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隐密的角落
我和林艳用想听的眼神代替了回答，程新摆了摆正身体，坐正了些，开始说。
“以前啊，有一个很穷的人家，母亲守寡，家里真是穷得常常揭不开锅，但是好在母亲能吃苦，也不怕累，终于把一儿一女养大，后来到了孩子成年。
那时候，所有农村都一样穷，就算有过得好一点的，也就是吃得饱饭跟吃不饱饭的区别，等孩子大了，母亲又托人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就是找了邻村会榨油的榨油匠的女儿。
可是还是穷啊，没办法，有榨油手艺的老丈人就把榨油的手艺传给女婿，两人在家里给附近的乡亲们榨油，慢慢的维持生计。
后来，农村慢慢的有钱了，吃油又是刚需，翁婿两人就在家榨油，然后用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托着走村串户的叫卖，一直卖了好几年，正好碰上改革开放，卖油的生意越来越好，这个男人也慢慢的生活就好起来。
从贫穷到能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还能孝敬吃了一辈子苦的寡母，妹妹也在他的安排下嫁了个好人家，这个男人很感激他的岳父，也很感谢他的妻子，说一定要好好对她的岳家，好好疼爱妻子。
到后来，这个男人生意规模扩大，岳父也老了，就是到了俗话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开始慢慢的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
他的妻子跟着他白手起家，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却开始变坏了，等他的榨油厂建起来，招了好多工人，也给自己招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天天走哪都都带在身边，妻子受不了打击，加上生病，就死了。
妻子这一死，男人更是如鱼得水，可怜留下一对儿子，大的八九岁，小的才三岁，那男的为了自已轻快，把大的直接送去住校，小的就留在家里给老母亲照顾，老母亲那时年纪也大了，再加上年轻时受的苦，身体也不好，又想趁着还能动弹，弥补年轻时的苦，常常在外面打麻将，这小的孩子就经常是一个人在家，饥一餐饱一顿的那是家常便饭。
这小孩子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儿子连饭都吃不上，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大冬天的还穿着单衣吧，哪怕再穷的妈妈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这种苦吧！
…”
程新真是在讲故事，我们也没打断他，安安静静的听他讲。
程新越讲越低沉，越讲越难受，情不自禁的在身上到处摸，摸了半天没摸到，于是放弃，我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一包肖言原来放在家里没抽完的烟又拿了打火机递给他：“你是找这个吗，抽吧。”
他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啊，我抽根烟。”
反正在场的也没有孕妇，我和林艳也都不是矫情的人，情绪酝酿到此处，抽根烟我自然不会阻止他。
“抽吧抽吧。”我说完，又烧了一壶水，泡了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这是要继续听的意思啊？”他抽了一支烟，又喝了两口茶，看我们都静待下文，却一改之前语气里的沉重，又回到了平时报漫不经心。
“你们想听我就把后续故事再讲完吧，后来，那个男人跟女秘书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后惜，两人没过两年，又有一个更年轻的秘书，出现了，他跟原来的那个秘书就分手了， 分了他一大笔钱，还把孩子也要走了……”
这么老套又并不让人惊讶的故事！
“然后呢？”我不禁问，心里很惊讶，程新居然会把这么隐秘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情绪已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姐姐们，我是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你们，对孩子而言，只要妈妈活着，妈妈还在自己身边，哪怕妈妈不美丽，不富裕，不能干，但是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依靠，至于离不离婚，是不是跟她还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甚至付出生命！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所以你们就别为男人而生气伤神了！”
我们被程新雷得外焦里嫩，他这张嘴真是敢说，刚刚苦大仇深，现在却一把将男人骂了个遍，可是他是不是忘了，他也是男人？
“谢谢你啊，程新，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林艳先反应过来，对着程新道谢，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讲了这个故事，也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是程新却借着这个故事开导她，让她不要因为男人的无义行为否定自己，让自己难过。
“这个故事里的小男孩是不是有原型？”我嘴欠的问了一句，因着他的故事，心里有几分难过，有几分压抑。
“哈哈，一个故事而已，不要挂怀，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快乐不要跟任何人绑在一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快乐就快乐，不要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已的一切，因为没有人值得自己拿生命去爱，更没有人值得自己拿命去换！”
他笑得二五八万，语气皮痞的说完，然后拿出桌上的手机：“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两位姐姐也早点休息。”
这个反差让我一时接受不了，前一秒我们还跟着他的故事叹息，后一秒讲故事的人已经潇洒告别。
我也站起身，把门打开：“你是打个网约车回去，还是把你的车开回去呢？”
这两天我一直开的他的车，他洒脱的接过手里的钥匙上，挂在食指上转了两圈：“我开车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听他的话，我赶紧拒绝，这个人真是个人才，有本事能把氛围从一个顶点毫无费力的转场到另一个顶点。
我和林艳一起收拾了厨房，然后又聊了半夜，程新的故事后劲有点大，也还算是对我们都有些兔死狐烹的悲凉，甚至带着一丝丝的侥幸。
起码，我们还并没有碰到连有帮扶之义提携之恩的糟糠之妻都气死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我们身边的也算是自己曾经千挑万选的男人，他们身上的懦弱、自私说倒底应该就是男人本身就有的劣根性，到目前的生活里，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一直存在，不致命但在平时的生活里就是温水煮青蛙的煎熬，哪怕我们如梗在喉，却似乎不得不认命。
再想一想，也许我们自己的筹码不够大，或是他们的境遇不够，还不足以能激发出他们身上更大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