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乡村(八)
不过秀娟也只是震惊了第一个下午,夜里和严妈妈聊了之后便也就看开了。
人家严妈妈都同意的事,她一个外人见什么怪。
不过,严妈妈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在担心什么?”秀娟将手里的绣品放下,问严妈妈。
严妈妈刚从李玉霭的房间回来,这些天李玉霭都跟在她身边,虽然说没以前那么聪明灵活,但依旧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好孩子。
“虽然两个孩子都说是自愿的,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严妈妈的目光落在窗外。
秀娟没说话,只是看着严妈妈。
“那天书凛那孩子答应我不会大办,怕村里人说小玉霭闲话,可看着这架势,我怕……算了,我该相信书凛的。”
听着严妈妈这句话,秀娟又将目光落在严书凛让她做的盖头上。
新娘子都是要盖盖头的,就算严书凛大办,但只要盖头不掀开,以后李玉霭不出门,那大家总是不会知道严书凛娶了个男媳妇儿的。
可秀娟出门的路上便看到村里人帮发请柬的发请柬,准备轿子的也用,还有声乐的,这怎么看都是要大办的样子。
“放宽心,让孩子自己处理吧。”秀娟宽慰道。
之后几天,秀娟依着严书凛的话教了李玉霭不少事,但都是些堂屋里搬弄家具的事。
李玉霭话少,但很乖,秀娟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顺从地跟着秀娟学刺绣。
“虽然不知道男人怎么给人做媳妇,但要是真给书凛做了媳妇,那就要体贴些,乖巧些,才能让他喜欢。”秀娟说着这话,又觉得良心痛。
严妈妈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说那么两句,“你自己开心就好,书凛不会为难你,要是他欺负你了,就回家和我说。”
李玉霭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麻布,心里知道严妈妈和秀娟这是拿他当姑娘家了,不过眼前这两人都对他好,严书凛也帮过他,便也就将话放在了心里。
没过几天,有人给李玉霭送了喜服。
“这……是不是拿错了?”李玉霭拎着红色喜庆的裙子,一脸茫然地看向严妈妈。
严妈妈张了张嘴,似乎察觉出不对,但秀娟先一步上前替严书凛解释。
“外人不晓得他娶男人,这样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
一听这话,李玉霭也明白过来了。
不过他本来就见不得人。
至今为止,李玉霭还不理解为什么严书凛一定要娶他这个男人。
即使李玉霭想不通,但婚礼还是要继续的。
他的生辰八字和严书凛的生辰八字都送去算过,良辰吉日就在近日。
“这是做什么?”李玉霭看着严妈妈把他们的生辰放到神龛下,不解地问。
严妈妈解释,“听书凛说,算命的说你们很般配,现在是给祖宗看看,要是三天之内没出什么事,那就说明祖宗同意了。”
“这样啊。”李玉霭蹙着眉头,心里觉得不会有祖宗同意两个男人结婚这种事。
不过在严妈妈那边的确是没出什么事。
只是在家准备婚房的严书凛不小心摔了个碗。
看着地上的碎片,严书凛只是微微愣神,目光扫向神龛,冷笑了一声,“是你在不同意吗?”
“书凛,准备好了吗?”外边传来王哥的声音。
严书凛压下眼底的冰冷,露出温和的笑脸,“马上来。”
外边是迎亲的队伍还有两个伴娘,迎亲队伍是严书凛花钱从隔壁村子里请来的,但伴娘却是高价从城里请来的。
看着严书凛出来,王哥上前确认,“你一个新郎官跟着去,怕不太好。”
“新娘家里没了人,我得去。”
王哥便也没再说什么,一行人趁天色还早便出发了。
这是婚礼前夕,轿子和迎亲队伍需要提前一天到新娘娘家住宿。
到严妈妈家里的时候秀娟已经做好了饭来招待迎亲队伍,新娘和新郎不能见面,李玉霭便在房间里没出来。
“睡了吗?”
夜里李玉霭辗转反侧,睡不着蹲在床上时听到有人敲窗子。
一听便知那是严书凛的声音。
“别开。”
李玉霭刚想把窗户打开,以为严书凛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对方便制止了他的动作。
“好,不开。”李玉霭垂下眼睫,想起秀娟和他说的话,要顺从丈夫。
严书凛在外边站着,听着里头李玉霭的呼吸,许久才憋出一句,“好好休息,明天别紧张。”
“你也是。”
“早点睡。”
“好,你也是。”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玉霭便被人喊醒了,是那两个严书凛从城里请来的伴娘。
“要洗漱换喜服。”较为瘦小的伴娘对李玉霭说。
进门见到李玉霭那一刻两个伴娘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两人带着李玉霭去洗澡房,里头放着个大大的浴盆。
“我自己来就行。”李玉霭没和姑娘亲近过,自然也不好意思让姑娘看自己洗澡。
瘦小的伴娘退了出去,高大点的伴娘却留了下来。
“我叫小高。”
在李玉霭满脸的疑惑神情之下,小高开口道。
居然是个男人。
“我帮你,很多东西……你不懂。”小高看着浴盆旁比一般新娘洗浴要多出来的东西,意有所指。
怪不得严书凛要从城里请伴娘,敢情是因为这小新娘子是个带把儿的。
“谢谢你。”李玉霭十分不自在。
浴盆里放着早稻的稻桔、大麦和大蒜,李玉霭犹豫地看向小高。
“这些都是有好寓意的。”看出李玉霭心里不舒服,立马劝慰,“其实城里有很多男人娶男人的。”只是没多少人像严书凛这么光明正大。
像是怕李玉霭不信,小高补充,“我家里,就是个男人。”
难怪来之前严书凛特意多给了他一点钱,让他一定安抚好新娘的情绪。
李玉霭也不想为难人,脱了衣服进浴盆。
好不容易走完那磨人的浴盆,小高拿了一盒膏药到李玉霭面前。
“这个严先生说要你自己来,不允许我们帮忙。”
“这是什么?”
“金蕊清洁之物。”小高知道李玉霭是个雏,定然没见过,“我会教你该怎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