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士
林丛奋力捶桌,在注意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人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
她忽略门径直走到窗边,手试探性地伸向窗户,触到窗棂的刹那一股能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灼热袭来,即使反射性收回手,一抹焦黑还是覆上指尖。
就说怎么留她一个,窗上果然贴了符,还恶劣的贴在窗外!
林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葱白中的黑色尤其显眼,那痛楚让她不自觉颤抖,眸中都染上湿气。
没办法,就是怕疼。
飞快将手指泡进水盆里,才吐出口气平复心境。
完蛋,刺激过头脑子被眼屎糊住了竟然用手试探。
本来就已经防备着了,梁远回来要是看见了烧伤知道她尝试逃跑肯定更警惕。
这还怎么跑。
正想着,门悄然被推开,梁远哼着曲儿心情很好似的跨过门槛,林丛余光还能看到他身后黑色劲装十分高挑的李衡一闪而过的影子。
这俩一块儿回来的?去做了什么。
她收敛情绪,慢条斯理地将另一只手也放进铜盆,搓洗间掩住了指尖焦痕。
“睡醒了?”
梁远笑容更大地走近,与之一起逼近的是一身浓重的腥气,太浓了反而闻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味道,总之不像血腥。
林丛得以没那么紧张。
他目光盯在纤白似绵糖,搅弄涟漪的手上,盯到那双手握上布巾又藏到主人身后。
嗓音清朗含笑:“还挺爱干净。”
林丛弯着伤指,无语牵唇。
她挺想吐槽梁远说这句话就像说吃饭的人还挺爱吃饭,但念于这个人在原文里戏份最少人最温和还不虐女主,咽下了心里的话。
柔声客气道:“你也洗洗吧。”
再不洗掉那身腥气她闭气都快闭厥过去了。
梁远才意识到似的后退几步,脸耷拉下来换上苦恼:“怎么办,被小半妖嫌弃了。”
那种为了逗趣而换上的表情只是片刻,转瞬耸肩轻佻道:“不过杀了几只鱼妖而已。”
好轻飘飘。
可能因为体内多了一半妖血,林丛有点物伤其类,小心脏多跳了两拍。
齿缝挤出凉气:“不想洗……也没关系的。”
“那怎么能行呢。”
逢迎他的话一样,两个客栈小厮挑着浴桶和热水上楼,踩得木楼吱吱呀呀。
浴巾和替换衣服被搭在屏风上,虽然看不见,但总不好和一个赤身的异性待在一个房间,所以林丛跟在小二身后想去外面,然后就看见梁远手上捏了一张符纸。
“……”
你想干什么,等等我不是要偷跑啊!
她眼眸睁大,习惯了在强压下生存还能保持体面:“你沐浴,我不适合在房内。”
梁远晃着符纸,慢悠悠走向屏风,即将被掩住的时候还能回眸一笑:“既然小半妖非要避嫌,那就去门口守着吧。”
林丛松了口气。
紧接着青年男声传来。
“……跑的话,就算赤身裸体被污清白,我也不介意出去把你抓回来哦。”
“……”
您多奔放啊。
林丛无言望房顶,老老实实蹲在门口。
想跑是想跑,但也要考虑成功的几率,离这么近变成苍蝇都飞不出去。
唉。
走廊上人来人往,大概正好是晚饭结束的时间,一个个都从楼下大堂往上走,注意到林丛的每个人都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忘了移开视线。
眼见着两个壮汉撞在一起亲了个嘴,林丛啧啧摇着头换了个方向。
她撑着下巴面朝门,总算是看不到掉功德的乐子了。然而好景不长,屁股上凭白挨了一脚。
林丛唰地就站起来了,在看到李衡北极寒冰雕成的脸时又蹲下了。
“道长好,道长吃饭了吗,道长再见。”
圆噜噜的小脑袋低垂着,只能看到浓墨堆成的后肩乌发。
李衡弯腰掐着她的下颌把人捋直了,然而就算捋直了,两人也有半个上身的高度差。
他不得不压下强健脊背,那压迫性的视线直刺双眼,仿佛要刺进乌润眼底,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林丛绣裙下的腿发颤:“道、道长……”
干什么干什么,原文中不是忽视女主坑女主间接虐女主吗,现在恐吓她干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啊!
两人对峙的时候,周围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飘在他们身上。
看美人被欺负?心疼。欺负美人的是一看就强横无比的猛男?您老继续。
林丛知道如此完全没有期待天降英雄,只能忍下惶恐,控制眼瞳不乱转,目光只落在他高挺媲美西方人的鼻梁上。
嗓音颤颤如雨打娇花:“道长……”
李衡张口,仿佛极寒之地吹来了风:“及笄女子,都像你一样吗?”
……她什么样?
林丛疑惑。
他薄唇微掀:“无礼……幼稚。”
“……”
呵,蹲下就是无礼幼稚了?
林丛坦然了,原来您老是来骂人的,爱骂骂吧,只要坑她的剧情不提前,怎么骂她都不带还嘴的。
嘴角甚至还泛起了一丝隐秘笑意。
不怕大惊小怪,就怕大惊真惊。
她细声慢语:“看不惯……您再踹一脚?”
此话一出,原本就被威慑得寂静的客栈更静了。
一半人“切”了一声毫不犹豫离开:看着云上仙子,说话是个傻子。
李衡:“。”
他心底升起一丝燥意,贴身宝剑蕴寒蠢蠢欲动。修长手指将细嫩皮肉捏得青白,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捏碎整个骨头。
只差一点。
身后木门适时拉开,一只手将林丛勾了进去,她也终于能松口气。
疼死了,妈的变态死坑李衡,要不是打不过她能一巴掌把他扇到南极去。
门扉就此关上,对于梁远并没出门圆和的事也不在意,缓下那点燥意转身回房。
他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
房间内,梁远头发披散着还湿嗒嗒滴水,单薄的里衣很快被浸透,显露出肌肤本色。
他的手之前贴着林丛的腹把她揽进来,现在从容移开。
林丛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并不看他脖子以下,由于疼痛而湿漉漉的眼眸直视对方:“多谢梁道长。”
这次出自真心,也没有惺惺作态。要不是他及时救场,恐怕现在下巴都碎了。
该死的李坑到底为什么执着她啊?
还幼稚无礼?呸。
比起他来说,梁道长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梁远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从美眸扫到下颌淤青,怜惜地噫了声:“真可怜啊小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