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时间眨眼，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新的一年来到，万物如新。
沈淮安这次过年的时候也抽空回来一趟，但是并未待几天，又匆匆离去。
顾喜乐相思之情的苦闷只能找姜桂月哭诉。
姜公馆里，顾喜乐难得闲暇，带着佳佳来找姜桂月，两姐妹就在小花园里聊天。
小安也在一旁陪着佳佳玩耍，时不时的打上几句话。
姜桂月看着小安的模样，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一直女佣的身份，但是姜桂月也好，顾喜乐也好都把小安当做妹妹，佳佳也是。
虽然佳佳还不到六岁，但是顾喜乐看着佳佳姣好的模样，不由的为佳佳未来的婚事发愁。
姜桂月看穿喜乐的担忧，“佳佳还小，你看小安，就比你我小上一两岁，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为什么不着急，小安，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过几年也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小安听到顾喜乐叫她，抱着佳佳坐了下来，但听清楚后，竟然害羞起来。
“难道我们小安就只能嫁人吗？”姜桂月看着小安的模样，也跟着打趣，“莲华百货可是缺个服装部经理啊，小安若不是不想嫁人，就跟着我一起做大做强。”
顾喜乐不依，“小安才不想做什么经理呢，嫁人也挺好，小安的性格可比你好多了。而且你都不问问小安到底想不想嫁？”
“小安你怎么想？”
小安红着脸开口，“我我娘说老家有有个人在等我回去。”
顾喜乐听到，立刻来了兴趣，“谁啊，小安别害羞。”
“是我邻家的一个大哥哥，算是青梅竹马吧。说等我二十岁之后就可以回去结婚，他也一直在等我。”
“哇哦，青梅竹马哦，小安，你还藏得挺深。还有五年，可有他等的。”
顾喜乐的打趣，让小安从脸上红到耳根。
不过姜桂月却正经严肃的开了口，“小安，嫁人也好，不嫁也好你自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以后还想在上海，服装部经理的位置回一直给你留着。”
小安感激的看着姜桂月，“小姐”
“若你回老家，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别拒绝，无论是你还是佳佳我都会准备。”
顾喜乐也点头，同意姜桂月的话，“我也是，小安一直照顾月月，功劳不小。佳佳也在我家，如同妹妹一样。”
小安内心听到此话，无比激动。
自己说到底就是女佣，拿着该拿的工资，怎么还想着拿其他的。
当初来姜家，也是姜父想要有人随时照顾小姐，说话解闷。
但一直以来，小姐对她都很好，哪怕姜家其他人，顾小姐也是。
自己以前很想时间快些，早点回去，不然他等着急了。可现在竟然有些希望时间可以慢一些，多陪陪小姐。
时间一年又是一年。
小安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连佳佳都过完了九岁的生日。
这四五年的时间，
这些年战争断断续续，外交部一直在和国际谈判，外界虎视眈眈，国内暗潮涌动。
又是一年元宵过后，一群人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周岸也因为公务，赶赴南京。
顾喜乐继续回到战后医院，开始了照顾病患，接纳新病人。
林琳走后，顾喜乐凭借自己的优秀成为了第二个林琳。也在林琳的引导下，成为了一名传递信息的地下党组织成员之一。
训练一批又一批的救护志愿者，在他们自愿的前提下，被安排到前线支援。
佳佳除了在顾家的收容所里和其他孩子一起学习。空余时间，也跟着姜桂月到处跑。
如今的姜桂月也不再是之前病弱不堪，时时卧病的人了。
白霞看见如今姜桂月白皙红润的脸，都忍不住伸出手来调戏一番。
惹的一旁的胡遇十分嫉妒。
哦对了，在姜桂月有意无意的撮合下，胡遇终于成为了白霞的男朋友。
对此，胡遇还专门给姜桂月送来一份大礼，害周岸暗自酸了许久。
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呛一呛姜桂月。
姜桂月每次都笑着不说话，也从不解释。
更让周岸心里对胡遇不满。
