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9)
喝了水之后,李祈燃才觉得自己干疼的嗓子得到了缓解。
此时阿灯也终于缓和好了自己的心情,擦掉了眼泪,只是鼻尖还红红的,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
李祈燃也只能用自己笨拙的言语去哄着他,本来想起身抱住阿灯仔细安慰,却没料到由于自己动作过大,以至于伤口再一次裂开,鲜血从纱布上渐渐渗了出来。
阿灯赶紧扶他躺好,又去找了上好的金疮药。
他小心解开纱布,看到了一个血窟窿,眼泪又泛了上来。
阿灯在给李祈燃上药的时候未曾讲过话,一直沉默着,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溢出哭声来。
李祈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默默揉了揉阿灯的头发,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等到再次包扎好伤口,李祈燃的精力也耗尽了,眼皮垂下之前,只听见阿灯低柔的声音。
“好好睡一觉吧王爷,等到睡醒了一切就都没事了。”
随着话音刚落,李祈燃的眼睛就闭上了,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阿灯此时也没有了睡意,趁着透进来的微微亮的天色,他的手轻柔地摸上李祈燃俊美苍白的脸庞。
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来到了温软的嘴唇旁边,阿灯顿了顿,弯腰在唇角处轻轻亲了亲。
等他抬起头,察觉到渗进来的风有些大,将李祈燃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微微叹了口气。
李祈燃再一次醒来后,睁开眼睛看见的就不是阿灯了,而是坐在一旁的永元帝。
他挣扎着抬起身子,“儿臣参见父皇。”
永元帝连忙将他按在床上,脸上竟然有心疼的表情,这让李祈燃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如今你身受重伤,这些虚礼就不用再行了,好好养伤便是。”
李祈燃摆出了一副孺慕的样子,“只要父皇没事就好,儿臣受再重的伤都心甘情愿。”
这让永元帝更加感动,欣慰地拍了拍李祈燃的肩膀,“好孩子,往日那般待你是寡人不好。”
后面的李祈溟眼里深含恶意:为什么你就不能这么死了呢,都快伤及心脉了,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也有些懊恼,如果当时替永元帝挡箭的是他就好了。
李祈溟的这些想法要是被李祈燃知道了,只会冷笑几声,等到过一段时间,永元帝就会忘掉这件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阿灯不想去看那假模假样的父子情深,恰巧李祈燃也该喝药了,他就亲自去煎药,也是怕别人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等到阿灯端着药回来后,屋里就剩下李祈燃和全生了。
全生倒也知道看眼色,看到阿灯回来,立刻就退了出去。
李祈燃一闻到那股又酸又苦的味道,就皱着眉头,抗拒喝那苦苦的药。
奈何架不住阿灯的强硬,他只能等药稍微凉一凉,然后端起药碗一口闷掉,随后就大口灌水,想压住反胃的感觉。
阿灯见状立刻拿出了蜜饯,塞到了李祈燃嘴里。
“王爷真棒,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可是一日三次,一次都不能落下的。”
一听到这话,李祈燃的脸瞬间变成了菜色。
阿灯觉得有些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祈燃唯独就怕吃药。
看到捂着嘴偷笑的阿灯,李祈燃羞恼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怕吃药吗?”
阿灯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了,然后他们默契的提起另一个话题。
“王爷,据我查到的消息,那箭是莫明山的山匪射来的。”
李祈燃倒是没有惊讶的神色,“我知道,早在围猎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这次中箭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阿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王爷就这般不在乎身体吗,拿自己的身子做局,而且事前哪怕您告诉我一声,给我透个口风也行啊。”
李祈燃却觉得没有什么,“我有把握不伤到要害,要是告诉了你,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阿灯脸上怒气更重,“就差一点伤到心脉,这就是您说的不伤到要害,当看到你受伤之后我恨不得……”去宰了那些人,后面的话阿灯没有说出口。
他看到了李祈燃脸上对此事的不在意,他们似乎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伤口的疼痛越发剧烈,李祈燃也没有耐心再和阿灯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够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难不成我的桩桩件件都要告诉你吗?”
这话一出,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阿灯头上,他心头的燥热也因此降了下来。
阿灯怔愣了好些时候,李祈燃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语过于伤人,他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却被阿灯的突然开口打断了。
“是奴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阿灯现在很冷静,冷静到眉眼都变得冷淡了起来。
是了,他是主子,自己不过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呢?
李祈燃脸上有些空白,有些东西好像变了,他和阿灯先前拉近的距离又好像回到了原处,不知道再说什么。
等到全生被唤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近似冷凝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