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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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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随慌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关月走回木屋的。

    他抱着关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脑子懵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嗷呜~嗷呜~”

    狗剩急得叫了两声, 又用爪子去薅顾随的腿。

    顾随醒过来:“对, 要检查她身体。”

    他抱着关月进屋,轻轻地把她放在靠窗的床榻上。

    打开窗, 窗外的阳光跑进来, 更衬的关月脸色苍白, 和她以往红润健康的样子大不相同。

    顾随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放到她鼻子下面, 感觉到她活着的证据, 他才松了口气。

    顾随长舒一口气, 在旁边坐下。此刻关月一头冷汗, 发丝沾在脸上,难受地蹙眉。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为什么刚才他看到的场景如此魔幻, 她刚才是在用树藤拉住掉落的悬崖吗?

    简直太荒谬了,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的目光落在关月的手腕上, 刚才那不断缠绕山上的巨树,却无力拉扯掉落的巨石, 一根根崩断的树藤就长这样?

    黑漆漆的, 还有点光泽,就像个手镯一样圈在关月的手上,尾端还有两片嫩绿的小叶子, 他没记错的话, 以前叶子是墨绿色的, 现在怎么变成蔫嗒嗒的嫩绿色?

    他试探着摸了一下,这究竟是假的,还是真的叶子?

    他不知道。

    关月头疼得要爆炸,难受地动了一下,顾随站起来:“关月,你醒了?”

    关月并没有醒。

    而此刻,悬崖下的清溪村,在家里干活的人,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吓得赶紧从屋里跑出来。

    而在外面的人,是眼睁睁地看着悬崖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掉下来。

    几十米高,听着高得不得了,那么大一块巨石掉下去,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悬崖下面的打石场还有那么多人呢!

    李达也在打石场打石头,说要给她弄一间洗澡的房子起来。

    此刻,林海音怕得全身颤抖,哆嗦着往悬崖底下跑,她一连摔倒几次,又爬起来。

    张翠花拉着她:“别怕,李达那傻小子命大,不会有事。”

    身边不断有人哭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得了哦。”

    “大娃,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娘找你来了!”

    “东子他爹……”

    “二狗子啊……”

    悲痛的哭喊声,就像一声声丧钟,越接近打石场,哭声就越响亮。

    林海音站在那儿,不敢再往前一步。

    难道她真是丧门星?谁挨着她就要倒霉,以前是她妈,现在是李达那个傻男人。

    老天爷,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两天好日子?

    林海音难过的站不住身体,蹲下身,哭得要背过气去。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她:“海音,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林海音听到李达的声音,抬眼看他,看到他脸上的汗水,脸颊那个鲜红的伤口,放声大哭。

    李达再傻此刻也明白了林海音对他的心意,她真的是喜欢他,没有因为他是农村人就看不上他,为他活着感到高兴。

    李达眼眶都红了,他抱着林海音:“没事了,没事了,这不好好的嘛。”

    林海音歇斯底里地哭,就像坠落深海的人,身体里最后一丝氧气都用完了,窒息淹死的瞬间,突然被一只手捞起来。

    在场号啕大哭的人,他们都在庆幸劫后余生,却不知道,关键时刻,捞了他们一把的人是谁。

    最后,功劳落到刚修好没多长时间的山神庙身上。

    当时听到悬崖上面的异响,打石场四周都被他们打好的石头拦住了去路,他们根本来不及跑出去,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垮塌的悬崖突然停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给他们争取到逃生的时间,要不然,大家都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肯定是山神婆婆显灵。”

    “对,要不然那么大块石头怎么一直掉不下来。”

    李达兴高采烈地附和了一声:“回头村里杀了年猪,一定要炖一锅肉去山神庙拜一拜。”

    林海音无心顾及别人说了什么,她只心疼他脸上的伤口:“这怎么弄的?”

    李达摸了一下脸颊:“掉下来的碎石划伤的,小事情。”

    林海音一巴掌拍他手臂上:“都流血了。”

    张翠花笑着道:“海音别管他,你也累了一回,我们回去歇一歇。”

    经此一遭,张翠花对林海音更喜欢了。

    这姑娘是真喜欢她儿子!

