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忆海
“你别紧张。”观声立马解释，“我只是想给妊玄朱一个成全……”
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知道观声没有恶意，也不是要背叛妊玄朱后，妊玄倾的表情又松弛了下来：“仙长……您愿帮帮他，可真是太好了……”
妊玄倾也清楚，那个诅咒对自己的家造成的伤害是有多重。
但她不怨什么，因为这是妊玄褫的报应。
她只心疼自己这两个孩子……竟没有一个能开心过活，如愿以偿。
妊玄姒的诅咒还有半句尚未应验，这也是她最不希望发生的。
倘若观声能够出手破除诅咒那就最好不过，这样一来，她的两个孩子便不用再争斗，并且都能好好活下去。
她的反应观声都看在眼里，不禁唏嘘不已。
妊玄朱掌握大权之后对这个母亲实在说不上孝顺，但妊玄倾却将维护他这件事刻入骨髓之中，这拳拳爱子之心，饶是她这样的神仙也是会动容的。
相比之下，妊玄朱却是太过冷情了些。
事已清明，妊玄倾勉强撑起一个体面的笑，道：“只是我已无力气再回忆往昔，若可以，您便自己看吧……”
说完，她便安静地躺在那儿，闭目不语，迎合着一室死寂，若不是她尚有浅浅的呼吸，还真叫人以为她过身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
她如今连阐述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邀请观声去探自己的忆海，也是已经做好了剖白一切的准备了吧。
“得罪了。”观声伸手掐诀，指尖一点，点上妊玄倾眉心，一探妊玄倾的记忆。
她的眼前很快便呈现出了一幕幕以妊玄倾为第一视角的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电闪雷鸣。
妊玄褫提着剑怒目圆瞪，站在妊玄倾面前。
怀中抱着的一对双生子不知是否已感应到危险降临，竟相继哇哇大哭了起来。
看来这是双子诞生之日，妊玄褫意欲诛杀二子以绝后患的场景。
观声看到那个作恶多端的男人就烦，立刻将画面拨走，速速跳过这段儿。
下一幕，倒是呈现出一片山青水美的秀丽景象。面前是连天碧水，飞鸟掠过,留下一片涟漪。
一个小男孩儿蹲湖边看着水里的鱼游来游去，十分稀奇。
然而他身后站着的，依旧是魁梧的妊玄褫……
只见男人眯了眯眼，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手缓缓的向男孩伸去……
这时，视角开始摇晃。一阵凌乱无序的脚步声响起，妊玄倾匆忙向前奔去，并将妊玄朱拉过来护在怀里，对妊玄褫恨声道：“若我朱儿有个三长两短……妊玄褫，我就跟你拼了。”
妊玄倾说了此生最硬气的话，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也能猜到是何等的愤怒了。
因为这个画面还在微微的抖……是她在发抖吧？
这妊玄褫，可真是半分人性都没有啊……儿子都养这么大了，竟还能忍心痛下杀手？
若不是妊玄倾看得紧，恐怕他早就命丧父手了，也难怪到后面她要将一切秘辛都告于妊玄朱，叫他对父亲设防……
这也是这一代悲剧的源头。
观声细微地感叹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经过多次的翻找搜寻，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一个身着艳色兽甲绸裙，眉间一点坠饰的女子浑身是伤，虚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站立全靠身边的人挟制。
想来这女子便是妊玄姒吧。
转头看去，身边的妊玄褫样貌还比较年轻，但他脸上的嗜血杀戮却叫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抬手慵懒地一挥，那女子就被人抬着丢进了一个钉满枯骨的玄铁棺材之中。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妊玄姒似乎并不害怕，她眼中的坦然能击穿一切。
这叫妊玄褫有些恼怒，忙叫人把棺材封死。
“你别以为自己就赢了。”妊玄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棺材中传出，“妊玄褫，我诅咒你，诅咒你今生定会被双子所杀，且他们都将手足相残不得善终。”
女子的声音，就像是挥之不去地魔音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妊玄褫脸色极其难看。
他恨恨地让人将棺材贴了九九八十一道封魂符咒，然后丢进水中。
这水……这景，是如此的熟悉。
原来是溪山！
观声平日里常去此处打坐，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美景之下还埋着因权力斗争而枉死的枯骨。
匆忙从回忆中退了出来，观声马不停蹄地朝向溪山飞去。
另一边，妊玄朱竟背着她私自行动。
他点了一行跟随自己多年的暗卫，一起骑马离开王宫，看起来要去什么地方。
躺在树上躲清闲的独孤行雅将这一幕瞧了个一清二楚。
这是要去哪儿？他有些好奇地和怀中的跳跳对视了一眼。
跳跳则扑棱着短短的翅膀，蹦到他头上示意着去追。
独孤行雅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真是个大麻烦，观声一不在，他就开始不安分了，也不知找急忙慌地干什么去。
他一向不喜欢妊玄朱，但奈何他却是观声要护着的人，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观声应当会很麻烦吧。
抱着为观声排忧的想法，独孤行雅决定悄悄跟上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幸他这些年也学了不少法术，水平比刚来人界的时候要高不少，对付几十几百个人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
就算是那凶残的朱厌，自己也有那个底气与之斗一斗。
这样一想，独孤行雅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勇气。
眼见得那队人马越走越远，他也隐了身形紧跟其后。
自从妊玄部统一了人族之后，领地也成倍地扩大了许多。
虽然还有几个小族仍在负隅顽抗，但天下权力之汇聚，终归还是以妊玄部为中心。
登基之礼尚未举行，妊玄朱此刻还不算是正式的天下之主。
新的国号还未拟定，妊玄珠占领着长生部也一直没有想要归顺的意思……这许许多多的事都堆在那儿等着处理。
突然放下这么事务不管，反倒是有空带着人马跑这么远，这妊玄朱此举真是叫人不解。
独孤行雅越跟越疑惑，眼见他们快马奔行了大半日，最后竟来到了原妊玄部的边境之处。
瞧见了界碑，他们停下了步伐。妊玄朱张望观察着四周，觉得有些蹊跷……
四周都是高坡环绕，唯独中间是块平地，这样纵观全貌，此地成了一个天然的低洼盆地。
“这附近可都清理干净了？”妊玄朱瞥了一眼身边的副手，又环视了一圈眼前的风景，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那副手颇有几分得意：“大王放心，早在三日前我们的人马已将此处占去清扫干净，别说是人，就算是老鼠也不会放跑一只。”
妊玄朱听后哼笑了一声，神色也放松了些许。
只见他挥了挥马鞭，卷起一阵厉风，让马惊得大叫了一声，四蹄不安地在原地打转旋移。
妊玄朱却一脸轻松，看起来十分愉快：“好，拿下逆贼，你们几个重重有赏！”
得了承诺，跟随的卫兵们各个群情激奋，纷纷挥起手中的武器宣泄情绪。连声呼喊着“大王万岁”、“大王英明”。
见时候差不多了，妊玄朱立即举手让他们噤声，再做出一个行动的手势，身后的暗卫便通通策马四散，没入周边高岭坡地之中。
一时间，只有妊玄朱骑着马仍停在原地，在等待着什么。
躲在高高树冠上偷看的独孤行雅对他这一行为感到十分不解。
为什么……他感觉妊玄朱这是……挖了一个陷阱在等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