直到看见白霞和胡遇在一起后，才明白了过来。
专门去商店里挑选了两份贵重的首饰。一份理所当然的送到了姜桂月手上，一份送到了白霞手上。
还挑的胡遇去白家做客那天送的。
这明晃晃的报复。
两个人也因此暗自较起劲来，一来一往给姜桂月和白霞送东西。
两位女士秉持着来者不拒的态度，都收了下来。
端午，在白霞的结婚宴上，白霞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月月，你再不管管，这两人怕是要吵起来了。”
姜桂月一笑，“你结婚对象，你不管？”
“哈哈哈，打呗，大不了打坏了我换一个。”
“你倒是洒脱，不愧是上海各家小姐争相模仿的对象。”
“哪有，比起胡琴我可差远了。”白霞放下酒杯，和姜桂月八卦了起来，&39;“自从几年前路佑时在唐司令那场暗杀中也不小心中弹身亡后，这胡琴孩子没了，竟然和无事人一样。打着新时代新女性的旗号，节节攀升。”
姜桂月抿了口酒，听到白霞说起的路佑时，一阵感叹，死的活该。
“不过，月月，你和周岸早就被定下了婚约，补办了订婚宴，连喜乐都结婚了，我和胡遇今天也结婚了。你和周岸却迟迟没有消息。你两，都不年轻了。”
姜桂月猛然听见白霞的话，嘴里的酒不小心呛到，咳嗽起来。
她明白，周岸也求过婚。但是总觉得还差了点时机。
姜桂月看着波动不大的任务进度。
五年的时间，却每年只增长5，现在任务进度50，及格线都没有达到。
白霞不懂姜桂月的迟疑，但看着姜桂月缄口不言，也不再问。
朝胡遇走去，拉着胡遇走到舞台中央，感激着宾客的到来。
周岸也走到姜桂月身边，十分自然的拉起姜桂月的手。
两个人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十分恩爱。
宴会结束，周岸先将姜桂月送回去，紧接着赶往了东北。
要不是过年之后就周岸一直在外面忙碌着，好不容易端午了才有留点时间赶回来看看姜桂月。
“月月，我又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姜桂月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又要听周岸开始唠叨了。
“小安也要回老家了，你要是实在无聊，把佳佳接到你身边陪你吧。”
“好了，别啰嗦了，再晚就赶不上了，走吧。”
周岸依依不舍的看着姜桂月回去的背影，“记得我说话，还有以前给你的信。我会快去快回的。”
姜桂月没有回头的朝身后挥手，周岸这才舍得离开。
周岸的话提醒了姜桂月，小安的聘用期就要结束了。姜桂月忙着准备白霞的婚礼礼物，差点忘了准备小安的嫁妆。
虽然这些年也准备了不少，但是姜桂月觉得还不够。
在某天巡查百货大楼生意的时候，专门带上了小安。
“小安，七月一过，你就要回去了，今天来你来就是给你准备点礼物，好给你家里人也带回去。”
小安感激的谢过，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但在姜桂月强硬的要求下，还是选了几个价格适中的礼物，等回去之后带给弟弟妹妹们。
不仅是百货，姜桂月最近只要是出门都会带上小安。
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小安陪着，佳佳跟着顾喜乐在医院学习医药知识。
从百丽珠宝逛到莲华百货，在逛到公园，甚至到银行了取了一些钞票，都准备让小安带回去。
有钱，永远是一个嫁出去女人的底气。
有了这些，姜桂月才会放心小安回去。毕竟她没有见过那个人，更不知道脾性如何。
“小姐，足够了。你还专门安排了车送回我去，我已经村里最出息的姑娘了。”
小安看着姜桂月的工作，眼泪含在眼中，摇摇欲坠，却被倔强的憋了回去。
“怎么算够。以后我不在，谁给你撑腰啊，也就只能靠着这些钱财能让你在夫家有足够的底气。”
说完，又拉着小安换了一下继续买买买。
还打算逛的姜桂月，被突然出现的顾喜乐给吓了一跳。
“月月，不好了。北平出事了，周岸他也出事了。”
姜桂月听到消息，有些震惊。
“不会的，他去的东北。不会的。”姜桂月有些迟疑，说话越来越没气。
顾喜乐咬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
一行人回到将姜公馆，姜桂月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虽然知道今年七月不太平，甚至接下来几个月都不太平。
但她觉得周岸会平安的。