    顾随安顿好关月,把关月放在屋里的药都装上,小跑下山,原来以为现场会十分惨烈,没想到大家都没受伤。

    杨国柱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哟,这是关月给的。”

    李桃接嘴:“关月就是嘴硬心软,看看,害怕我们出事儿,让顾随送这么多药下来。”

    顾随看到大家没事,也放心了,转身要走。

    杨国柱拦住不让,至少让他把手里的东西留下。

    顾随心里还记挂着山上的关月,没跟杨国柱多说,直接把药箱子都给他,他转身上山了。

    山下的热闹他无心参与,他中午饭都没吃,就这样傻呆呆地守在关月身边一个下午,关月却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要不是他检查了几次,确定关月是活着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狗剩,你守着她,我去厨房做饭。”

    都已经傍晚了,关月需要吃东西。

    “嗷~”

    木屋前的大树都被尽数拉倒了,原来院子上空的枝丫被清除,放眼望去,四周都更空旷了。

    顾随从前头下山,悬崖处,前面的巨石垮塌下去,从大青山延伸出去的悬崖只剩下了一半。

    地上,大树的枝干上,还缠着崩断了的树藤,顾随蹲下身,细细查看,和关月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顾随站在那儿,望着漫天彩霞,好像魔幻世界在对他开启。

    山下的人在庆祝劫后余生,顾随这几天都在山上照顾关月,关月这一昏迷都已经三天了。要不是顾随专业知识过硬,他都要忍不住把关月送到医院去了。

    顾随这三天没下山,但因为现在农闲不需要干活,再加上顾随一个人住在知青点,他没下山,没回去住也没人知道。

    这几天也没有人上山,更不知道木屋前面的大树,尽数倒了。

    这三天,顾随拿着斧子把周围收拾了一遍,好歹让院子四周看起来没那么脏乱。

    至于那些倒下的树,他都砍成一段一段地摆在那里,放着以后当柴火烧。就是树干太大太重,他搬不动,只能在原地放着。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顾随穿着一件单衣,热出一身汗。

    狗剩跑出来,围着顾随转了一圈,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屋里拖。

    顾随反应过来,他扔下斧子,大步往上面跑:“关月醒了?”

    一连躺了三天,关月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

    她闭上眼睛,回忆片刻。

    又听到狗剩的叫声,和顾随的声音,看来是顾随把她抱回来的。

    那么,他是不是也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一瞬间,关月心里起了杀心。

    但是,看到顾随激动地跑进来时,刚冒头的那点念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关月松开捏紧的手,脸色还有点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特别脆弱。

    关月舔了一下唇:“我肚子好饿。”

    “三天没怎么吃东西,怎么会不饿。我熬了米粥,你先起来吃一点。”

    她垂下眼眸,原来她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天都是她在照顾她吗?

    关月捂住空空的肚子:“我想吃肉。”

    “现在还不能吃,你缓两天。”

    顾随去做饭,关月起身,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外面阳光直射,她眯眼,有点不习惯。

    她这才打量周围的环境,四周的大树都倒了,遮挡少了,阳光可不就大了嘛。

    顾随不经意地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一点都不惊讶。

    顾随:“在屋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关月信步走到院子大门口,回头跟顾随说:“在外面吃。”

    “好。”

    顾随去厨房端饭,关月发现被小黑拉倒的大树,好多被砍成一截一截的。估计是顾随干的。

    关月吃饭时,问顾随:“山下情况怎么样?”

    她对清溪村的人没什么感情,但是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那时候她都没过脑子,就动手了。

    虽然她昏迷了三天,也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因为你……悬崖下面的打石场没有伤亡,村里人都说是山神婆婆保佑,这些天都忙着给山神庙上供,没人上山来,也没有人发现咱们这里的大树都倒了。”

    顾随说话说的很有技巧,他话没说透,关月却明白了。

    此刻,她在犹豫,要不要跟顾随说她的异能。

    顾随看到她垂眸沉思,身体往前一靠,双手放在桌上,等待着她思考的结果。

    半晌,关月吃完一碗饭,把碗往前一推:“我还要。”

    顾随无可奈何地笑了,站起来:“我再去给你打一碗。”

    “嗯,好呀。”

    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关月醒了,她特别了解自己的身体,保证自己身体除了有点虚弱之外,肯定没有问题。

    顾随不信,坚持要检查一遍。

    顾随把着关月的手腕,关月问他:“怎么样?”

