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书生直言,落入粪坑
去州回到大梁,片刻不敢停留,径直来找李英。见到李英后去州便提起黑珍珠、紫木玉的事情。不待去州说完,李英便表情痛苦地说道:“好,我立刻领你们去见李牧科大将军。”
去州诧异,问道:“‘你们’?还有谁要见李将军?”
这时,从李英的书房走出一人,此人男子打扮,正是赵品叶。
去州目瞪口呆,心想:她……她怎么又回来了?
赵品叶并不理他,冲李英道:“我们走吧!”
李英在前引领,去州、品叶在后跟随。去州两次去拽品叶的衣袖,两次都被品叶甩开了。急得去州额上冒汗。
到了李牧科的府邸,李英先独自进去请示。由于李英备受李牧科宠信,所以他领来的客人都不会被拒绝。去州、赵品叶很顺利地来到了李牧科的客厅。
正在客厅里品茶的李牧科一见进来的是去州和赵品叶,不禁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李牧科倚仗自己武艺高强,并未呼叫门外的卫兵。他手指去州道:“你不是越狱了吗?怎么还敢回来?”
去州很平静地说道:“是将军故意放了我们,怎么能说我们越狱呢?”
一听此话,李牧科更为惊讶了,他强作镇静,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故意放你们?”
去州道:“我不仅知道将军故意放我们,而且还知道两条重要信息。一条是魏国马上要举大兵攻打赵国,另一条是燕国欲拉拢魏国夹击赵国。两条信息前一条是真,后一条是假。前日我于招贤殿上碰巧说出了第一条信息,将军便要杀我。于是,到了牢中我便编出了第二条消息,结果将军放了我。”
李牧科由惊变怒,喝道:“你敢骗我!”
去州继续说道:“你放我们是想利用我们到赵国去传递假消息,但现在,我的三个朋友已经到了邯郸,传递的不是假消息,而是真消息。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诫将军赵国已有防范,不要发兵了,否则定会失败。”
李牧科勃然大怒。恰巧桌上放着自己的佩剑,他拔出宝剑,转身刺向去州的胸口。
事发突然,去州竟然毫无防备。
去州身旁的赵品叶一直在注视李牧科的脸色,当李牧科拔剑刺向去州的一刹那,品叶反应极快,大声喊道:“将军不可杀自己的恩人!”
听到“恩人”二字,李牧科已经刺入去州胸口两寸多深的剑停住了。李牧科剑术高超,否则,刺出的剑是收不住的。
李牧科手握剑柄问赵品叶:“你说谁是我的恩人”
赵品叶看了一眼强忍疼痛的去州,说道:“求您听我把话说完,再刺剑也不迟。去州无意间说中了魏国的军事行动,你便要杀他,此事当属你无理;去州为救自己性命而编出假话,此事不能算他无理;去州出狱后,如果他不回来,你就会发兵攻赵,攻赵便会失败,失败你便可能牺牲。但如今去州去而复返,回来告诫你了,你便不会失败,也就不会牺牲,此事当属他救你性命。前者你已无理,后者他又救你性命,如此你怎能杀他!
“再者,魏赵实力相当,魏国怎能仅仅凭借一次偷袭便灭掉强赵?若要灭赵,还需众多李将军一样的将才,而去州则是将军急需的得力助手。将军怎么能为一次失败的战争而杀掉难得的将才呢?
听完赵品叶这番话语,李牧科的心中一动,沉思片刻之后,他拔出了刺入去州胸中的宝剑。去州的胸口早已被鲜血浸透,幸运的是,剑未刺中他的心脏。
早已泪流满面的赵品叶赶忙扶住即将摔倒的去州。
李牧科一时拿不定主意,冲门外侍卫喊道:“来人,先将这两人拖入地牢!”
去州和赵品叶被拖进了上次关押他们的地牢。地牢里的狱吏是那个瘦狱吏和一个新人。孔鲁已被调升为大梁监狱长了。
一进地牢,去州便晕了过去。他脸色煞白,嘴角青紫。赵品叶解开他的上衣,只见胸口处的伤口张开着,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赵品叶急了,冲着牢笼外的瘦狱吏喊道:“快拿针线来!”
