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亲人为钱反目
看着眼前这个陌上男人,宋老爷子开口:“我就是宋建业,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了笑,从车的后备箱提出两箱保健品,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没有接,疑惑道:“这是干啥?”
男人歉意地说:“我是郑浩鑫的父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宋建业抡起扫把就往男人身上打去,丝毫不见手软。
“给我滚!滚!谁稀罕你这些脏东西!带着你的脏东西滚!”
老爷子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云想拦都拦不住,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爷爷就把人赶走了。
那人灰溜溜地躲上车,连带来的保健品都来不及拿走,就开着车离开了。
宋老爷子把手里的扫帚往车开走的地方用力一甩,骂了一句脏话,气得浑身发抖。
云想很少见爷爷这么激动,待老爷子平复下来云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爷爷,这是谁?”
宋老爷子怒骂道:“他说他是郑浩鑫的爹,那郑浩鑫就是那个开车撞死你爸妈的畜生呐!撞了人就开车跑了,医生都说了你爸错过了抢救时间送到医院就已经咽气了,你妈也是因为耽误了抢救时间最后也是没挺过来!他要是当时不跑说不定你爸妈都还有救,他爹还想出钱让我们写谅解书,我呸!喝了几口马尿还敢出来开车,撞了人仗着有钱想拿钱换谅解书让法院判轻点,我去他的龟孙!前两次是他请的劳什子律师来的,我也是头一次知道谅解书这玩意儿,真是笑死个人叻!”
云想那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了解过关于车祸的其他事,没想到肇事者还是个富二代。
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人就是把人命不当命,喝了酒还敢开车,出了事妄图拿钱取得家属的谅解,可笑至极。
她只恨刚刚不认识那人,错失了出口恶气的机会!
暮色降临,爷孙俩刚吃过晚饭,屋子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云想接起电话。
“喂?”
那边默了默才开口,“是云想啊,你让你爷爷接电话,叔有事跟他说。”
云想拿着电话听筒转头朝着坐在外头的爷爷喊道:“爷爷,三叔喊你接电话。”
老爷子摇着蒲扇走进屋,拿起电话。
“爸,我哥那事您就别犟了,那郑家可是愿意出一百万呐!一百万什么概念您是不知道……”
宋老爷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逆子啊!那可是你哥你嫂子的命啊!”
云想戚眉,三叔这是劝爷爷收钱谅解吗?
电话那边的那人不死心,“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还欠着一屁股债,小燕家要十万彩礼,你要是拿了这一百万,我不多要,你只需要给我二十万,二十万就够我娶小燕了,剩下八十万你给云想留着,或者你留一部分养老,剩下的都留给云想,这有什么不好呢?大哥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畜生!畜生!你休想!”
宋老爷子气得破口大骂。
“大哥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儿子了吗?我跟小燕谈了五年,你怎么忍心!要是我娶不到小燕我恨你一辈子!”
那边都已经挂了电话,宋老爷子还在拿着听筒大骂。
八月初,压抑沉痛的暑假结束了,紧张的高三生活拉开了序幕。
云想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挤公交。
在独居的日这些天,云想养成了对着一家三口的合照自言自语的习惯。
这天,三叔打电话来说一会儿过来找他谈谈。
爷爷坚决不同意拿钱写谅解书,车祸案也已经过了三个多月,郑浩鑫交通肇事逃逸致两人死亡,符合法定刑升格条件,且没有家属谅解、自首等从宽处罚情节,法院那边判了十四年有期徒刑。
对于这个结果云想还是不太满意。
了解过后才知道这已经是法律规定范围内比较重的处罚了。
这事儿已成定局,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三叔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她把人招呼进来,礼貌地倒了杯茶水。
三叔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云想也跟着坐下等待他开口。
“云想啊,这房子你一个人住习惯不?”
三叔的话没头没脑的,云想心下奇怪,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答了。
“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
三叔喝了口茶,目光在客厅逡巡一圈,犹豫了一阵才开口。
“是这样啊,三叔与你小燕阿姨快结婚了,我俩谈了五年多了,小燕阿姨那边要十万彩礼钱,三叔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啊,这房子在市区,地段又这么好,要是你同意将这房子卖了借点钱给三叔,三叔就可以娶媳妇儿了,你可以搬去爷爷那边住,转学去镇里的高中。”
男人目光闪躲,还是有些心虚的。
云想心里冷笑,借?怕是有借无还。
她当即冷了脸。
“你也知道这是我爸爸妈妈的房子,现在他们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三叔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转去镇里的高中?我都高三了你让我转学?”