    顾随松开她的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心里的担心无法放下,他不知道,她这样特别的身体,究竟会不会有些和常人不一样的问题。

    关月借口要午休,打发走顾随。她要去深山,她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检查自己的异能。

    她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

    她站在原地往后看。

    过了一会儿,刚才已经下山的顾随,又走回来了。

    顾随皱眉,语气还很凶:“说好的午休呢?你真以为自己身体好得很?”

    被顾随凶了一句,关月突然笑了,和她以往的笑容不一样,此刻的笑容,笑得特别真,特别甜。

    “顾随,你好像我爸爸哦!”

    好久好久之前,她中午不睡午觉偷跑出去玩,被爸爸逮到,总是要凶她一句,说她不爱惜身体,不睡午觉肯定长不高。

    顾随也愣了,认识这么久,这是关月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家人。

    “所以,你现在睡不睡午觉?”

    关月笑容灿烂:“我睡!”

    顾随怕她阳奉阴违,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干脆在外面守着她,烧了一个火堆,一边煮茶一边看书。

    关月躺在屋里,她动了一下手指头,小黑蔫哒哒地扭着细腰,可怜巴巴地蹭关月的脸。

    关月捏着小黑看,两片墨绿的叶子颜色都变成嫩绿色了。跟她一样,异能使用过度,没有得到补充的原因。

    关月小声嘀咕:“我也不多,给你一点点哦。”

    两片叶子高兴地扭起来,转着圈地高兴。

    关月嘴角微微翘起,输给它一点点异能,肉眼可见的,嫩绿色的叶子一点点加深,直到变成深绿色。

    关月停下手,打了个哈欠,靠着枕头睡着了。

    顾随突然想到窗户是开着的,害怕她吹了冷风受凉感冒,他静悄悄进去关窗。

    感觉到有人靠近,刚才还在妖娆起舞的铁线藤,迅速地缠到关月手腕上装死。

    关月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顾随关上窗就出去了。

    顾随沉思,关月的警惕性很强,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两片叶子,颜色是不是又变了?

    关月这一次大伤元气,但是没伤到根本,好像因为她透支了异能,她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又升级了。她催生植物的时候,比以前更快更迅速。

    顾随花了好几天把那天拉倒的大树砍成一截儿一截儿的,还放在原地。关月身体好的差不多之后,直接把所有的木材弄成适合烧的柴火,一捆一捆地堆成一座小山。

    院子前面一下少了好些大树,站在对面小青山,都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木屋这边。关月不喜欢,又催生了一些大树,把院子都围起来。

    顾随第二天早上来山上,看到那一片一片的大树,伸手拍了一下,树皮上还有湿漉漉的露珠。

    他简直想敲开关月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一点防备都没有?

    顾随就是想装自己没看见,也不可能眼瞎到看不到那么大的树。

    而且,那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柴火是怎么回事?还都劈好了?难道昨晚上就他一个人睡觉,清溪村的人都来山上帮她劈柴了?

    关月没有看到顾随内心的纠结,她盘腿坐在躺椅上,抱着狗剩一个劲儿地揉。

    关月:“快点做饭,我饿了!”

    狗剩儿配合地嗷呜了一声。

    顾随无奈地摇摇头:“来了!”

    山上除了多出来的那一大堆柴火之外,其他都一切照旧。

    关月小年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主要是去看看蔡叔,顺便给他做针灸。

    蔡婶子看到关月,高兴得很:“关月来了?来了就别着急回去,多住两天,让你嫂子带着你去看看电影什么的,你们年轻人喜欢那个。等到过完年再回去。”

    蔡婶子说的嫂子,是她的儿媳妇。

    关月笑眯眯道:“谢谢婶子,村里明天杀年猪,我要回去吃杀猪菜,下午就走。今天来看看蔡叔,顺便给他做个针灸。”

    “哈哈哈,杀年猪好啊。说起来还是你心疼你蔡叔,上次你给他针灸之后,他一直吃药调理,腿脚好多了,今年冬天都没怎么喊疼。”

    关月点点头:“今天加固一下,以后就断根了。”

    蔡婶子喜得不得了:“那他可不得高兴得飞起来。”

    关月一本正经道:“我本事有限,可不能让蔡叔飞起来。”

    蔡婶子哈哈大笑。

    蔡国福下班回家吃饭,看到关月,把她叫到屋里:“你来得刚好,我有事跟你说。”

    蔡国福脸色严肃,关月问道:“怎么了?”

