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萧轻云
她的脑子混沌不堪,甚至是钻心的疼,任凭她如何的去回想都不曾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现在眼前的种种无一不是在告诉自己,她真的已经不是人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死了呢?她凌晨下的班还想着有一天假去给父母买两件新衣服。
明明那么开心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双手抱头,长发蜿蜒在地上,她将自己埋在膝盖里。脑子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好像只要她不放弃地继续去回想自己的死前,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有的时候人刻在骨子里的执拗就算是化成鬼也改变不了的,越是疼痛就越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女鬼身上落下的水滴将她周遭泅湿一片,显得格外暗沉。女鬼脖颈上的痕迹越发红艳起来,整个鬼看起来不怎么好。
“你要想开点,做鬼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她看来做鬼挺好的,因为温盈根本不记得做人时发生的事情。
女鬼捂着疼痛又昏沉的头,这句话让她大受刺激,“你懂什么!”
恶狠狠的眼神目露凶光,眼睛里满是血红,几乎占据了她一大半的眼眶。
温盈还没有被鬼这样凶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更多的却是涌上心头的委屈。
她做什么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女鬼,安慰女鬼,女鬼就这样回报她的吗?
鼻翼有些酸楚,但是温盈并没有哭出来,而是委委屈屈地看着女鬼,“你太凶了,我不想看着你了。”不想管她了。
说罢也不管地上的女鬼是何样子,提着裙子就往楼上跑,“钟林,钟林,我不管她了,我不要管她了!”
她太可恶了,这样不知好歹的鬼,她才不要管。
温盈推开房门,可是房间里哪里还有钟林的身影,她环顾四周还是没有发觉什么,也不知道钟林去了哪里。
人间很好,可是人间的鬼一点都不好。
可是……
她答应钟林的,要好好看住这个鬼。
又是委屈又是无奈。
硬生生的憋的温盈两眼通红。
她抬起手将手指往嘴里塞,可是牙齿刚咬住手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悻悻地松开嘴。
她看着残缺的手指,那是被她自己扯断的。
但是她自己又接不上去。
不能再咬了,手指头断多了会挨骂的。
温盈不想和那个女鬼待在一起,但是又答应过钟林要看住女鬼。
她就坐在台阶上,视线刚好可以看到临近门口的女鬼,也不至于离得太近。
街道上空旷的厉害,五月份的天气转变的很快,也许今日是冷,到了第二日便会是个艳阳天温暖的很。
明亮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映衬着一地皎洁。她漫不经心地走着,毫无目的只是不想这么早的睡下。
乌黑浓密如同上好的绸缎的长发半挽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珠串,发出清脆的声响。
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心中苦闷的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她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让她毫无办法。
夜间的风还有些凉,风中夹带着不知名的味道,那味道让她为之一振。
眼眸都亮了。
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望见了绿洲,又好像饥饿的豺狼闻到羔羊的膻味儿闻风而来。
瘦小的身影,几步便是没了踪迹。
快的很。
几乎是在萧轻云靠近的一瞬间,坐在台阶上的温盈便察觉到了。
她不安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上面是因为不知名的情绪而颤栗起来的小疙瘩,她的手紧紧的捂着胸口。
那种不安的情绪来的急促而汹涌,几乎是快要将她席卷而去,让她极度地不适。她张开嘴,虽然鬼不需要呼吸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陡然觉得胸口烦闷地厉害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她,门前的女鬼距离更近一些,那种感觉比之温盈的更浓烈。
趋利避害,这是本能。
无需什么人来教导。
那种被称之为直觉。
直觉告诉女鬼外面有让她害怕的存在,她应该逃跑。
可是她浑身的力气因为移动到门处已经消耗殆尽,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逃跑。
温盈站在台阶上双手攥紧了衣裙,僵持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玻璃门。
空气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浓烈刺鼻闻的鬼头晕,她并不知道那是鬼一概不喜欢的朱砂桃木的味道。
朱砂,桃木都是正阳之物,为鬼怪所惧怕。
而朱砂的味道远比桃木香要浓烈的多,那味道为鬼所不喜,闻之头晕目眩。
一阵阵的心悸,让温盈预料到有什么不好。
手指哆哆嗖嗖地抱紧自己的斜挎的包包,拉开拉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也是这道声音的警醒,让门外的人率先有了动作。
黄底红字的符纸从门缝里飘进来,该是软绵绵的纸张却不知为何绷得笔直,像是一张薄薄的铁片似的。
黑暗里随着那符纸散发出黑红色的丝线,将整个咖啡厅勾勒其中,如同蜘蛛织出繁复的细网将咖啡厅里的所有笼罩着不得逃离。
尤其是温盈和女鬼所在的地方。
细密的丝线几乎是快要贴近她这个鬼,她甚至是感受到了丝线上缠绕着的灼热之气。
那种气息她只在一处有过感受,那便是人间的阳光。
可是这丝线上的灼热来的比人间的阳光更加滚烫。
温盈虽然脑子不灵光,可是却也不是无药可救,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甚至都不敢动一下。
紧张,不安。
连张嘴呼吸都是轻盈地。
显然女鬼并不能等同她的趋利避害本能,那女鬼离门太近了,近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恐惧将她填满,以至于慌不择乱。
双手还没伸出去就因为触碰到丝线而发出惨叫,空气里除了炙热气外多了一道阴冷的气息。
那边是女鬼所散发的鬼气。
女鬼疼在地上打滚,也是因为她这样使得她受到了更多的伤,惨叫声萦绕在温盈地耳边。
她的手指发僵发酸,轻颤的羽睫上甚至是沾染上红色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