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重逢与初见
一直记挂着的人,见到自己竟是防备,独孤行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眼前的独孤琢弦看起来比在离恨天的时候要年轻些,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澄澈。
独孤行雅向她行了一礼道:“在下独孤行雅,见过王女。”
听见他的名字,独孤琢弦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兴致,将他的名字默默地念了一遍,道:“好名字,不过我怎么从没在族中见过你?”
通常一个部族之中只有一个姓氏,独孤部是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姓,十分尊贵。
部族存在的时间悠久,人口众多,就算到了如今各部族都并立崛起,他们独孤部在其中的地位也还是显赫的。
独孤行雅谦逊的回答:“王女日理万机,怎会记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这话倒是让独孤琢弦忍不住笑了:“能够用一张纸击退韶音王公子身边的一等谋士,这可不是小人物。”
她的笑越来越冷,最终消失在唇边,眼神中充满凝视与探究:“你究竟是谁呢?”
反正她是不相信他是自己的子民这种鬼话的。
独孤琢弦小小年纪就和母亲上了战场,日日巡查独孤部领地,哪怕是族中的猫儿狗儿她都了如指掌。
更何况这活生生的一个人?
然而独孤行雅孑然一身,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只承认了一点:“不错,我确实不是你的子民。但我真的姓独孤。”
是你给我的姓,也是你给我的名。
他很想这么告诉她,但她应该是不会信的。
独孤琢弦敏锐的观察到了独孤行雅的情绪低落,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盘问的话到了嘴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说出来了一句:“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来历,先告辞了。”
说罢,她几乎是逃似的跳到了马上。
这可真不像是自己啊……若是以往,遇到这样可疑的人物,哪怕只有她一人也要制服了带回去好好审问。
然而她竟然第一次在独孤行雅这边放了水……
她勒紧了缰绳正要离开,却听独孤行雅叫住了她:“夜晚山路不安全,护卫又全部折损,就让行雅护送王女回宫吧。”
握着缰绳的手一顿,独孤琢弦不可思议的掉头看向他,似乎在确认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可是独孤琢弦诶!十岁上战场,十二岁就打败了部族第一勇士的独孤琢弦!
竟然还需要一个刚见面,还没有部族勇士强壮的陌生男子来护送?
简直可笑。
她一句话没说,他却已经看透。
“万一那个妖修再折返回来,王女怕不是真要和那韶音氏王公子畅谈了?”他叹了一声,好像在替她担忧,让独孤琢弦的脸羞得一红。
好像打不过那个妖修就是耻辱一件。
不等她反应过来,独孤行雅牵起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道:“走吧。”
这就替她决定了?
独孤琢弦本想刺他几句,让他速速离开,但最终还是默许了。
就当他是来伴驾的吧。
独孤部和韶音氏也算是相缠多年的老邻居了,两地相隔不远。现在他们身处要塞之地,骑马再行一炷香的路便能到独孤部的领地。
路上,独孤行雅倒是放得开,一直在与她找话来聊。
独孤琢弦原本对他爱答不理,但在他不懈努力下,终于愿意“纡尊降贵”,跟他搭几句话。
独孤行雅说自己是个方外修士,不在群居之内,不属于任何部族。现下正在云游,今日也是凑巧遇到她与韶音氏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真假难辨。独孤琢弦也只是听一耳朵,并不往心里去。
独孤行雅又问她,何故会被韶音氏逼迫至此?
这话题让独孤琢弦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但还是与他讲了其中的缘故:
独孤部和韶音氏因着位置较近,族民之间通婚多,也有着不少的通商来往,两族关系原本也算不错。
但一直到了几十年前,韶音氏的王族的野心也随着势力的扩大而扩大。
他们开始侵吞周边小族,还时不时在独孤部周边做点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似乎是在向他们示威。
韶音珏更是频频厚着脸皮求娶独孤琢弦,只是看中了她是独孤女王的独女,妄想通过婚姻来吃下独孤部。
因为就算她婚后不归顺韶音氏,依然继承了王位,但他们的孩子身上流着韶音氏的血,独孤琢弦的位置,迟早也得传给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将独孤部融进韶音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呵呵,这如意算盘珠都快嘣她脸上来了。
是以,面对一次次韶音珏的无耻求娶,独孤琢弦都是压着火的。
然而独孤女王却看得很开,她想着只要女儿喜欢就好。王位传给她,那就由她来处置了。
独孤琢弦可做不到独孤女王这般好心态。她从记事起就被教育着如何当王,女王退位了之后,那个位置就是她的,谁来抢她就跟谁急!
看着韶音珏送来的求婚帛锦,她恨恨的将之扫到地上,对着天发誓说,就算以后要成婚,她也只会往里娶,绝不往外嫁。
少见她如此气鼓鼓的样子,独孤女王哈哈大笑,一开心喝了两坛酒,又啃了半只烤羊。
独孤行雅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气得牙痒痒。什么混蛋玩意,竟也敢肖想观声
等会,他为什么要说“也”?
独孤琢弦虽然为此事郁闷生气了许久,也没个知心人来说。和母亲倾诉,她也只是笑话她运气不好,沾上了难缠的东西。
但是今天虽然跟独孤行雅刚认识,但他却能与自己同仇敌忾,不管他是真的也好装的也罢,起码态度让她十分舒适。
再加上这一路上他都能适时的找话来和她聊,努力不让气氛冷下来,看来是个十分随和好说话的人。
这一来二去的,独孤琢弦对他的防备之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心里也生了几分好感来。
这是十分离奇的事。
因为身份的原因,除母亲师巫之外的亲人,她从不敢轻易对人放心。从小师巫就教她为人处世之道,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可独孤行雅却成了例外。
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说起来,自己见他竟有一种亲切之感,就好像和他已经认识许多年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