    蔡国福叹了一口气:“关于你师傅的事。你师傅辗转好多人送了信回来,你看看吧。”

    一封信递到关月手里,关月拆看一看,开头就是月月呀,我是你师傅……

    关月抿嘴一笑,继续看下去。

    去年她师傅回去之后,没多久就乱了起来,他们全家人直接从上海去了香港。他师傅原本不想去的,但是师傅的大哥当时和闯进家里的人起冲突身受重伤,伤了心肺,以后要一直调养,离不了医生,他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走了。

    信的结尾,师傅还嘱咐她好好吃饭。不会做饭就花钱请人做,或者进城去蔡家那里蹭吃蹭喝。等那边情况好转,他回头来接她。还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浪费她的天赋。最重要的是,不要认其他人当师傅,否则,他会很伤心!

    看到这里,关月笑了起来。

    关月问蔡国福:“蔡叔,能帮我给师傅送封信过去吗?”

    蔡国福点点头:“能送,走暗道。”

    “东西也能送了哦?”

    “小件东西能送,大件的东西就不成了。而且要尽快,送信的那个人休息一两天就要走。”

    关月点点头:“您先去帮我说一声,我明天再来一趟。”

    “好。”

    关月说:“本来今天打算给您做针灸的,看来要等明天了。

    “我这个随时都能做,不着急。”

    关月在蔡家吃了中午饭之后就回家了。

    既然是跟人起冲突伤了心肺,当初应该是外伤导致的,关月脑子里有几个养心肺的药方,只是药方里面好些都不是常用药,她需要回家找找种子。

    顾随现在已经习惯了没事儿就在山上烤火、看书什么的。他以为关月要晚上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关月:“缺了一味药,我回来拿,明天再进城。”

    顾随:“那明天村里的杀猪菜你又吃不上了。”

    前天李桃带着她新出炉的嫂子林海音上山,代表清溪村邀请关月明天去吃杀猪菜。还有,李达和林海音已经领证了,明天杀年猪正好请客吃饭。

    关月好奇这个时代的结婚是什么样的,当时就答应了。

    关月:“去不了,有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时间还早,关月背上背篼去深山,找了个山谷,一把种子撒下去,一茬一茬地催生草药。

    等关月出来,背篼里装着刚挖出来的草药,棵棵都长得那么标准、肥硕,这样品质的草药,关月在哪里找到的?

    顾随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我去前面散散步。”

    关月诧异,这山上这宽的地方还不够你溜达?

    直到看到顾随走到前面上山的那个路口处,就停下来不走了,关月笑了起来。

    他这个人真奇怪,明明知道她的秘密,却什么都不问,平时行事又透露出在意。他也不想想,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这么近的位置,山下有人上来,她怎么会不知道?

    关月不管顾随,专心处理药材,等到夕阳西下,桌子上一边放着一大堆药渣子,另外一边放着六瓶药。

    关月在药瓶子上贴上标签,三瓶清肺丸,三瓶养心丸。

    顾随走过来,拿起药瓶子看:“这个药瓶子和家里其他药瓶子不一样。”

    关月应了一声,把六瓶药装好收起来。

    这个药瓶子是她特意做的,上面还有她留下的标记,标记和药瓶子的木纹相融合,浑然一体,除了师傅之外没人能认出来。

    她这也是特意留了一手,万一被人使坏偷换掉了呢?

