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从寺庙来的故人
陈易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的三点整,为了能方便富商他们能赶在天黑之前卸下这里货,陈易等人要比预期早到了不少时间,而对方也不愧是富商,出手也确实阔绰,见自己的货物不仅没什么闪失,一行人还提前完成了任务,更是豪赏了一千元的小费,总部的规定里可没有要求,连这笔小费都要三七分账。
在收下小费之后,李翰与土其的嘴,已经根本笑得合不拢了,这相当于平时一半的酬劳了,而且他俩还是第一回来东极川。
而东极川,作为整个加西岛的最东端,东邻整片东海,北接北海极地,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在这里有着许多绝美景观,且最为神奇之处在于东极川的四季,仅有夏、冬较为明显,也就是说在这里基本上感受不到春、秋,热完以后天气马上就冷下来了,以至于当地的海产格外丰富,且发往各地的新鲜度都是极高的,这对于第一回来东极川的人而言,对周围的一切无不是充满好奇与新鲜感的。
见团队气氛难得如此活跃,再加上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的,众人也都略显疲态了,陈易也是大手一挥,决定在这待上一晚再启程。
在安顿好马车,备足了马料之后,李翰和土其也开始嚷嚷着要去尝尝当地最具风味的特色。
陈易的举动虽然看起来冲动了一些,但这的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来是这一路上,大家伙的确也都累了,二来与其再花上大把时间赶回三明镇,兄弟们也没有精力去接下一单了,不如就在此休息一晚,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现在海场旺季,接一单顺风回镇,一举两得。
陈易等人锁定了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旅店,尽管连门脸上的招牌都被海风吹得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但在懂行人的眼中,这的确是一家不可多得的“宝藏小店”,老板是一位略显油腻的中年大叔,凭着这些年的打拼,积攒下了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尽管才四十多岁,却有快有近三十年的航海履历了,至于对各种海鲜的烹饪,则没有人比他更在行了,要说想要品鉴当地的美食特色,来这里肯定就对了,而陈易呢,也热衷于在老板身上多花些财力,来换取些有用的情报,便于他们回去时,还能捞上一单。
“我们的房间在楼上,你俩先上去休息吧,我和陈镇出去一会,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啊!晚点就吃饭了。”陈易像是在教育两位小朋友般,对土其和李翰说道,不过也大差不差啦,初来乍到的两人看起来的确更像是兴奋的小孩。
走出旅舍外,陈镇递来了一支刚点燃的香烟,向陈易关心的问道:“怎么样,走了这么远,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陈易接过烟,深吸了一口后,摇了摇头,其实这也不是他在硬撑了,这趟远行远要比上次出发野战医院,要舒服得多,至少一路上,不会有心难安的感觉,身体上传来的不适,倒都还是次要的。
现在时间尚早,陈易叫出陈镇的本意也是想在这边上碰碰运气,冬极川一是以当地盛产的海鲜出名,二便是以赌场、当铺而闻名。
因为当地气候缘故,其实当地土生土长的居民特别少,大部分人都是由外地流入的廉价劳动力,而这群人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或许在赌场边游荡便成了最好的归宿,就算是不直接参与其中,看着牌桌上的暗波汹涌,也无疑是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
再说赌博嘛,都是有输有赢,当铺这一行在这,可以说是跟赌场相辅相成,总之钱到最后还是流到了有钱人的口袋里。
