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好朋友
我们高中的食堂，分一大一小。大食堂所有人都可以去，每份餐食只要两块五，还赠送免费的酱油汤。整个高中生活我就去吃过一次，像我这么爱吃白菜豆腐的人，都觉得这两块五白瞎了，那菜被大食堂做的是相当凑合。尤其是那桶免费的酱油汤，我站在那桶汤前愣了神儿，一度以为这是刷餐具用的。
怂恿我去大食堂吃饭的，是我的异性朋友微微。她和演格格的女演员同名，当年我又特喜欢那个演员，所以对微微天然好感，很快就无话不谈，甚至晚自习还被游荡的教导主任抓到我们俩侃大山。若不是如此深厚的友情，我是万万不会上当去大食堂的。
紧挨着大食堂的就是小食堂，虽然小食堂写着教师食堂，但里面天天都被我们这些学生挤爆了。小食堂的菜品可比大食堂好太多了，荤素搭配十几个菜，售卖方式类似于盒饭，最便宜的也是两块五一份的全素盒饭，但是起码有三个素菜，不是单纯的白菜豆腐。所以好多人宁可吃这里的两块五，也不会去大食堂。可是小食堂也有弊病，就是去晚了就会卖光，所以一到中午放学的时候，那场面就跟丧尸爆发了一样，会有好多人涌入小食堂。
我平时不下山的时候，会在小食堂解决午饭的问题，后来认识了小凯他们之后，中午下山的频率就高了。一般就是去游戏厅玩一会儿，然后等毛的和海洋从网吧回来，一起下馆子吃点，再回学校。
海洋是毛的他们班的，俩人臭气相投很快就成了挚友，慢慢的我们就都成了好哥们。中午我们会去山下的一家牛肉面馆，把饭钱凑在一起，点上两个菜，三碗饭，酒足饭饱后再回学校。酒足饭饱在这里不是形容词，我是真的喝酒，特别是在我学习成绩稳定了之后，每个老师都不管我了，我就开始在午饭的时候，喝两袋高粱小烧。这个酒很便宜，五毛钱一袋，两袋差不多能有半斤量。每天喝完了这半斤酒，我便和毛的他们，晃晃悠悠的往学校走。等到了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就睡，一般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多半儿就是晚上6点半放学了。
本来下午一直都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我被同桌捅咕醒了，醒了之后我发现数学老师瞪着我，同桌悄悄的告诉我，我打呼噜了，声儿特大。当下我便意识到，这酒不能喝了，已经干扰课堂纪律了，所以打那以后，中午就没再喝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能惹事和不怕事儿的年纪。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深深地意识到同盟互助的重要性。所以在某一天，我们八个人拜了把子。
我们八个来自三个不同的学校，我这边有毛的海洋和我们老大，原来私立学校有了高中部，除了老六剩下的都是第一次见，老七和老六是发小，老八和老七是另一所高中的同学，老大和老五又是初中同学，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
那天我们八个人蜷缩在水泥厂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饭馆小到就一个包间，还被我们几个坐的满满登登。年轻人熟悉的快，再加上喝了酒，就有人提议我们义结金兰，拜把子，并且约定好彼此团结一心，谁有事了剩下的人一定要到场帮忙站队。这样一来，我们心里都多了一分底气，一分依靠。
再后来，我和老六接触就比较频繁，处的也最好，所以他总会在周末的时候带一群人来班级门口等我放学，然后一起出去玩。中午有小凯那十来个兄弟一起玩，晚上老六又带着人来找我，这么一来我们形象和口碑就更飘了，所有班级的老大见到我，都要先给三分薄面。在不熟悉我的同学眼里，我彻底的成了混子。
老六实际上早就出场了，外号大包，他正是当年寝室围殴我的三个人之一，他当时没拿东西，只是负责用脚踹我，所以我没太记恨他，毕竟别人是拿木头梯子砸的我，更狠一些。初三的时候他的身高暴涨，身体素质变得特别好，全市运动会的跳高比赛，他凭着跨越式拿了个第二，第一是我的发小志伟，差一点就输给他了。再后来我俩经常一起打篮球，接触多了关系就好了起来。不过后来听他说是因为有一次在老卫校院里打完篮球，他在门口的羊肉串摊上遇到了我，然后我大大方方的请他吃了羊肉串，他就觉得我这个人挺好的，值得一交。说实话我自己对这段儿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大概是那羊肉串的味道太一般了，没法让我记住吧。总之这群哥们里，毛的，海洋，老六和我，几个人算是来往最频繁的了。
虽然我们成群结队的，但是我们还真没闯过祸，特别是有我在的情况下。平时我们在一起最多就是打游戏或者打篮球，要么吃吃喝喝，共同点是，学习都不咋地。我们彼此期待的那种站队的大场面，从来没出现过，更别提打架了。
唯一一次我参与的大群架，是小凯他们学校的年级之争。他们学校98届和99届的学生互相不服，便约着打一场大的。我那天也是刚放学，进了游戏厅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他们给叫去了。想着刚下山又得爬上去，索性和另一个朋友打车上去了。路过小凯学校门口的时候，好家伙，大概得有四十多个人，都是小凯找来的帮手。我们的车又往学校前面走了几十米，看到小凯的朋友他们在一个小卖店门口站着，我们就下车了。
看到我们来了，他们转身进了小卖店，捧出来一捆钢管，发给了在场的几个人。我拿着钢管，怪激动的，刚想问一会怎么打，就听到后面学校的围墙上有两个人大喊：“都不许动！”
我回头一看，两个老师模样的男人，从小凯他们学校的围墙上蹦下来了，下面正好是个沙子堆，跳下来后两个人就奔着我们跑过来了。这时候我就听旁边不知道谁说了句：完了，打不成了。
那两个人跑到我们这，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手里的钢管给没收了，然后挑他们认识的学生一顿大飞脚，像我这种一看就不是他们学校的，他们倒是看都不看。俩人踹完了，抱着钢管就往学校里走了，这时候他们几个人一合计，说撤了吧，让我们先回游戏厅，估计今天打不起来了。
后来我看了一个电影，叫《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的主角就说了，打架这个东西，人越多，就越打不起来，深有感触，真的就是这样。我和一起上山的朋友从另一条路，溜溜哒哒的往山下走，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警笛声。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回到了游戏厅，一进去就看到小凯在那坐着打拳皇呢，看到我们回去了，小凯还在那逗趣：“这特么的，叫了两伙人上去帮我打架，结果他们之间还有点私仇，上山走了一半他们先打了一架，我在旁边坐着等他们打完了，才又一起上去的。”
这边小凯还在眉飞色舞的白话呢，他们教导处的那个老师就领着警察进游戏厅了，看了一圈之后，让警察把小凯他们带走了。我们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下可坏了，结果连半个小时都没用上，他们又坐着警车回来了。
这家伙可给他们得瑟坏了，一进屋就在那开始吹了，大概就是家里大人出面了，本来就没打起来，教育了两句就给送回来了。关键还是警车给送回来的，所以这个事就如此荒诞的收场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年轻气盛，狂的没边了，可是，这不正是青春独有的气质吗？
石头激起的涟漪，在蚂蚁眼里，也是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