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道歉
时袅袅和沈司羽一起回了西阁，在院外告别。
“袅袅，恭喜你成功进入溯仙派……我们这一别，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想来我们才认识数日，我竟然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时袅袅老道地拍了拍沈司羽的肩，“相逢就是缘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山高水远，我们有缘再见。”
“临别前，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沈司羽看着时袅袅，眼神真挚，有一抹绯红渐渐爬上脸颊。
时袅袅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截住他的话。
“沈司羽，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有什么话我们要不相逢时再说？这样也算是一个约定。”
沈司羽看着时袅袅的脸愣了会，思考半晌，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等我们再相逢时，我再告诉你。”
沈司羽看着时袅袅进了居室，却久久没移开视线。他有些落寞的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一定是现在自己还不够优秀，所以时袅袅才会这么委婉地拒绝他吧。
沈司羽出了西阁，往北阁去。
离开之前，他还要帮时袅袅报裴宥之一脚之仇。
沈司羽偷偷摸进北阁，靠着沈钦白弟弟的名号顺利地找到了裴宥之居所。他趴在裴宥之靠院子的窗口上，确认居室内没有人。
沈司羽翻进室内，从袖子中摸出一瓶瓷瓶。
这是他从山下黑市里买的特制药，无色无味，没有解药。服下的人会出现短暂的全身酸痛难忍，而且会连续七天都睡不着觉，用来整裴宥之是再好不过了。
沈司羽蹑手蹑脚地打开方案上的茶壶，打开瓶塞，将一整瓶药都倒了进去。
“疼不死你裴宥之……”
沈司羽拿起茶壶摇晃了两下，随后放下。
大功告成！
沈司羽正想从窗户出去，却听得一阵谈笑声正往这边来。
院外，沈钦白跟在裴宥之的身后
“宥之，你反正都有恣羽了，为什么还要那把仙剑？给我呗……”
“不给。”
“宥之你这样也太无情了……”
两人行至居室门口，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此刻躲在了床底下的沈司羽看着两人一脸生无可恋。
沈钦白怎么也在啊？！
裴宥之在方案前坐下，然后响起了一阵倒茶的水声。
沈司羽心中暗喜。
喝，给他喝！
裴宥之端起杯，唇边刚碰到杯沿，就被沈钦白一把抢走了。
“我磨了那么久嘴皮子都没喝水，你喝个什么劲？”
裴宥之无奈地看着沈钦白举杯。
床底下的沈司羽：？！
沈司羽没忍住一个激动，头磕到了床板。
沈钦白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沈司羽绝望地闭上眼。
裴宥之为自己倒茶的手一顿，看向床的方向。沈钦白放下茶杯，狐疑地看着裴宥之，“看什么呢？”
裴宥之将茶壶放下，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钦白立即反应过来。两人握上剑，一齐朝床走去。
躲在床下的沈司羽：完了
他探出头，朝站在面前的两位师兄打了个招呼。
“师兄们……好”
沈钦白一巴掌拍在了方案上，震得茶杯叮当响。
“好你个沈司羽，你居然敢下毒害你亲哥？你不要命了是吧？！”
站得笔直的沈司羽低头，嘟囔道：“还不是你自己要喝的……”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沈钦白站起身来，身体上却忽然感受到强烈的酸痛。
“嘶……”沈钦白扶着腰，“你大爷的，这药效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那当然！我可是花了十两白银买的，店家承诺我药效强持久性好，只要……”沈司羽看着沈钦白越来越黑的脸色，立马住了嘴，“哥，我错了……”
沈钦白扶着腰坐下，疼的直抽抽，“你干嘛要给裴宥之下药他踹的又不是你。”
“可他踹了我的心上人，我难道不该替心上人好好教训一下他吗？”
沈钦白闻言揉身的手一顿