可是顾喜乐却和她说，周岸去了东北，但没几天就去了北平。
而发生事变的地方，就是距离北平不远的卢沟桥。
自从顾喜乐接手林琳在这边的情报传递以来，几次的交接下来，她便认出了周岸。两人也配合默契。
但最近的一次消息，不是周岸，而是刘振兴，电报中还说周岸暂时不知所踪。
小安担忧的看着沙发上的姜桂月，满脸愁容，是为姜桂月担心，也是替周岸担心。
“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顾喜乐犹豫一会，还是开口了，“我想请你帮我劝说我哥，让我去东北，去北平。”
姜桂月不再沉默，“为什么？”
“我每天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战士，还有那些志愿者。在医院看着从战场上送来的伤兵，他们有的眼睛伤了，有的脚没了，手也没有，甚至头都没有一半。但是依旧活着，每天呻吟，却依旧想要再次站到前线。”
“我给前线培养了很多医生，护士。他们有的已经战死，有的还活着，也有的伤残回来了。淮安也在前线，他那里并不和平，我想去帮他，也想去帮帮其他人。”
“大厦倾颓之际，我也想出点力，哪怕微不足道。”
姜桂月想要阻止，可到了嗓子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阻止我，可是只有你了，月月，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劝服我哥。”
“月月，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榜样，虽然你的身体不好，可是你聪明，有主意，做生意也得心应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哪怕是哥哥，都不发进行比。可是天道，可是命运让你身体孱弱，让你无力去争。”
“可那些普通人呢，他们想要争，有能力争。他们想要活着，可是命运不公！”
看着顾喜乐的眼神哀求，姜桂月感到为难。
想到曾经看到的一句话，顺口说了出。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可我偏要和天争一争这个公道！能救一个是一个，就像当初你救佳佳。若想毁掉我的国我的家，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姜桂月被说服了，惊喜又欣慰的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人。
或许，顾喜乐就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
“你想去那就去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你长大了，喜乐。比我要坚强，也比我要勇敢。”
“哪怕天下与你为难，但你要相信，你能逆天，男人可以的，女人也可以。”
“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喜乐笑了，眼里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
带着哽咽的语气说，“好。到时候，我还要参加你的婚礼，虽然做不了你的伴娘，但是，我很乐意见证你们的婚礼。”
两人拥抱了一会，顾喜乐才起身回去收拾东西。
姜桂月连忙给顾长风致电，说明了情况。
本以为会要掰扯许久，可意外的是，顾长风直接同意了。
“喜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想限制她的决定，想去就去吧。”
姜桂月劝说完这边，对一旁的小安说，“小安，不必月底了，你收拾收拾，后天就走，上海马上不太平了。”
周岸出事了，喜乐也离开了，连顾长风也不在上海。
她能做的，只能尽力护住身边人的周全。
可话一出口，哪想，小安直接拒绝。
“不，小姐。我不走，我要留下陪你，等周少爷的消息。”
小安担心姜桂月的身体反复，加上周岸失踪的消息，在路上的时候都已经打定好了主意。
没想到小姐竟然还想让她提前走。
“小安，听话。”
姜桂月还想劝说，结果小安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姜桂月面前。
“小姐，就等周少爷平安回来，回来我就走，小姐。”