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父亲大娘子
却说日子过的飞快，北安王的遗体被将士们放入特制的水晶棺中，从玉门关千里迢迢抬了回来，遗体放在北安王灵堂中，京城百官及全城百姓自发过来吊唁。
圣旨降到顾府，陈墨香以北安王未亡人的身份吊孝。
微风习习的夏日尾巴，陈墨香身着白色麻衣，坐了车，一直到了北安王府前。
微微挑帘望出去，只见北安王府府门洞开，乱哄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震岳。
府外有临时搭建的灵棚，三根大白丧幡迎风飘展，大的有三丈六，白布包裹，帆长一丈四，宽七尺。
左右各有一白布条，七尺长九寸宽，在灵棚的中间的下马幡下，更有无数自发吊嗓的百姓和花簇簇的官服放声大哭，右边有整仪幡高有二丈一帆长五尺宽三尺，左右白条四尺宽二尺一寸。
整条街道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好不热闹。
车子停稳后，莲心忙上前扶了陈墨香下了车。
北安王府早有五六个小丫头迎了出来，先行跪地拜北安王妃安。
偌大的王府，本是乱糟糟人来人往的，此刻却安静下来。
一众人等纷纷驻足观望，好奇的看着这个被父亲继母出卖，被迫嫁给一具死尸的女孩子。
但见陈墨香轻柔的搭了莲心的手，步履轻缓优雅，白色麻衣的裙摆轻摇，身量窈窕，体格纤弱，虽罩了面纱，也知是一位极有涵养的大家闺秀。
陈墨香缓缓抬手，虚扶了一下跪地叩拜的丫头说“起来吧。”
声音轻柔悦耳，极其温柔好听。
一时间，众人听得声音便早已麻了。
知道陈墨香过来，早有小厮报了进去，不过片刻，容隐的母亲老太妃便引着阖府的丫头、媳妇、婆子、小厮迎了出来。
陈墨香慌忙行礼，被容太妃一把拉起来，抱在怀中大哭
“我苦命的儿啊，都是我们北安王府耽误了你呀。”
陈墨香也滴下泪来，声音轻柔的安慰容太妃。
原来皇帝抚恤功臣，有意施恩，请了钦天监阴阳四择了吉日，则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为让北安王走的安心，更是恩准北安王在停灵三十五日，即菊月三日同静安公主完婚，以慰亡灵。
北安王府于是便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大白色的丧幡外面饰了大红的红绸，白色的灯笼同红色的灯笼相间摆放。
当真闻所未闻。
来来往往的人群更是察觉不到皇帝的恩宠，只觉荒唐。
这样的盛宠，只叫亡者死不安生，更让活者白白葬送了一生。
于是，使出这个主意的始作俑者陈大人同大娘子便成了众矢之的，每日忍着伤痛打扫整个皇城的街道，还要每日接受百姓的臭鸡蛋烂菜叶。
从北安王府中出来后，陈墨香的马车停靠在路边，微风拂过，陈墨香素手轻轻半撩车帘，从缝隙中看出去。
往日里，极好颜面，一向穿着得体的陈青同姚锦瑟夫妇现下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
有衙役拴着铁链在后跟着，两个人穿着破旧的、尽是污渍的灰色长衫，步履蹒跚的用扫帚支撑着身躯，艰难的打扫街道。
更有衙役挥着鞭子，时不时的抽上两鞭子，愤愤的百姓更是不停的将臭鸡蛋伺候给两个人。
其实原本二人只是住牛棚、扫街道就可以了。
谁让他们骄傲的二小姐挥剑斩杀陈墨香被大内侍卫发现了呢。
二人因教子无方，现下更是罪加一等，皇帝亲旨，命衙役亲自看押，稍有错漏便动辄打骂，原本便浑身是伤的夫妻二人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的苦不堪言。
陈墨香靠着车窗欣赏片刻，勾着唇角问莲心
“父亲一向汲汲营营，不知如今的情形，可还能攀上哪家的女儿来给他翻身之用。”
“听闻姚夫人极是宠爱这个女儿，姑娘，我担心即便姚大人不出手，姚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莲心一向悲观。
“自然，否则当年也不会纵容女儿勾引有夫之妇了，”陈墨香笑着说“如今她的目标便只有我了，”陈墨香饶有兴趣的说“我倒是想知道，她想如何出手。”
“对付女孩子，还能如何？”莲心顺口接着说。
“嗯，”陈墨香眉眼弯弯的笑着说“你说的对，还能如何呢，听闻最近京城有采花贼出没，莲心，守好咱们府邸。。。”
“姑娘放心。”莲心回道。
眼见已是午时，衙役押着陈青夫妇回牛棚午歇，陈墨香放下车帘笑着说“走吧，今日乏累，便不去探望父亲了，想来父亲大度，也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只可惜，陈墨香想要绕开麻烦，麻烦自己还是找上门了。
马车才刚刚回到府邸大门，便听得大门口有女子嚣张的叫喊声，口中骂的极是难听。
莲心皱起眉头，见自家姑娘还是笑盈盈的样子，压着心中的愤怒问
“姑娘，我去找几个人将二小姐打出去吧。”
“二妹妹既来了，打出去可有失礼数呢，”陈墨香笑着说。
话音还未落，陈颜玉已然看到陈墨香奢华的马车停在府邸门口，冲上去大骂
“陈墨香你这个贱人，自己住着偌大的府邸，将整个陈府众人赶出去住牛棚，父亲母亲那样大的年纪还在街上受尽折磨，看我今日便撕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陈墨香勾了勾唇角，眸中生生的酝酿出一股子惆怅的样子来。
刚刚在北安王府哭过的女子身着素服，自有种梨花带雨的娇柔，让人怜惜。
陈墨香缓缓搭了莲心的手，眸子红肿，面上罩了幕篱，柔柔弱弱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轻缓的脚步停在陈颜玉面前，声音婉婉轻柔，开口便有豆大的泪珠滚落
“二妹妹可是冤枉我了，二妹妹自是知道，让父亲和大娘子去住牛棚、打御街是圣上的旨意，我一个从不出门的女子如何置喙？”陈墨香上前想要拉住陈颜玉的手，被她狠狠的抽开，陈颜玉即是恶心的神色狠狠的将陈墨香推倒在地。
莲心慌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