被这样直白地拒绝,还毫不客气地出言质问,三叔面子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呵斥道:“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爸妈就是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云想气笑了。
快三十的人了,有手有脚的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这把年纪了没钱娶媳妇还要来为难她这个父母双亡的小辈,他也配自称长辈?
“你也知道你是长辈吗?”
三叔眼见软的不行就决定来硬的。
“我告诉你,我可是咨询过律师的,这房子是登记在我哥名下的,在他结婚前就买了,这属于他的婚前财产,他死后应该作为遗产由你和我爸继承,所以这房子也不全是你的!”
云想冷笑,“所以呢?有你的份了?”
三叔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有我爸的份就有我的份啊,我可是我爸的合法继承人。”
云想一听他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老爷子年岁已高,活不了几年了,那钱迟早是他的。
男人继续不要脸地掰扯。
“我爸现在靠我和你二叔养着,你爸之前每个月要打赡养费的,虽然现在他走了,但是赡养费可不能停,这赡养费你得出,你不卖房子你哪来的钱?再说了,你这房子地段这么好至,能卖个百八十万,你以后的学费也不用愁了啊。你要是不卖这房子我就不养你爷爷了,你看着办吧,要不你把他接去城里一边赡养一边读书也不是不行。”
那可是他的亲爹,他为了逼她卖房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三叔。”云想的忍耐已至极限,立马开始赶人,“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考试呢,你回吧。”
……
那天以后没过几天三叔又打电话来劝她卖房子,云想索性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接着二叔二婶也轮流打电话来劝她卖房子。
没想到在她住院那段时间说出“乖孩子,你爸爸妈妈看你这样该心疼成什么样子啊”这句话的二婶竟然会来劝她卖房。
人就是这样,没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永远都是亲善友好的,一旦触及自己的利益,立马便翻脸不认人。
二婶也是这样,虽然这房子跟他们两口子没有直接联系,但他们早已把它看作自己财产的一份子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二叔和三叔居然真的会为了这套房子对爷爷不管不顾。
国庆节放假云想回石头村看望爷爷。
爷爷卧病在床,见是她来了想起来招呼都费力,仔细一看爷爷比以往瘦了一圈。
“咳咳……想娃回来了,咳咳咳……吃饭了没有?”
老爷子说话都很吃力,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说完一句话。
云想连忙跑过去,扶起爷爷。
“爷爷,怎么病得这么厉害,没有去看医生吗?”
老爷子笑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一点小病。”
这时,领居家的大婶走到房前喊了声,“是云想回来了吗?”
“诶,是我,大婶。”
说着那大婶就进了屋子,神色微妙地看了看云想,一个劲地冲她使眼色。
想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爷爷的面说,云想心下了然,朝邻居大婶走去。
大婶将她拉出屋子,站在屋檐下悄声说:“云想,你爷爷病了有好些天了,你那两个叔叔都不管他,我看老人家病了下不来床也没法做饭,最近都是我给他送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那两个叔叔。”
云想听得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了,谢谢大婶。”
邻居大婶走后,云想神色沉重。
“爷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就和云想去了村里坐车的地方。
这里只有上午才有到县城的车,还好云想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还有车。
南州十月气温已经开始转凉。
女孩看着颤颤巍巍站在冷风中的老人。
满头白发、瘦骨嶙峋。
云想心中酸涩不已,记得往年在乡下陪着爷爷守西瓜的时候,爷爷头上的白发还没那么多。
西瓜成熟的季节,爷爷会在地边搭一个小棚子,放一张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笑呵呵地把切好的西瓜递给她。
炎炎夏日,吃着爷爷种的西瓜,听他讲着往事,天也不是那么热了。
明明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白,身形也不似现在这般佝偻。
恍惚间,云想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思及此,云想暗暗湿了眼眶。
她拿出那张陆泽天的名片看了良久,又默默地放回了口袋,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二叔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