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北疆汉子八都鲁
“第二幅是‘百鸟朝凤图’，乃陛下七年前所画。”
“底价三千两！”
秦飞说着话，将画卷抽了出来，展示在众人眼前。
画中。
四面八方的鸟儿朝一座山头飞去，鸟儿各色各异，没有一只是相同的。
最出彩的是，图上并没有出现凤凰的身影。
这不禁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琼玉山头是凤凰的所在地，百鸟便是去朝拜她的。
“五千两！”
方才没买到画的中年，立即出手。
可是这会儿，不少商贾听说秦家二少爷卖陛下墨宝的事，纷纷赶来。
只要能收藏一幅，那就是传家宝。
“六千两！”
“七千两！”
“一万两！”
这时，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众人纷纷回头侧目，看看是哪位那么豪气。
只见一个六十多的老汉，被一堆人簇拥在一家店铺门前。
店铺的名称是‘荣宝斋’。
老汉年岁虽不小，但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富贵人。
“那是荣宝斋的花老太爷！”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老者的身份了，正是玉器富商荣宝斋的主人。
荣宝斋便是花老太爷创立的。
他祖上是皇家的玉器工匠，传到他这一代，便开了荣宝斋这个字号。
在大渝共有十七家分店。
可谓是真正的富甲一方。
“一万一千两！”
突然有人加价，花老太爷边往桌子处走，边不急不缓的抬价，这副架势，不管出多少钱，他都得将这幅画买过来。
“一万二千两！”
“一万三千两！”
“一万八千两！”
花老太爷走到秦飞跟前，拱了拱手，立即抬高五千两的价格。
这下。
方才与他叫嚣的人，也不吱声了。
任谁都看得出，花老太爷是铁了心要买陛下的墨宝！
秦飞也不再问了，钱已经够了。
他示意让店小二敲锣。
“噹！”
锣声敲响，秦飞宣布道：“百鸟朝凤图，由这位老先生购得。”
但让秦飞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家伙太会整景儿了。
先是几个荣宝斋的伙计将花老太爷跟前的地扫净，铺上一块红绸缎子。
而后另一个伙计端来一盆水。
花老太爷净了手后，上了红绸缎子，先是恭恭敬敬朝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头。
随后起身，又朝画卷行跪拜之礼。
接过画卷，花老太爷高高举起，不敢落于自身之下。
几个伙计又从他脚下铺了一卷红绸缎子，直铺到荣宝斋店门口。
花老太爷踩着红绸布。
举着画卷走进荣宝斋内，立即将画挂在高墙之上。
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次跪拜之礼。
不怪老头儿这么大张旗鼓，主要是老头儿年岁已经不小了，而且家大业大，需要一张护身符。
这张皇帝的墨宝，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日后他若是魂归天外，也不用担心子孙后代遭受不白之屈。
所以。
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不同，对待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结果也会不同。
花老太爷这样做有用吗？
当然有用！
至少十年之内，京城人人都知道花家有一幅皇帝的墨宝，一般人不敢上前造次。
秦飞接过花家长子用红绸布托举的一万八千两银票，随后朝众人道：
“诸位！”
“今日伯庸打扰了，都散了吧！”
人群稀稀拉拉的散去，没事的人还在旁边看热闹。
那些后来的商贾，本以为秦飞还要将最后一张画作卖出，结果人家根本不提这茬儿。
也没人敢上前故意搭讪，只能悻悻离开。
秦飞从这一万八千两中，抽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丁青，又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黎公公怀里：
“黎公公，今儿可辛苦您了！”
黎公公脸都笑烂了，就像菊花开了一般。
他手上抱着锦盒，也没有假模假样的推辞：“老奴，谢二少爷打赏！”
秦飞会心一笑，拍了拍锦盒：
“这幅画，还得麻烦您帮我还回去。”
随后又将剩下的一万五千两银票放在锦盒上：“这个也劳您帮我上缴国库。”
“哈哈哈~！”
黎公公开怀大笑：“二少爷，您这事儿干得真是没得说，我老黎这辈子没服过人，这次还真服您了！”
黎公公的确挺佩服秦飞这个年轻人，做事情有里有面，怪不得皇帝喜欢他。
更重要的是。
他可以拿着这幅成康帝最得意的画儿，和一万五千两银票交差了
送走黎公公后。
秦飞接过一万两银票，递给了北疆汉子。
没想到那汉子居然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郡主终于忍不住了，唬着小脸，冲汉子嚷嚷。
汉子憨厚的笑了笑：“俺要金子，不要这纸。”
众人一愣。