而就在这时,陈易注意到,一间简易装修的当铺前,又是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次,这位“假和尚”已经脱去了袈裟,重新盖在他身上的,是一件还算崭新的黄色大衣,外面还盖上了一件棉袄,即使还戴着圆款墨镜,陈易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了。
正当陈易还在好奇这人一副即将“招摇撞骗”打扮,是何目的时,“假和尚”已经默默从怀里掏出早上那只金贵的鹦鹉,朝当铺内走去了。
鹦鹉已经被他关进木笼子了,说他是“假和尚”还真就一点都不为过,先不说他没有遵守和尚的三皈五戒,此刻就连对待生命的敬重也消失了,这换做是一般人,陈易可能不会说什么,但这人好歹当初也是受过戒律,吃过斋饭的,陈易实在无法容忍。
正当陈易与陈镇两人冲进当铺时,那人手里的鹦鹉也已经被换成几卷白花花的银票在那人手中了,而鹦鹉呢,则被店主摆在店内最为显眼的位置,被视作珍宝一般,等待一个“有元人”买下它。
顾不上这么多,陈易已经上去摁住了那人的肩膀,说道:“前辈,咱俩好好谈谈吧。”
而这位前辈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倒是显得格外从容,他似乎早就料到陈易会出手阻拦一般。
“好啊,师弟,我们去喝一杯吧。”眼前之人笑了笑,便用巧劲挣脱开陈易的束缚了。
而这一声师弟,也让陈易不由得有些恍惚了,明明最先出手的人是他,怎么现在反倒也是他显得有些紧张了呢。
三人在不远处的一间茶馆包房那坐下,明明自己既是大衣,又是棉外套的,眼前这位前辈仍旧把窗户开了一大口子,并时不时的朝窗外望去。
这些也倒不是重点,陈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你我都是寺庙里的人,不说在这乱世里,为寺庙出一份力,好歹也不能让寺庙,为我们的行为蒙羞吧。”
陈镇也附和道:“是啊,尽管近年来寺庙是经营不善,有许多僧人们都还俗了,但既然是佛门弟子,何不去找一件正经的工作,也比在这坑蒙拐骗要来的安稳啊。”
听完了陈易和陈镇的侃侃而谈,眼前这位前辈也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他撩开了已经遮挡自己面容的乱发,也是这时,陈易才真正看清楚他的脸庞。
“你们这么说来的话,那我做这一切都是错的了。哈哈哈,你还是这么幼稚啊,师弟,你把一切都担在自己身上,可是这世界上这么多事,每一件事你都担的话,担的过来嘛,还有你真的能判断他们的是非对错嘛。”正当这位自称是师兄的人说着,窗户外,那只原本还被锁在木笼里的鹦鹉,此刻好像是顺着约定好的线路般,又飞回到男人的身边,躲在男人的衣袖中了。
而男人见状,也是马上拉下窗户,装作若无其事般,细品着手里的茶叶。可这一来二去,男人可是平白无故多了一笔横财啊。
正当陈易二人,还在思考男人的话到底是何意义时,眼前,男人这一举动再一次激怒了二人。
“什么这么多是非对错,你这种行为,难道就不算是在招摇撞骗嘛?”陈镇愤怒的拍了拍桌子,他实在想不明白,鹦鹉为什么会这么聪明的再次飞回来,更不懂这样的人,身边为什么会有一只这么金贵的鹦鹉。
而另一边,陈易似乎已慢慢看穿了此人的小把戏,他笑着说道:“师兄,看样子你也别来无恙啊。”听完陈易的话,陈镇显得更加震惊了。
也是在男人撩开自己杂乱不堪的头发时,陈易才敢这样确定眼前人的身份,这人的确是他的师兄,也是住持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
他跟陈易从小一起长大,但不同的是,师兄的童年过得格外安静,一有时间,便喜欢跑到树林中听各种鸟叫,而在师父的点拨之下,他仿佛是习得了通灵鸟性的能力,只不过在离开寺庙之后,和师父一样,陈易也再没见过这位师兄了。
没想到,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了。
而师兄呢,他并没有在反驳陈镇的话,他只是安静的默默的品完杯中的茶水,便起身要走,再见陈易,师兄应该也会想起他们的童年往事了吧。
陈易拦下了还想阻拦的陈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兄,就算阿镇、土其、李翰等人选择相信他一样,只是他不明白的,师兄到底是有怎样的苦衷,也不明白他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吃饭了。”陈易向陈镇说道,示意把这件事交给他来解决,二人便起身返回旅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