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帝折服
夏暮雪深深注视着林飞，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此前林飞不过是显得有些机灵聪慧，而今却有着一种神采飞扬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只可惜……他说的大话未免太过荒谬，难免令人觉得太过自大狂妄，引人不悦。
夏暮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就凭你？”
“我大夏文人才子何其之多？可即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三届文武状元都败给了西凉，让我割让了镇西十二州，足足一千二百里地！”
说到此处，夏暮雪已是满脸悲愤不甘之色，近乎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本事敢口出狂言？”
话音落下，她便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根本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可林飞听得挑战西凉的难度之高，却并未退缩，依旧信心十足道：“陛下，不妨听我念一首诗。你若觉得此诗不妥便罢，若是觉得此诗尚可，便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夏暮雪都被气笑了，有心借此机会狠狠羞辱林飞一番，挫败他的迷之自信：“好，朕倒要看看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再一次被骂成狗的林飞很无语，心说你何必非要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骂自己是狗x的呢？
虽然心下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夏暮雪起初还暗自冷笑，等着看他的笑话。可听到此处，脸上的冷笑便已凝固，转而露出动容之色。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随着林言一首诗念完，夏暮雪已圆瞪一双秋水明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飞，乃至于浑身都在微微颤栗……
近百年以来，大夏国力衰微，无力抵御外敌，一再惨败，丢了大半国土。而今的领土已仅有鼎盛时期的四分之一，偏距长江中下游以南。
虽说国号单字为“夏”，可若是到了史书上，只怕也难免被历史学家区分为“北夏”和“南夏”——就如华夏历史上的宋朝一般，被分为南北宋！
如此内忧外患，说句岌岌可危、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而杜甫所作的这一首《春望》，则将烽火连天、国土沦陷的荒凉凄惨，阐述得淋漓尽致。
诗圣满腔悲痛的千古名篇，又与大夏的血泪史极为符合，怎能不让夏暮雪感受到极为震撼饱满的国恨家仇之情？
这一瞬，林飞也愣住了。
只因他亲眼看到，夏暮雪的美眸之中，竟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好诗……此真乃世之名篇，定当流传千古！想不到你竟如此深藏不露，能作出这等佳作！”夏暮雪毫不掩饰赞叹之情，对林飞已是肃然起敬。
林飞故作谦虚地笑笑，内心却是默念了一声：诗圣杜甫老爷子，对不住了。小子没这份文采，只能盗用你们这些古人的名篇，让你们的传世经典在这个世界也绽放出辉煌的光彩……
夏暮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决绝道：“三日后你便随朕上朝，让那些轻视我等的西凉贼子，见识见识我大夏的文采风流！”
“倘若你能胜过西凉使臣，朕便封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官居正四品，赏万户侯！”
司礼监，乃是整个宦官系统中最高的权力机构，人称“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素有“第一署”之名！
而秉笔太监，则是其中的二把手，实权极大。
万户侯则更不必多说了，食邑万户以上，卫青与霍去病这种豪杰就是其中代表……
此等奖赏，可谓丰厚至极！
饶是林飞也不免为之心头一震，忍不住问道：“陛下这就做决定了？不再考验微臣一番吗？”
“不必！”夏暮雪断然道，“能写出这等名篇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朕相信你，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飞也为她这般魄力动容，暗叹一声不愧是这个世界上古来仅有的女帝，这般风采绝不输给那些雄才大略的君王。
“承蒙陛下厚爱，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林飞郑重其事地躬身作揖，倒有了点遵循君臣之道的意思。
“你先下去吧，朕期待你三日后的表现。”夏暮雪终于露出笑颜。
“微臣告退。”林飞应了一声，就此离开御书房。
眼见林飞离去，夏暮雪看了眼案牍上那探花郎所作的诗，而后冷笑一声，将其撕得粉碎：“萤火之光，安能与皓月争辉？”
……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与西凉使臣便已齐聚金銮殿。
不同于大夏朝臣的唉声叹气、忧心忡忡，一行西凉使臣皆是喜形于色，动辄哈哈大笑。言辞间浑然不将大夏放在眼里，扬言要将镇西十六州尽收囊中，让众人心头更是窝囊憋屈。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夏暮雪与玉婉柔踱步而出，身后还跟着趋步而行的林飞。
众人见得林飞随行皆是一惊，却也来不及想太多，就地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西凉使臣团不为所动，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见过夏皇。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行过君臣之礼后，西凉使臣团中，地位最尊贵的少女便迫不及待道：“陛下，今日乃是两国文斗的日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夏暮雪平静而从容，端坐皇位俯视着她：“当然可以。却不知贵国君主，想要怎样的赌注？”
明玉公主笑了：“赌注依旧是两州之地，共两百里！”
夏暮雪微微摇头道：“不妥。”
大夏朝臣微微一愣，一时间心情复杂。他们都认为夏皇自知必败，有意降低赌注以减少损失。
群臣一方面认为能够减少损失乃是好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这样未战先怯显得面上无光、有损皇帝与大夏的威严……
明玉公主皱起眉头，西凉使臣团中，更有一名老者嗤笑道：“怎么？陛下可是怕了我西凉，认为此战必败，所以有意减少损失？”
夏暮雪微微眯起眼眸，讥讽道：“朕何曾说过要减小赌注？”
众人皆是一愣，夏暮雪却是饶有兴味地笑道：“两百里地，未免太过无趣，不若将赌注换作六州之地，共六百里！”
此言一出，全场皆是傻眼。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