顿时又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北疆人，拿着大渝的银票也兑换不出去。
秦飞点点头：“那咱们去钱庄，我给你兑换。”
汉子欣然答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钱庄进发，这香满楼门前才算真正的消停下来。
汉子还是很聪明的，没有接过银票自己去兑换。
不然。
钱庄的伙计看他一副蛮子面孔，兑给他的金子不知道有多少是假的。
来到钱庄。
小郡主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趾高气昂冲里面的伙计喊道：
“把你们头头给本郡主叫出来！”
钱庄的伙计一听，这小女娃子是郡主，不敢懈怠，立马去后堂将掌柜的请出来。
钱庄隶属于各地衙门管辖，而各地钱庄的掌柜都有官身。
品级虽不高，但却是大肥差。
一般人根本捞不着。
钱庄的掌柜年岁莫约四十出头，留着八字胡，一副谄媚样。
“赶紧给本郡主兑换成金子！”
“快！”
小郡主从秦飞手里接过银票，丢在桌子上。
掌柜的点头哈腰拿起银票数了起来，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一下便数清了。
但他还是将每张银票的编号对了一遍。
这才点头哈腰的取金子去了。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趁这个空档，秦飞看向北疆汉子，与他闲聊起来。
汉子挠挠头：“俺叫八都鲁，俺爹叫我阿鲁。”
秦飞点点头，问道：“阿鲁，你是怎么想起，来京城卖马的？”
八都鲁听见秦飞对他的称呼。
憨厚的笑容顿时僵住俺原本想和你交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想当俺爹
“哈哈哈哈~！”
浅浅第一个笑出来，她听见了八都鲁的心声。
“浅浅姐姐，你笑什么？”
小郡主一时没转过弯来，出口问道。
浅浅立即将八都鲁的心声和盘托出，小郡主听完后咯咯直笑。
笑完后。
小郡主挑着眉头，教训道：“阿鲁！”
“本郡主告诉你，以后你们北蛮子老实点，我大渝可以将你们北疆的马匹羊群都买了。”
“要是不老实！”
“哼哼！”
小郡主指着丁青说：“看见我丁大叔没，到时候我丁大叔一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说这话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和丁青一样厉害，随时可以打倒八都鲁。
可她站在八都鲁面前，只有人家膝盖高。
这一幕有点滑稽，又有点让人热血沸腾，一个小小的女娃子都有这份魄力。
八都鲁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尴尬的笑了笑。
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脚都有些不自然，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抠抠背。
还好这时八字胡掌柜，端着一盘黄灿灿的金子出来。
这才打破尴尬的局面。
金子一共二十锭。
每锭五十两，正好一千两黄金。
来回两次，八字胡掌柜才把二十锭金子放在众人眼前。
一斤是十二两重，一千两金子，八十多斤重。
这也就是京城。
不然在其他地方，一天顶多能兑换五十两金子。
那一万两银票少说也得二十天才能兑换完，若是钱庄的伙计在卡一下，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兑出来。
掌柜很有眼力见儿的拿来了一个箱子，将二十锭金子当着众人的面装了进去。
“店家。”
八都鲁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掌柜说：“劳烦你找根绳子来。”
掌柜点头应允。
绳子又值不了几个钱，立即让伙计找来一根长麻绳。
八都鲁道了声谢，接过绳子，牢牢的捆住箱子，而后将箱子丢在自己后背，捆在身上。
那箱子一到他背上，显得极小。
见到这一幕。
众人也不意外，毕竟是北蛮子，没见过什么世面，钱财放在自己身上才放心。
“走吧！”
秦飞招呼众人出了钱庄。
八字胡掌柜一直送到门口才返回。
街边，八都鲁将拴马儿的绳子递向秦飞，丁青上前接过。
还没等秦飞说话，小郡主又叮嘱道：“阿鲁！”
“你回去的时候，不许在我们大渝境内惹事！”
“老老实实的来，规规矩矩的走。”
她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真像老母亲教训自己的傻儿子。
秦飞撇撇嘴，转身走了。
丁青牵着马紧随其后，小郡主拉着浅浅的手，蹦蹦跳跳的追上两人。
可就在这时。
后面响起‘叮叮哐哐’的声音。
小郡主回头一看，八都鲁还跟着他们，那声音就是从他背后的箱子里发出来的。
“阿鲁！”
小郡主皱着眉头喝问：“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八都鲁嘿嘿一笑，腼腆的说：“俺爹说，谁买了俺的马，俺就和谁一起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