瘦狱吏见去州和赵品叶这两个逃犯又被关了进来,而且去州还受了伤,不知道这俩人这次是不是又被判了死刑,听到赵品叶喊他,他竟不敢动弹了。
赵品叶见瘦狱吏站住不动,她更急了,双目瞪视,大喊道:“福灵玉!”
一听“福灵玉”三字,瘦狱吏心中一颤,他和新来的狱吏还不熟,一旦让新狱吏得知他受贿的事情,那么他不仅留不住宝玉,而且还会遭受刑罚。想到此,瘦狱吏为了堵住赵品叶的嘴,赶忙去找针线。
没多久,瘦狱吏便拿来了针线。赵品叶接过来一看,眉头一皱,斥责道:“这么大的针,这么粗的线,怎么缝合伤口?”
瘦狱吏道:“这里哪有缝伤口用的针线,这里只有给犯人动刑用的针线。”
赵品叶见去州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流血,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穿好针线,手捏铁针朝伤口的左侧扎进去,然后抽针、拉线,接着铁针扎入伤口的右侧,然后抽针、拉线。绕过来,铁针再次扎入伤口左侧,然后抽针、拉线,接着再扎入右侧,然后抽针、拉线……
赵品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还是以前去州的大腿被狼咬伤,大夫给去州缝合伤口时,赵品叶强迫自己看了两眼。多亏这两眼,否则,品叶真不知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
当缝到第三针的时候,昏迷中的去州好像感到了疼痛,呻吟了出来。品叶眼中满是泪水,手上全是血水,她颤抖的手并未停顿,又扎了下去。直到缝完第五针,去州伤口两边的肉才完全贴到了一起,血不再汩汩地流了。
不知什么时候,瘦狱吏递进来了一小包刀伤药粉和一块长布条。品叶赶忙把药粉洒到去州的伤口上,又掏出自己的手帕捂到伤口上,接着用长布条勒住手帕,围着去州前胸后背饶了一圈,最后系住。这样,手帕便被固定在伤口上了。
做完这一切后,赵品叶瘫坐在了地上。
瘦狱吏看着坐在地上满手是血、一脸泪痕的赵品叶,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他捡起地上的铁针和包药粉的布片,准备放回原处时,发现新狱吏正在盯着自己。
瘦狱吏故作严肃地说:“做善事一定会有善报的!”
不一会儿,躺在地上的去州慢慢睁开双眼,他首先看到的是赵品叶满是泪痕的面庞。去州微微一笑,声音微弱地说道:“没想到,这一次你救了我。”
赵品叶眼含泪水,说道:“你总是小看我。”
正这时,瘦狱吏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冲着赵品叶小声喊道:“李将军派人来了,快给去州先生穿好衣服,千万别让他们看见包扎过的伤口!”
瘦狱吏的话音刚落,便从外面进来两个武士。两武士并不说话,待狱吏打开栅栏门后,便押助赵品叶、架起去州往外走去。
七拐八拐,去州和赵品叶被带进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气味极其难闻。院子里有一个方形大坑,李牧科正站在坑边。
两个武士进院后并未停住脚步,径直将去州和赵品叶押到坑边,然后猛力一推,将二人推进深坑。
赵品叶和去州虽然是脚先着的地,但脚下一软,二人并未站稳,一齐摔倒。去州是仰面摔倒,品叶是扑倒在地。赵品叶感到坑底十分松软,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粪坑。坑底已经积了很深的粪水,自己的双腿正在往下陷,自己的手上、前胸全是粪水。赵品叶恶心至极,“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连吐两口的赵品叶突然发现身边摔倒的去州还未站起来,她赶紧伸手去拉去州。费了很大力气,品叶才把去州拉了起来,只见去州后背上沾满了粪水。赵品叶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直到粪水没过了品叶的膝盖,品叶二人才没有继续往下陷。
粪坑上的李牧科望着下面说道:“每天都有人来这里倾倒粪便、废物和污水,但是,今天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环境很差呀。去州先生骗过我一次,所以我不敢再轻信你了。伐赵大军一个时辰后会准时出发,如果赵国真如先生所言已有防范,那么,待我回来,立刻给去州先生加官进爵;如果去州先生这次又想骗我,那么,你们就会一直住在这里!”李牧科略一停顿,说道:“不过,我真希望你这一次又在骗我!”
说完,李牧科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