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输了，婉婷师姐
碎云峰一僻静凉亭处，裴宥之看了眼身后，确认时袅袅没有追来，莫名松了口气。他眼神闪烁，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刚刚时袅袅凑上来的一幕。
他当时居然没有下意识地推开……
裴宥之稳稳心神，看了看天色，此时阳光已经开始烈起来了，比试要开始了。
烈日之下，阳光炙烤着仙门大比的看台。
霏云派看台上的霏云弟子个个哀声叹气。
“你说这是什么事，就一个时袅袅挺到了第三轮，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时袅袅昨晚受了那么重的伤，活不活的下来都还难说，今日的比试是要泡汤了。”
“可惜了可惜了，时袅袅若是赢了苏婉婷，就能进入最后一场比试了。”
“怎么可能，除非时袅袅家祖坟冒青烟，不然她怎么可能赢我们的婉婷师姐。
……
“师兄们，若是我赢了呢？”
看台上的弟子们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吓到，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只见时袅袅穿着一身青白荷花对襟裙，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
“时袅袅……你没死啊？”一个弟子喃喃出声。
坐在那个弟子身边的一个弟子猛地抽了一下出声的弟子，低声道，“你说什么呢？不怕被时袅袅发疯一剑捅死？”
声音虽小，还是被袅袅听见了。
时袅袅玩味地看着周围霏云的内门弟子，开口，“不如这样，各位师兄们，我们打个赌，若是我赢了苏婉婷，诸位师兄就一个接一个地从溯仙派山顶走到山脚，大喊‘我是废物’。如果我输了，我就帮各位师兄洗衣整理内务，如何？”
周围的霏云弟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点点头，“一言为定，若是师妹输了，还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几个师兄欺负你一个师妹。”
“好啊。”
时袅袅答应后转身，看向场中已经宣读比赛规则的梁钰，规规矩矩地走阶梯下去，来到场中。
苏婉婷用轻功飞下来，赢得满场欢呼。
苏婉婷看向时袅袅缠着纱布的左手，高傲开口，“你有伤，还是认输吧。”
“师姐，这点伤，不碍事……”时袅袅笑，“多亏裴师兄昨晚及时救治，不然袅袅今日还真的可能要认输了。”
苏婉婷握剑的手用力，手上血管明显，“那就别怪师姐没有提醒过你了。”
苏婉婷拔出洛川，瞬闪上前，洛川在空中绕了半圈，剑身的荧光刺眼，顿时有漫天的锋利冰棱落下，朝时袅袅而去。
时袅袅右手单手抽剑，浅瞳微抬，看向天上朝她急速而来的冰棱，却是无半分紧张。
她抬起左手捏诀，细细抚过落仙的剑身，顿时银光显现。
时袅袅握紧落仙飞身朝冰雨而去，青白的裙角和纤细的腰肢就像在风雪中摇摆的柳枝，此时在空中一转，周身的冰棱顷刻破碎。
时袅袅落在比试台上，迅速握剑朝苏婉婷而去。
其他看台上爆发出呐喊声时，霏云看台上一片惊恐脸。
“我……我去，这是时袅袅？？”
“她有这么强吗？！”
“敢情她前几场都是在演我们？”
此时有弟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时袅袅比试的三场，细思极恐，“我想起来了，时袅袅后面两场的对手都是因为看不起她，才被时袅袅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打得措手不及，从而输掉比试的。”
“就她前几场的表现，谁看的起她啊？！”
“是我蠢，要是时袅袅真的菜，怎么可能每次都刚好避开那些攻击还能反败为胜……”
另一边的裴宥之此时就坐在清河派的看台上，凝神看向时袅袅。
她这是不装了？
