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样板
柳晴朗入职不满一年便被升为了车间主管。
他人算不上有多骄傲,就是红颜知己有些多。
昨夜因为去了外厂出差,在一楼上班的我和晴朗、四眼都是下午飘然而至到车间上班。
据说,下午一上班柳晴朗又调去了出差,喜姐请假去了车站接侄女。
塑造部下午暂且由我代为照拂。
诚然我是个冒牌货,并非真真正正的当家人,所知所识的东西并不是太多。
我拿着样板卡对着桌上的半成品左看右瞧,不得要领。
试着对着逆光再照了照,依然摸不着头绪。
想起每次柳晴朗得不到要领时,都会过隔壁部门走上一走。
请教一下小师傅柳睿阳,我拿起板卡和半成品朝着大门就往外冲。
车间没个领头的,螃蟹十分不放心,下午来的次数比以往都要多。
他看我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走姿,立马就拦住了我。
“紫晴,干嘛去。”
我刚起跑的姿势,咚的一下就停了下来。
我怎么忘了,还有个经理坐镇,我不用这么慌的啊!
有事找他不就得了!
我不带一丝犹豫赶紧飚了过去:“经理,这样板下班前要送电镀厂的,我不会做。”
我站得笔直,恭敬地将手中的样板卡和半成品双手递上。
我敬重地看他眼睛突了突,额头上青筋一阵乱跳。
有些惊惶地伸手接过,皱着眉看了看,像我一样拿着半成品和样板卡对了又对,比了又比。
一番比比对对下来,手一摊,说:“实话告诉你,我也不会,你该找谁就找谁,下班前给我弄出来就可以了。”
一个潇洒的背影,他走了。
我一愣,浪费我时间!
我马不停蹄地往隔壁的开料部赶。
开料部位于我们车间右侧,和我们车间不在同一栋楼房。
穿过一条不是很长的小巷,穿巷风凉凉地往我身上扑,差点打了个激灵。
迎着关二爷红扑扑的脸,我转身溜进了开料部车间的大门。
小师傅柳睿阳张着大口正和助手赵仕海在机器隆隆的车间里聊得起劲。
柳睿阳长相并不出众,做起事来有条有紊,且为人正直,有事只要找上他,只要他不是很忙,就不会让人失望,但他对陌生人话不多。
赵仕海倒长得仪表堂堂、明眸秀眉、唇红齿白,不过,他除了好看,没有其它作用,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
因柳晴朗和柳睿阳是同学关系,而我又是柳晴朗的下属,是以柳睿阳对我的态度还算友好。
他拿着板卡和半成品摆在我面前,手脚灵活地拆拆装装,装装拆拆一通口沫横飞的精彩讲解。
把我迷了路的神经拉回又迷糊出走又拉回。
用点比较贴切的话来形容,他用怪斧一顿乱劈,令我鸿蒙初开,然后思路慢慢清晰。
“记住了没有?”柳睿阳一顿足,望着我。
我恭恭敬敬地一弯腰:“记住了,小师傅。”
他大手一挥,我似离弦之箭直奔塑造部车间大门。
我坐在车间里拿起小刀一顿刨。
螃蟹也不知从哪儿看见我回来了,专程来到我面前:“紫晴,怎么样。”
他站在我身侧,我以为他会拍一巴掌我的肩膀再说话,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基本对每个人都会用这一招,这好像是他的嗜好也像是他跟别人的相处之道。
所以我拿着样板的手停了停,这样板是老板心尖上的事,不能出意外。
他的手掌并没有落下来,我又一顿忙碌:“我已经去小师傅那里取得真经,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就能做出来。”
“果真没有令我失望。”螃蟹满意地点了点头,潇洒地往二楼去了。
我不明白他又转回来是为什么?而且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侧,我压力颇大。
他踌躇良久开口:“紫晴,你感觉我这人怎么样?”
我脑袋一愣。
难道是前几天,旷工这个小鸡脚让他怀恨在心了,听说平静的江水底下都带湍流,难道是要出大事了!
我立马起身。
就着螃蟹清明眩脑之际我撒开小蹄子一溜烟跑去小卖部买了一瓶菊花痕,菊花痕清凉又降火,上火之人最佳首选。
我当着他的面打开插好吸管递到他面前:“经理乃是人中龙,自然是顶呱呱的好,我对经理是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今天柳晴朗和喜姐都不在这里,他要偷偷办了我,易而反掌,好女不吃眼前亏!
螃蟹捧着菊花痕张着嘴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良久,嘴巴一闭上,说话:“你会浸板吗?严麒睿只肯浸大货,样板以前都是柳晴朗在浸?”
看着螃蟹眼里逸出的一缕愁丝,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要拿我开刀。
原来是他不好意思去讨严麒睿浸板,我忙不迭地对他笑了笑:“我叫严麒睿帮忙浸。”
严麒睿是浸长,所有经过塑造部的货都要经过浸泡和洗涤。也就是说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从我们部门出货。
女孩子们常说,严麒睿是一个漂亮得要冒泡泡的男孩子。我还知道私底下有人叫他奶油小生、冷面神君、玉面郎君,但统一最多的就是叫:浸长。
我进这厂时,已有浸长这号人。
那时喜姐带着我去看他,他忙得不可开交,转过背后看见我们,噗哧就笑了:“阿喜,你养老院这次居然招了个小美女?”
喜姐和浸长的好关系要从这个部门开始说。
浸长长着一副好样貌,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工厂,却是没有女朋友。
喜姐曾仰制不住的兴奋跑去给他做媒,结果是自然没成。
但为什么没成没人知道,他们也没有说。
不过,浸长来我们部门坐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同事们笑话他:“二楼美女最多,你怎么不去二楼坐。”
他拿着个货在笑,眼睫毛长长的,帅气得放光:“我怕站二楼,让美女撕了都不够分,还是你们这里好,安全,太太们不会以色看我,在这里我很放心。”
一值话,说得这些大妈乐开了花。
他也坐得老神在在,毫不避讳。
浸长拿样板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也不知柳晴朗抽的什么风,你这样的贤内助不要,非赶着曦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