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疼了。
“怎么……你喜欢时袅袅？”沈钦白瞟了几眼裴宥之的脸色，故意开口。
“当然。”
“啧，那这可怎么办啊……宥之，你有什么看法？”沈钦白笑眯眯地看向裴宥之。
裴宥之神色淡淡，看向沈司羽。
“她没有你见到的那么简单。时袅袅就像一个深渊，当你站在她身边时，稍有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沈司羽闻言呸了一声。
“如果爱一个人还要考虑利弊，那你还爱个屁啊，直接去当商户算了，毕竟你这么在意得失。我爱一个人，就算摔下去粉身碎骨又如何，我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拥抱她。”
“沈司羽你怎么讲话的呢”沈钦白闻言制止。
“就你小子这脑子，下山之后不得被人卖了还在呵呵笑！”
沈钦白按了按太阳穴。
“真是没救了……”
裴宥之不再说话。
“我给裴宥之下毒确实是我不对，但裴宥之也欠时袅袅一个道歉。”
沈司羽目光坚定地看着裴宥之。
裴宥之沉了口气，知道自己理亏，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嗯。”
沈司羽被沈钦白提走了之后，裴宥之看着桌上那壶茶，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茶杯，冷白的皮肤和瓷白的茶杯相映。
他举起，慢慢饮下。
这样，也算是……歉意。
待所有门派未选上的弟子离开溯仙后，落鹤山一下子就显得安静起来。梁钰作为落鹤山众弟子的大师兄，自然承担起了带着新弟子熟悉溯仙生活的职责。
他带着刚刚优胜的弟子们转了转落鹤山。
“这里是朝云峰的落霞殿，也是二掌门的住所。寒辞，陆川乂，沈钦白，你们三个都是剑法精妙，但咒法略有瑕疵，今后便在此和二掌门学习法诀。”梁钰停下，看向人群中的三人。
沈钦白看了眼四周，忍不住点了点头。亭台楼阁和一花一草都布置的精妙，的确很适合……生活。
陆川乂看着沈钦白脸上的满意，嘴角勾了勾，一双眼睛温柔至极。
梁钰微笑着看向陆川乂、寒辞、沈钦白，“你们三人就早点安置一下自己的东西，挑选一下自己的寝殿，明日二掌门会安排你们进行修习。”
“时袅袅，裴宥之，苏婉婷，你们跟我到下一处去。”
四人飞身到了另一处山峰。
“苏婉婷，这是风隐峰的消云殿，也是专修心法的月颖真人的大殿，从今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苏婉婷点了点头，看着还未被分配的时袅袅，忍不住问，“那时师妹住在哪？”
梁钰带着肃意的看了一眼苏婉婷，“从今以后你们都是同门，为同一批弟子，没有师姐师妹之称，至于时袅袅，掌门已经将她额外划为他的内门弟子，将会随裴宥之一直住在无极真人的望仙殿。”
“什么？！”
苏婉婷和时袅袅一同出声。
苏婉婷不理解，并且有些恼怒。“不是只有仙门大比的一甲才能进入望仙殿学习吗？”
时袅袅听到这个消息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眼中笑意流转。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裴宥之看着身边压不住笑意的时袅袅，袖子中的手指微微摩擦了一下。
梁钰带着冷意回道：“掌门的话不是你们做弟子可以质疑的，如果不满意，大可回自己的门派。”
苏婉婷不甘心地闭了嘴。
梁钰将二人带去了望仙殿。
时袅袅走上百级台阶，感受周身着流动的灵力和雾霭。
她的脸被琉璃瓦反射的金光照的熠熠生辉，就连卷翘的眼睫也洒上一层碎金。
她转头去看裴宥之，他一身白衣此刻也染上暖黄的光辉，高高的发尾飘扬，深邃的五官带着一丝阴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袅袅收回视线，看向面前高耸美丽的殿宇，心中的喜悦顿时消散。
无极真人，这是你自己放我进来的。
……
“无极真人寿数已高，大部分的时间不会露面，你们各方面都很优秀，望仙殿里有一个藏经阁，里面有众多古籍和仙卷，你们可以自行查阅修习。切勿进入一仙园打扰无极真人修行，若有违反，后果自负。”
梁钰叮嘱道。
“知道了梁师兄。”时袅袅和裴宥之一齐应道。
“你们自行挑选住所吧，我就先离开了。”
梁钰消失在了此处。
时袅袅看了一眼裴宥之，转身就往另一边走。裴宥之看了一眼时袅袅，出声叫住她。
“时袅袅。”
时袅袅脚步一顿，转身看他。