    药丸并不是其他东西,还是稳当点好。

    第二天关月一早进城。

    李桃知道关月有事进城了,有点失望。

    顾随拿出一块红布给李桃:“这是关月送给你哥和嫂子的贺礼。”

    红布也是以前的病人送的,关月根本用不上,就顺手转送给他们了。

    张翠花喜滋滋地摸着红布:“哟,这是好布呀。”

    张翠花展开布比划了一下:“这么宽的布,能够做一套衣裳了。”

    “谁家穿红裤子呀?”

    “那做两件衣裳。”

    除了结婚这一天之外,林海音绝对不会穿红衣裳,她直接说:“娘,我自己有红衣裳,我用不上,您留着给桃子用。”

    “这怎么行,人家说好是送给你的。”张翠花心里有数,该是谁就是谁的,事情办清楚,一家人才不容易闹矛盾。

    林海音用全身力量在拒绝:“娘,我真不要,我那里有两箱子衣服呢,不缺衣裳穿。”

    “真不要?”

    “真不要!”

    “那好,留着给桃子。”

    李桃羞红了脸躲开了,林海音挽着张翠花的胳膊,婆媳俩还商量怎么裁剪,做什么样式。

    李桃跺脚:“嫂子,今天是你和大哥结婚。”

    “知道了,知道了。”林海音无所谓地摆摆手。

    张翠花是个护短的人,加上和林海音对脾气,两人关系处得跟亲闺女也没什么两样了。

    再有,李达是个爱护老婆的男人,李桃这个小姑子也不作妖,林海音这个日子过得相当畅快。

    她把李家当自己家,就算今天才办结婚宴席,她心里也没有其他新娘子那种忐忑不安。

    她和李达都这么熟了,早没有新嫁娘的羞涩。

    顾随笑了笑,跟李达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这时候,关月已经到县城了,她拿出六瓶药和一封信。

    蔡国福羡慕呀,有这样的徒弟惦记着,这个师傅当得值。

    蔡婶子去屋里拿了一个灰扑扑的木盒子出来,把药瓶子和信放进去锁上。

    “快给人送去,别耽误了。”蔡婶子把木盒子交给儿子。

    “好呢,娘,我现在就去。”蔡志明转身就走。

    关月对蔡国福说:“蔡叔,您今天上午不忙吧?不忙我们就把针灸做了。”

    蔡国福呵呵一笑:“正等着你说呢。”

    知道关月今天上午要来,他特意把上午的时间留出来。别跟上次似的,就中午那么一会儿,留针的时间都不够。

    今天太阳好,关月也没让他在院子里扎针。冬天的风大,万一身体着凉了,怕不是得不偿失。

    异能通过银针在奇经八脉里流窜,蔡国福觉得身上暖融融的,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这次,不仅是治了他的腿,还对他全身都进行了保养。

    也是上次邓为民给她的启发,针灸可以有病治病,也可以没病保养嘛。别人不一定做得到,但她身有异能,她不仅做得到,还做得特别好。

    蔡国福睡了,关月没事儿干,蔡婶子从厨房的砖头底下翻出两本旧的掉页的书,拿给她。

    蔡婶子:“你蔡叔藏起来的,你看看,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好,谢谢婶子。”

    关月坐在院子里看书,她看书看得快,快得就跟胡乱翻一翻似的,等蔡志明回来,关月已经看完了,拿去让蔡婶子收起来。

    蔡婶子问:“你看完了?”

    “看完了。”不仅看完了,她还都记下来了。

    蔡婶子疑惑地收起书。

    这时候,时间差不多了,关月去取针。屋里,蔡国福脸色红润,呼吸平稳,睡得真香。

    蔡志明笑着道:“怪不得以前徐叔跟我爸夸你有天分呢?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这针灸你才学多久,就这么厉害了。”

    关月一本正经地反驳:“谁说的,我做饭学了这么久,也就是能煮汤煮面的水平。”

    蔡志明噗嗤笑了:“没事儿,以后找个会做饭的对象。”

    蔡国福被蔡志明吵醒了,他看了一眼胳膊:“哟,都取针了,我睡了这么久?”

