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摄心
独孤行雅带着众人的祝福和期待，意气风发的进入了试炼秘境。
秘境里面等待他的，或许是无法想象的困难和挑战，但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观声对他有着极大的信心。
转身离开，她对上了一双玩味的眸子。
“你担心他？”所有人都散去，元玉缓缓向她走来，向秘境入口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观声丝毫不避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歪头反问：“那你呢？”
元玉失笑，他从没担心过这回事。
“比起他，我更担心另一件事。”他状似随意地抛出一个话题来，手摩挲着腰间系着的佩玉。
观声不知他的意思，正欲洗耳恭听，却见元玉甩手化出一个结界来。
他再一伸手，手中兀然出现一把闪着耀眼光芒的长剑……
那是元玉的神兵，少昊剑！
把自己拉到一个无人的空间，还祭出随身神兵，他这是何意？观声怀着满腹的疑惑后退了几步。
“当心了。”元玉举剑朝她刺去。
观声错愕不已，不知为何他突然攻击自己。条件反射般侧身躲过一剑，只是元玉的剑很快，她的衣角没有完全避开他的剑芒，一片青纱碎片缓缓从空中掉落。
你疯了？她大声质问，换来的却是元玉更快的剑招。
他将剑向上一抛，自己双手掐诀，口念剑诀，仅凭意念就将少昊剑从一把幻化出多重锐利的剑影，手指一推，万剑齐齐向观声飞去！
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观声立即化出梵音琴，疾疾拨弄几个音节，荡出的音波犹如屏障拦在了她周身，将那些剑影全都给弹开在外。
见她破了自己的剑招，元玉嘴角一勾，又生一计。收手将飞剑召回至手中，他决定以快制胜。提着剑就向观声攻去，紧咬不放。
元玉作为众仙之长，并非浪得虚名。他的法力深不可测，剑术也是首屈一指。
正是知道他的能为，观声更不敢轻敌。每刺向她的招式都是冲着要害来的。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向自己发难，但若是不再反击，恐怕她今日必要负伤的了。
于是观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琴化作长枪，四两拨千斤，用枪挑来打开元玉刺向自己的剑尖。
但她很快便减弱了攻势，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
对抗了一二十招后，观声一个不慎被元玉抓住了破绽，长剑刺向了脆弱的咽喉……
观声输了。
她胸口起伏波动，微微喘着气，眸光向下静静地凝视着在自己咽喉一寸处停下来的剑尖。
“你太慢了。”元玉虽是笑着，但笑容却没有往日那般何和煦，眼神中的锐利与压迫感，让观声心虚了一下。
观声只好顺着他的话：“是你太快了，我甘拜下风。”
呵……他将冷冷将剑收回，有些讥讽地看着观声道：“以前的观声从不会认输。”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解地看向他。
元玉道：“你的心有牵绊，导致的你枪也慢了。以前你可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聪慧如她，一下便知他话中玄机。她第一反应便是扭头辩解道：“我没有。”
“你曾告诉我，你的心属于天下。所以你才会在那些年里进步神速，而现在，你的心里有了别人，他让你有所顾虑，让你的枪也变得优柔寡断，当然你大可以否认来骗我，可你的枪不会，你的琴也不会！”
元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观声的伪装，他将少昊剑收了起来，第一次对她说了这样极重的话。
不出他所料，观声果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怔愣了半晌还无法回神，手中的枪也不知不觉地滑落在地上。
幸好这只是个单独的小空间，没有其他人能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她。
元玉走向她，将梵音枪捡起来，化为梵音琴，放回到观声的手上。
有些怜惜地轻抚着她的脸，用一种充满蛊惑的声音慰道：“你曾说要守护这个天下，要与我同看世间太平。观声，不要食言，不要让我失望。”
观声紧紧咬着唇，有些羞愧地垂下眸子。心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也没有躲开那双手的掌控。
元玉抬起她的下巴，想让她直视自己。看见她清亮的眸子里氤氲起了一层浅浅的雾气，很明显，元玉这些敲打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是……我不该妄动凡心。”她终是承认了，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元玉的眸光一黯，但还是用赞许的口吻鼓励她：“很好。”
他轻柔地牵着失魂落魄的观声，瞬间回到了鸾升殿，将她放到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
临走时，他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见观声已经轻轻闭上了眼，一滴眼泪，就这么不经意地从眼角滑落下去。
他将一直挂在脸上的那抹伪装的笑收了起来，冷冰冰地走出了房门。
正巧飞回来的跳跳与他打了个照面。
元玉睨了它一眼，眼神寒得让人生畏，向来胆小的跳跳被他这股无形的压迫感吓得一个跟头滚进了花丛中。
它将自己圆滚滚的身躯隐匿在其中，生怕让他瞧见。
元玉冷脸抬脚离开。
不过是一个没有灵识的仙宠，自己没有必要将它放在眼里。
他默默思忖着，可他心中有个疙瘩，怎么样都无法忽视，无法摘除。
观声，是离恨天最锋利的一把刀。
不仅仅因为她有千万年难遇的天赋，更可贵的是她想要维护正道的决心。
观声刚飞升的时候，元玉就特别关注她。
普天之下，凭肉身飞升的人族屈指可数，更何况她的修炼进程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不过随意的指点了一下，观声就能很快的领悟到。
仅仅过了两百年，她便打通了三关秘境试炼，成功飞升为上仙。
这让元玉对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姑娘另眼相看，之后便对她格外上心。
教她如何提升法力，学习仙法，还让她跟着自己，四处征战，积累经验，一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独自带兵出征……
她就像一把朴拙的宝剑，一开始看不出奇特，但只要稍稍磋磨一番后，便越来越锋利，最后一尺寒光堪决云。
他喜不自胜，想要将她永永远远的留在身边，永远和他一起守护着离恨天。
这是他千年万年以来唯一的私心。
她明明也是欣然答应的。
可现在，她的心不再纯净，有了牵挂，这让她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不再锋芒毕露……
这不是元玉想要看到的。
他开始后悔让观声来照顾独孤行雅。他也不曾想到这两人竟能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分。
不过，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观声看起来已经斩断了那方的念想。
那么……观声的念想，就由自己来斩断吧。
于是元玉做了一回小人，用了他从不曾展露过的摄心之术。
他要观声不再沉溺在这虚幻的情爱之中，他要她的心永远澄净如初，他要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只有自己……
卑鄙吗？
或许吧，毕竟自己一个人守着大荒九洲这么多年，真的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