“有事？”
“那天比试，对不起。”
裴宥之垂眸，“希望你能摒弃前嫌，不要再计较。”
时袅袅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
她几步走回裴宥之面前，脸上冷漠。
“裴宥之，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踹我，如今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揭过？未免有点高看我时袅袅的气度了。”
裴宥之无奈地对上时袅袅的视线。
“你想如何？”
时袅袅抿了抿唇，“……把降魔剑让给我。”
“好。”
裴宥之开口。
时袅袅：？？？？
“你说什么……你……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
“降魔剑你若是拔得出来，便让给你。”
时袅袅一愣，“那万一你在我之前就拔出来了呢？”
“我会让你先拔。”
“一言为定！”
“嗯。”裴宥之点了点头。
时袅袅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抱住裴宥之的手，晃了晃，满眼笑意。
“你要不再踹我一脚！把你也送给我治伤吧。”
裴宥之身子一僵，脑子里迅速闪过某些画面，抽出自己的手。
“既然你已经没有怨言，我就先走了。”
时袅袅追上裴宥之，“宥之你住哪啊，我们一起住啊……”
“不必。”
“哎呀别害羞啊，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闭嘴。”
“你答应以后给我疗伤我就闭嘴。”
“……”
入夜后，时袅袅还沉浸在降魔剑两年后必到手的快乐，简直睡不着觉。
裴宥之忽然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呢……
翻来覆去很久睡不着，时袅袅干脆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她拿起和月牙通信的铜镜，注入法力，镜子里顿时出现化形后月牙的脸，月牙身后是一片火海。
“月……月牙，你这是在哪？你有没有受伤？”
月牙有些虚弱地开口，“公主，癸嵬前几日挥兵南下，杀了南域城主和西南城主。如今……如今已经统一魔域了……”
时袅袅眼中顿时闪过厉色，“什么？他动作怎么这么快？”
“听说癸嵬研制出一种武器，以灵力为原料，可以在一瞬间斩杀数万士兵。我前几日潜入调查，不料被魔兵发现了，今日才逃出来。”
时袅袅点了点头，“月牙你注意安全，等我拿到降魔剑，我们再规划反攻的路线。”
“公主不必着急，前魔尊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如今已经渗入癸嵬统领的各城，只待公主拿到降魔剑，我们便可从内击破。”
“好。”
切断通信后，时袅袅面色凝重。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杀回魔域的可能性。
之后很多天，时袅袅都在藏经阁翻阅古籍，练习法咒。
裴宥之更多的则是拿一卷回去，在居室内翻阅，似乎是不愿意见到她一般。
裴宥之领悟剑法的速度比时袅袅快，好几次裴宥之看完了两卷，时袅袅才学会一卷的招式。
这天，时袅袅对着一个上古的剑法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什么叫“剑随手动，手随心动，心随脑动，脑随天地万物之灵气而动。”
写的什么玩意……
时袅袅正崩溃之时，裴宥之推开藏经阁的门进来。在楼梯之上的时袅袅拿着书飞身而下，一下落到了裴宥之的身前。
“那个……你前几日不是学了这本的剑法吗……我考考你。剑随手动，手随心动，心随脑动，脑随天地万物之灵气而动是什么意思？”
裴宥之幽幽地看了一眼时袅袅。
“看我干嘛……我考你题呢。”时袅袅有些心虚。
“此剑招的意思是：万物有灵。人生于太虚，虚幻飘渺之物太多，只有真正感受到灵力是由何而来，往何处去，才能做到真正的剑、人、灵力三者合一。你的脑中要有众生，你的心中要感受甚至感同身受万物之情，手上剑才能有极大的威力。”
时袅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裴宥之见时袅袅低头看古卷，绕开时袅袅往里面走。
“哎，裴宥之，这一句……”
时袅袅抬头，眼前人已经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