    蔡婶子在外面喊:“既然醒了就出来吃午饭吧。”

    “来了。”

    这是关月年前最后一次来城里,蔡家给她准备了过年的东西,一大块肉,一包糖果,还有一个热水壶。

    另外,还有蔡婶子给关月做的一身淡青色的春装。

    吃了午饭关月要走,蔡婶子把东西都装在背篼里面,让她都带上。

    蔡婶子:“本来想给你做一套冬衣的,结果没买到新棉花。想到你也不缺冬天的衣裳穿,就给你做一套春装吧,当是我给的年礼,也谢谢你给你蔡叔治病,让他今年身体这么爽利。”

    关月笑了笑:“蔡婶子不要这么客气。”

    “要的!得了好就要记得,有来有往才是正理。就好比一对夫妻,两口子都往家里存钱,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富裕。要是一个人往里面存,另外一个人不存,甚至还取出来挥霍,这个家迟早要完。人情来往差不多也是这样。”

    关月点点头,她明白,这是蔡婶子看她身边没有长辈,故意教她的。

    蔡志明要送她到车站,关月拒绝了,她还要去买点东西。

    她转了一圈,没想到要买什么东西,就选了两条花花绿绿的毛巾。一条自己用,一条给顾随。

    就算是跟着蔡婶子现学现用,谢谢顾随的照顾。

    说起来,他也不吃亏,这大半年,他从她这里拿了不少药。

    关月拿着毛巾,嫌弃地直接扔背篼里,这个毛巾生产工艺,她真是看不上。

    一路回到清溪村,已经是半下午了,杀猪宴,以及李达和林海音的婚宴早已经结束了。

    空气里面,还飘着一点点酒肉结合在一起特有的香味。

    有酒有肉,日子丰足的味道。

    顾随此刻不在山上,关月放下东西去深山,她站在那高高的猪圈上面看,下面她养的大肥猪已经可以吃肉了吧。

    顾随晚上收到关月送的大红大紫的毛巾,这是送给他的?

    关月双手抱胸,斜了他一眼:“这还是我在百货大楼选出来相对比较好的。”

    顾随憋住笑:“行,谢谢你。”

    关月哼哼一声:“你会杀猪吗?我也要杀年猪,吃杀猪菜。”

    顾随几乎都要把关月养了头猪的事情忘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既没有见过猪,也没有听关月提过养猪的一字半句,他都以为小猪崽儿养死了。

    关月得意:“没有死哦,我天天喂它吃红薯,现在长得可肥壮了。”

    “能带我去看看?”

    关月点头:“去看呗。”

    关月怕有味道,养猪的地方离她住的树屋还有一段距离,她带顾随过去,顾随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大本营。

    顾随跟着关月走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到地方,顾随好奇,猪养在深山里,路这么远,每天喂猪不累?还有,深山里面还有其他动物,不怕猪崽儿被祸害了?

    顾随看到那几米高的猪栏,他明白了。

    关月:“猪就在里面。”

    昨晚上她把上面的围栏弄掉了一些,要是看到之前的围栏,顾随会更加震惊。

    顾随知道关月有些奇特的能力,不过,这姑娘是不是太不拿他当外人了?

    这么高的围栏是她一个姑娘能办到的吗?不怕他多想?

    关月那瞬间明白了他眼神的意思,她耸耸肩,他都知道了,她有什么好隐藏的。

    顾随简直为关月大大咧咧的性子操碎了心。

    顾随试探着劝了一句:“你,要记得保护自己。”

    关月笑了笑:“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保护自己。”

    顾随:“不要太信任别人。”

    “你是别人吗?”

    顾随心里一跳:“总之,你要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关月哈哈大笑:“我的秘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以后你记得,不该我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让我看到。”

    “比如?”

    “比如你修的这个猪圈。”

    关月的眼睛特别亮:“你会害我吗?”

    “我不会,但是……”

    关月打断他的但是:“你不会害我就成了。”

    你要真害我,我也不是软柿子!

    关月在下面做了一扇门,打开一点点,让顾随看。

    顾随伸进去一个头,看到里面那头大肥猪,呵,膘肥体壮!

    今天上午村里杀了两头年猪,养了整整一年,看着骨架大,实则身上的肉还没有关月这头猪多。

    顾随:“我一个人恐怕不行。”

    而且还要把猪从这么远的地方弄到外面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没关系,这不是有我嘛。”

    顾随当作没听到:“要不这样,明天我把猪赶到外面去,请李家人上来,让他们帮忙一起弄。后面还要腌腊肉、做香肠、收拾猪肠等等,咱们两个人忙不过来。”

    “行吧,明天能吃杀猪菜吗?”

