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匣剑帷灯
敝用、任都并排坐在悬崖边上。天空群星闪耀,山下树木成海。
敝用眯着眼睛似醉似仙道:“任都,你为何要学兵法?”
任都遥望星空:“我是燕国人,吾父桂襄侯人称治世神侯,他雄心勃勃,立志要让燕国国富民强。他焚膏继晷、呕心沥血地辅佐燕王,年刚四十,发已全白。一日,父亲执我之手说道:‘燕国小民寡,若想富强,非朝夕可达,即便富强,亦不可久。’我问他为何,他说:‘方今天下七国争雄,燕国内富,只可自守,却抵不住六国的频繁侵略。燕国若要久立,非灭六国统一天下不可。要灭六国无兵不可,有兵无将不可,有将无能亦不可。’唉……父亲高瞻远瞩,忧国忧民,不孝之子只想助他一臂之力。”
任都说完扭头问敝用:“你呢?”
敝用依旧半眯双目:“我与你不同。我家世代为商,商人只为了一个字——利。无利不趋,无利不返。”
“‘利’与兵法有何关系?”任都不明白。
敝用道:“我父贩东海之珠到楚,运蓝田之玉到齐,利可谓大也。但我不以为然,天下得大利者王也,次之公侯、将军。王者与生俱来,不可强求;而将军却是能者居之。将军坐拥百万雄狮,何利不取?何利不得?兵法乃智慧之结晶,治国、为官、用兵、经商、交友、为人无所不需。所以,《鬼谷兵道》我志在必得。”
任都苦笑:“要得兵书,先抓师傅。西山方圆五十余里,师傅若再躲进山洞,抓他谈何容易。这就如同大山之中找一死人,是绝对找不到的。除非仿效当年晋文公烧山求子推,但这太荒唐了。”
敝用道:“师傅若是死人,我们肯定找不到他,但他是活人。活人与死人是有区别的。死人没有生命,一动不动;活人拥有生命,能动能跳,更重要的是活人有七情六欲。一个逃避之人最初会小心谨慎,但时间一久便会放松下来。当他认为百分之百没有危险的时候,便会从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出来,在附近照照日光,摘些山果,甚至捕个野味,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任都插话道:“即便师傅从山洞里出来,可我们发现他的机率也太小了。而且,我这人从小运气就不好。”
敝用道:“用兵之人怎么能靠运气呢。去州走出山洞,我们未必能够发现他,但他却可以发现我们。去州一旦发现我们的准确行踪,便会更加放心,放心之余他便会悄悄地、远远地跟踪我们。跟踪我们远比躲在山洞里安全,因为躲在山洞之中还有可能被我们误打误撞碰上呢。这时,我们在明,去州在暗,而且我们的行踪完全被他掌握,他就会认为自己绝对安全了。但事无绝对,只要他跟踪我们,我便能抓住他。”
任都频频点头,为敝用缜密的分析所折服:“只是,山上多树,阻碍视野,如何让师傅发现我们呢?”
“这有何难!”稳操胜券的敝用回头望着熊熊的篝火。
“噢——我明白了。”任都领悟了。
敝用从崖边站立起来,手指山下林海:“你看,这不就是我的千军万马吗?”敝用兴奋无比,大喊起来:“将士们,随我冲啊!”
喊声如雷,在山间回荡。
睡在篝火旁的芈慧和赵品叶被喊声惊醒。赵品叶随手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火柴,大惊道:“狼来了,狼又来了!”
待品叶看清事态后很是生气,她用火柴指着敝用道:“深更半夜,你大吼什么?想把狼招来吗?”
任都道:“他太兴奋了,因为他想出了抓师傅的办法。”
赵品叶“哼”地一声把火柴扔进了火堆:“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抓师傅还不简单!”
“噢?”敝用、任都、芈慧三人一齐目视品叶。
品叶得意地坐到地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山上插白旗——诈降!”
“嗨!”敝用三人一起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