时袅袅的剑法浑然天成，做到了剑，人，心，三者合一，此刻和苏婉婷比试起来，丝毫没有落下风。苏婉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时袅袅，她一挥一挡之间居然将她的剑法拆解了七八分。
时袅袅嘴角上扬，左手手掌在空中虚转了一圈，留下了淡紫色的灵力拖痕。
“霏花灵。”
只是刹那，苏婉婷的身体上便开始出现了朵朵淡紫色的紫荆花，这些紫荆花不断吸收着苏婉婷的灵力生长，抽枝发芽，等花骨朵盛开，便是苏婉婷灵力耗尽之时。
……此刻所有看台都是一片哗然，尤其以霏云看台为主。
“时袅袅居然会用霏花灵？！”
“她居然学会了霏花灵？！”
就连泽奕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讶。在她印象里，时袅袅只是一个喜欢偷懒，连晨间法诀抽背都会缺席的小师妹。
他以为她会是软软糯糯又听话的，直到昨晚，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时袅袅。
泽奕在心中嘲讽自己。
他之前还担心时袅袅到处乱跑遇上危险，他保护不了她。现在他知道了，时袅袅是不需要什么人保护的。
掌门看台上，惠安掌门见到这迅速生长的紫荆花，也是意外。没想到时袅袅居然有如此本事，可以学会霏花灵。
清河派的道真掌门看向惠安掌门，带着赞许地说道，“没想到贵派的弟子居然有如此出色的。此招一出，还真是让人称奇。”
清河看台上的清河弟子见到如此绚烂的一幕，也是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这个长相倾城艳丽的女弟子叫时袅袅，她之前的比试赢的都非常丑陋，至于其他的……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钦白屈指敲了敲裴宥之面前的木案，揶揄地开口，“我今天才发现你这小师妹战斗力不低啊……哎，你觉得婉婷和你那小师妹哪个会赢？”
裴宥之看向那满天紫荆花瓣飞舞的比试台，找到了时袅袅挺拔的背影，“只要她想赢，就会赢。”
“啧，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婉婷可是我们清河最厉害的女弟子，怎么能输给时袅袅。而且若是你对上她，她也会赢吗？”
裴宥之垂眸，没回答他的话。
比试台上，苏婉婷感受到自己灵力的流逝，并没有坐以待毙。她悬剑，伸出手指取了一滴指尖血抹过剑铭，洛川一瞬间闪动出红光，和满天的紫荆花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洛川斩开了苏婉婷身上紫荆花和她灵力连接的根系，随后一击击碎了那灵力汇聚的巨大的紫荆花虚影。
满天花瓣随之消失。
时袅袅毫不意外，她用出霏花灵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如今时间已经够了。
时袅袅左手再起法诀，右手的落仙发出声声剑鸣。比试台地面上布满了闪烁着的符文，都是时袅袅用霏花灵吸取的苏婉婷的灵力。花灵一边吸取，她一边暗暗画阵，如今这法阵成型，苏婉婷是不可能破得了的。
苏婉婷看着周身的符文，立即反应过来。她立即握剑逼近时袅袅，只要她剑法够快，时袅袅便没有办法启动法阵。
时袅袅立即闪身躲避苏婉婷的剑法。
苏婉婷的剑法时袅袅早就在她和廖颖对战的那局就发现破绽了，因此时袅袅能够准确地躲开苏婉婷的每一剑。
苏婉婷看着时袅袅的步伐，挥剑的动作没停，心中却被浓烈的不甘包裹着。
她苏婉婷是清河派最优秀的女弟子，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女，是最优秀的裴宥之身边唯一可以匹敌的女弟子，怎么会输给时袅袅？
苏婉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忽然调转剑锋，朝时袅袅的左侧砍去。
时袅袅左手没有握剑，她就要逼她握剑。就算输，她也要她的左手再也握不了剑。
时袅袅洞察出苏婉婷的意图，眼中带上一抹厉色。
既然想要她握剑，那她握好了……
时袅袅左手接过右手的落仙，紧紧握住，对上苏婉婷的剑。疼痛立马从时袅袅手心钻出，纱布渐渐被红色浸染，血染上落仙的剑柄。