    顾随笑了:“能!”

    关月期待了两次吃杀猪菜都落空了,这次肯定不会让她再失望了。

    顾随下山后,关月按照顾随的要求,准备了好多香料,只是辣椒她就催生了半麻袋出来。

    至于把猪从深山弄出来,顾随觉得很麻烦的事情,关月直接用藤蔓把猪捆好,拎着猪直接从空中下去。

    昨天带着顾随从林子里进山走了两个多小时,关月拎着猪下山,从空中走直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李家人第二天上山,看到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大肥猪,就跟看到大美人儿一样。

    张翠花两步跑上去:“哎哟,关月你是怎么喂的猪哦,怎么长这么肥。”

    关月就说:“用红薯。”

    张翠花一拍大腿:“吃这么好,怪不得长这么肥。”

    顾随叹气:“你怎么不等我来做?”

    关月:“我也可以。”

    李家人来了,都不用关月动手,李达和他爹,还有顾随和张翠花,四个人就把猪料理了。

    关月想去看杀猪,顾随不让她去,怕吓着她。

    关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她会怕杀猪?

    顾随:“你带着李桃和林海音准备一下腌腊肉的香料,干辣椒、花椒这些都要弄成粉。”

    李桃主动揽活:“这个我会,把辣椒在锅里炒香炒干炒脆,然后用石臼弄成粉就行了。”

    关月:“那我来。”

    为了做药丸子,家里这些磨粉的工具不少。

    三个人分工合作,林海音烧火,李桃负责炒,关月负责弄成粉。

    李桃那边炒完最后的花椒,想去给关月帮忙,结果关月都弄好了。

    关月接过她手里的花椒:“后面没有了是吗?”

    “没有了。”

    李桃感叹一句:“你做这个手脚好麻利。”

    林海音:“她经常磨药材,弄成药粉,肯定比咱们更熟练。”

    关月没有说话,李桃就当她默认了。

    那边,猪肉已经分割好了,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边切肉一边聊天,有张翠花和林海音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这种热闹的感觉,有了过年的味道。

    关月不禁有些恍惚,好久好久之前,他们家过年也是这样的。

    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是聚在一起,就感觉特别圆满。

    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她答应了妈妈的。

    关月低落的情绪就那么一瞬,她低着头,连对关月最关注的顾随都没注意到她突然红了的眼眶。

    这一天中午,张翠花主厨,李桃和顾随在一旁协助,关月和林海音他们一起围观,她终于吃上了正宗的杀猪菜。

    还别说,看着一大盆不太精致,吃起来真香。

    李达埋头苦吃:“比咱们昨天吃的杀猪菜香多了!”

    “昨天全村那么多人吃饭,肉里面加了那么多菜,都看不到什么油星了,今天的肉多扎实呀!能不香吗?”

    关月吃的停不下筷子:“不用客气,喜欢吃就多吃点。”

    两大盆菜,连最后的菜汤都被倒了泡饭,这顿饭吃的满意极了。

    关月美滋滋地擦嘴,她准备明年也要养猪。

    昨天才被蔡婶子说了人情来往,李家人吃了饭要走,关月送了他们一条肉。

    张翠花不要,帮一点忙,怎么能又吃又拿。

    顾随劝着,张翠花才收下肉。还说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去家里叫人。

    新灌的香肠晾了起来,腊肉腌了几天后,也挂了出来。

    腊肉香肠慢慢地风干了,瘦肉变得嫣红,肥肉变成晶莹剔透的乳白色,年味越来越浓。

    关月这个吃货,已经提前和顾随商量年夜饭吃什么了。

    大年二十八那天,家里来了客人,打断了关月的计划。

    一点招呼都没打,邓为民带着他的那位病人来了。

    军车开到清溪村山谷外面,严正文是被勤务兵抬上山的。

    邓为民冲关月笑:“小友,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打扰了。”

    关月心里默默点头,你们确实打扰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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