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身份
皓月当空,夜明如昼。银色的月华倾洒而下,透过交错蔓延的花滕,在地上投落交错的墨影,随风轻舞。
清罗镇的月与京都的月不同,许是远离是非之地的缘故,虽带着些许凉意,但更多的是清明、皎洁。
阮昔卿掩上窗户,打算宽衣休憩,便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周亦客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
这厮,外表看似冷酷,实则真是行为孟浪、放荡不羁。
许是未料到有人来访,阮昔卿早已换回象牙白罗裙,一支青梅木钗松松束起三千青丝,几缕碎发落于额间,少女未施粉黛,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如朝阳中盛开的桃花,如梦似幻 。
少女转头便往里走,坐在茶桌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自顾自倒茶,看着周亦客从门口踏入,径自到桌前坐下,把茶杯从她手边拿走,便喝了起来。
“不怕我下毒吗?&34;
“甘之如饴。”
阮昔卿语塞,“原来公子行走在外,就是这般同女子亲近?”
见周亦客又要插科打诨,阮昔卿也懒得周旋,直截了当地说:“你本名不是周亦客。”
“端木氏与你又是何关系?”
周亦客浑说道:“美人儿,你问题太多了,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见阮昔卿作势就要把他请出去,周亦客抿了口茶,用淡淡的语气道:“何以见得?”
“如此名贵的珍宝,我们能安然无恙的走出端木氏的地界,且回客栈的这一路十分平静,本就不同寻常。”阮昔卿顿了顿。
“当时看到龙石种翡翠的赌徒不在少数,去赌场,自然会想着一本万利好买卖,面对泼天富贵,他们又如何不会动心?我们可以平安归来,要么是我们自身强大到令人不敢觊觎,要么便与端木氏关系匪浅,回来这一路自然有端木氏为我们摆平事端。”
“而我在赌场未亮明身份,所以那个人只能是你。”
阮昔卿兀自说着,抬眼发现,周亦客唇角带笑,整个人如沐春风般看着阮昔卿,“卿卿,我们”
“嗯?怎么了?”
“嗯,卿卿。”
阮昔卿突然反应过来周亦客说的是什么意思,佯嗔:“没个正形!”
周亦客站起来,对着阮昔卿端端正正的作揖行礼,“在下赫兰斯敢,小字韵之,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阮昔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听得周亦客继续道:“如今端木氏的掌舵人,是我的表弟。”
“赫兰氏”
“正是”
“北域皇子”
“是”
“排行老几啊”
“老大”
“哦”
“没没了”这下,又换周亦客怔住了,他本想看看阮昔卿的反应,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漠不关心,就用一个“哦”字,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见阮昔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周亦客继续说道:“对你,我从未隐瞒。”
这话说的,倒是令阮昔卿有些摸不着头绪,“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莫不是病了?”
“我不是病了,卿卿,对你,我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着,周亦客走上前去,俯身,伸出手,就要抚上阮昔卿那光洁的脸颊。
阮昔卿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出言呵道:“周亦客,你闹够了没有”
阮昔卿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说:“你要去古骊墓”
“怎么,莫非卿卿也要去吗?”周亦客的表情依然是笑嘻嘻的,看不出惊讶。
阮昔卿瞬间有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这感觉,很不爽。
“我去哪儿,又与公子何干夜已深,公子还待在女子闺房,实在不合规矩。”阮昔卿冷冷说道。
周亦客不知阮昔卿为何突然冷脸,但见美人儿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多留,转身便走出客房。
客房中瞬间又恢复冷清,阮昔卿暗暗发觉,北域皇子也来了,这一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清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小小的白浪,晶莹的水珠一滴接着一滴,自藤蔓上滴落,蜘蛛网上沾了雨丝,银子似地闪闪发光。
清罗镇的晴雨说下就下,不到一刻钟,雨渐停,湿漉漉的街道上,早已习惯了的当地人来来往往,无一人打伞 。
阮昔卿收拾好行囊,刚打开客房门,抬腿要走,就看到楼梯尽头的房门打开,周亦客也拎着包袱出门了。
阮昔卿假装没看到,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在楼梯上被周亦客拦住了去路。
周亦客见阮昔卿换回男装打扮,开口道:“西兄,此去凶险,何不同去,相互照拂一二”
见阮昔卿没说话,周亦客只当是她同意了。
蓝天高悬,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梢洒下点点光斑,照亮了昏暗的丛林一角。
微风吹过,巨大的树叶簌簌作响,仿若山中的精怪在窃窃私语。
百年来的繁茂枝叶与藤蔓互相交织,形成了壮观的奇景,神秘而古老。
兽皮地图所示,眼前的这片高耸入云的丛林,正是古骊墓的入口。
自古骊国覆灭,祖宗香火便断了供奉,陵寝方圆百里无人打理,枝叶藤蔓肆意生长,早已同古墓融为一体,
看守几首麒麟的石座上附满绿苔,石身上爬满藤蔓,黄玉翡翠做的眼珠被贪婪的世人撬走,神兽双目空洞,不知望向何方,昔日威严只能透过斑驳的纹路,依稀可见。
丛林处,一队人马突然窜出,二十几个侍卫做寻常打手衣着,为首的男子,对着周亦客恭敬行礼,道:“主子,这三日共有五队人马进入古墓,都处置妥了。”
暗卫地锦复命后,发现少主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少年神色未变,好似早已预料一切。
众人向着丛林深处走去,杂草被寻宝人踩到,蜿蜿蜒蜒的竟也走出一条小路。
路上散落着些许锈迹斑斑的箭矢,上面带着碎布料,应当是有人误触机关,年代久远,机关威力虽然削减,但仍能伤人性命。
每棵树干上,都长着丑陋的疤痕,古骊刚刚覆灭时,墓中葬品引来夺宝人相争,激烈的打斗在小树上留下深深的刀印剑痕,树愈发生长,丑陋的痕迹愈发开裂,可见当时搏斗的战况惨烈,下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