片刻之内，落仙钻出时袅袅的手掌，通体都是染上血红的仙气，远远看去，像是被魔气包裹住一样。
苏婉婷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震飞，倒在了地上。
时袅袅勾唇看向地上的苏婉婷，带着居高临下。
“锁灵阵，开。”
比试台上的符咒顿时发出亮光，苏婉婷被这符咒牢牢捆绑住。
时袅袅想起苏婉婷刚刚逼她握剑的举动，向法阵注入灵力。
苏婉婷顿时发出痛苦的叫声。她此刻身体就犹如受到千蚁啃噬一般疼痛。
“苏婉婷，认输就放了你。”
时袅袅挑眉。
清河看台上的弟子纷纷坐不住了，痛骂时袅袅恶毒。
沈钦白见状也是忍不住开口，“这时袅袅过分了，这么对婉婷，有违比试规则吧。”
裴宥之眉头紧蹙，眼眸中带着些冷意，看向场中的时袅袅。
你还是如此……
睚眦必报。
时袅袅听见了从看台上传来的辱骂声，有些不在乎地笑着。她刚想再逼苏婉婷一把，忽然想到一个人。
裴宥之……
时袅袅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清河派的看台，看见了裴宥之冷若冰霜的表情。
切……就这么着急自己的红颜知己？
时袅袅收了灵力让苏婉婷不再遭受咬噬之痛，只是绑住了苏婉婷。
“你输了，婉婷师姐。”
时袅袅看了眼场边的梁钰，收了法阵，召回落仙往比试台下走。苏婉婷没了法阵禁锢，缓缓站起身，悬在她身边的洛川突然极速刺向时袅袅。
梁钰惊呼，“小心！”
只见时袅袅手中的落仙骤然脱手朝洛川而去，剑身旁未褪去的血红剑气突然化作一只火凤凰护住了时袅袅，耀眼至极的红光击飞了洛川。洛川剑柄的那块和田玉撞击到墙面上，碎成一块一块的，落到地上。
刹那间，全场寂静。
时袅袅有些愣神。
掌门看台上，垚真掌门骤然站起，“这凤凰是仙族剑灵九翎凤玄凰！这剑是神族公主的配剑！”
“惠安掌门，请问你是如何得到这把仙剑的？”
惠安呆滞片刻，“这剑……是时袅袅自己的，不是门派的配发给她的……”
“古籍上记载九翎凤玄凰是银凤凰，可这只为什么是红的？”道真有些疑惑。
道真掌门对仙剑也有研究，苏婉婷的洛川便是他年轻时游历天下时意外获得的。
“时袅袅是什么人？”
垚真掌门沉思片刻，问道。
“孤儿。”惠安答道。时袅袅拜入霏云派时曾说过自己无父无母，想要求得庇护，看她可怜，便收她做了外门弟子。
“这样吗……”垚真若有所思。
而看台的弟子早已炸了锅，被这反转再反转的一幕惊到怀疑人生。
而且……时袅袅那把配剑是什么牛逼剑啊？！居然一下子就震开了苏婉婷的仙剑洛川！还有火凤凰！好酷啊！
而弟子讨论中心的时袅袅后知后觉，只是看了眼苏婉婷，便离开了比试台附近。
沈钦白见状飞下看台，去扶苏婉婷。裴宥之念了瞬移，也到了比试台上。
苏婉婷抬眼，眼中全是泪水，看向裴宥之。“宥之……”
裴宥之伸出手为苏婉婷治疗了一下时袅袅比试里给苏婉婷造成的伤，一双眸子带着失望的看着她，“婉婷，输给时袅袅并不丢人，你不该被名誉绑架，忘了你持剑的本心。”
苏婉婷闭眼，眼泪滚滚而落。
“所以呢，在你心里，时袅袅就是比我要优秀？”
沈钦白闻言也是皱眉，“婉婷，你是清河最优秀的女弟子，是大家最景仰的师姐，就算输了今日的比试，也不会改变你在大家心里的印象。但是你暗剑伤人，却实在有失师姐的风范。”
“那时袅袅呢？她将我压在比试台上，践踏我的自尊，她又好到哪去？她只不过有把好的配剑，不然她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脱我的掌控？！”
裴宥之闻言开口，“婉婷，你从来都无需和她比较。”
苏婉婷一愣。
“你是你，她是她，比试不是让你们互相怨恨，而是让你们互相学习，一起悟道。”
裴宥之说完就离开了比试台。沈钦白拍了拍苏婉婷的肩，“婉婷，好好休息。”
远处，穿着玉关峰弟子服的陆川乂握着剑朝这边看。
“沈师兄。”
沈钦白才记起陆川乂还约了他讨论剑法，朝苏婉婷挥了挥手，“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
沈钦白往陆川乂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