她自然也得向着相吟。
现在怎可容得下董大爷在这里胡乱意淫,且试图染指?!
只要有她在,绝对不行!
董大爷见梁舒眼睛都烧红了,犹豫再三,说了实情。
梁舒目瞪口呆。
“大,大爷,你说的是真的?”
这下轮到董大爷留给梁舒一个背影,“这还有假?”
“相吟姑娘真是您的孙女儿?”
“千真万确。”
“那您……”
怎由得她堕入青楼啊?
后半句话梁舒没有说出口,但料想董大爷也能听出来。
“没办法,先时我在外建功立业,谁曾想儿子儿媳听信小人,酿成大错,累及全家。我又迷失疆场,等我隐姓埋名回到故土,早已物是人非,我唯一的孙女在一场大火里下落不明。”
“唯一的凭证,就是她左后腰处的那块红色瘢痕。”
梁舒有些触动。
“所以您让我去探探,看相吟是不是您的孙女儿吧?”
董大爷不再吭声,默认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梁舒甚至隐隐猜测,董大爷能容下自己住在这里,也是因为看到自己,想起了他的孙女吧!
想到这里,梁舒向董大爷保证:“大爷,你放心,我明日再去一趟,不见到她左后腰的光景,我就不回来!”
董大爷被梁舒逗笑了,“行啊,大爷等你的好消息!”
二人准备吃饭。
“对了,丫头,你的身份——怕也不简单吧!”
梁舒狐疑地看着大爷:“大爷何出此言呐?”
难道从胜男送的东西上发现的?
“自你来之后,暗中一直有两批人看着你的动静,你不知道?”
什么!!
两批人?
哪两批?
这两批人一直到梁舒吃过饭,消过食,摆过摊之后都没想出来。
只是从前她走路毫无顾忌,今天特地慢下脚步,时不时假装忘了东西突然回头,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些人就跟隐身了一样!
等等,隐身?
隐卫?
是庆王府!
好啊,东方闻诣,一方一定是他!
可是另一批是什么人呢……
第二日,梁舒依旧一副贵公子的打扮,来到晴雨馆。
“妈妈,今日可能见到我的相吟啊?”
照例先奉上一个银锭子。
“公子可真不凑巧了,相吟现在有客呢!”
那妈妈接过银锭,喜笑颜开,“不过公子别急,等我想办法给你安排见上一面!也不枉公子日日捧场的真心呐!”
梁舒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见不到相吟,根本睡不着觉!”
妈妈把小二叫来问了几句,又吩咐了两句,随即对梁舒道:“公子,那客人此刻不在雅间内,你可进去和相吟一聚。若那客人回来了,我帮你拖住。切记,不可超过一炷香的功夫呀!”
“多谢妈妈!待我心想事成,还有重谢!”
妈妈听了果然笑容满面,美滋滋地走了。
梁舒一路小跑来到老地方,轻轻推开门,又速度掩上。
“相吟别害怕,是我!”
梁舒一回头,发现她被那妈妈骗了。
那客人根本没走,还在雅间内和相吟谈笑风生。
且那客人并不是别人,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